自步入末世以來，這是白季的第一次正式戰斗，而這第一次戰斗，他就必須要面對自己的朋友。

在他身后，林珠攙著萬江河坐在空位上，一邊關注著后面的其他幾位傷員，一邊盯著白季這邊的情況，一旦有問題，也可以立刻上前幫忙。

在他們看不見的方向，白季正鎖著眉頭看著劉暢。

曾經熟悉的兄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喪尸，它有著青灰色的皮膚和顯現于皮膚之上的紫黑色血管，血紅的雙眸毫無感情的盯著自己，黑色的瞳仁就像是沒有溫度的黑色珠子，白季從中沒有看到一丁點熟悉的感情。

他不肯相信，再一次開口喊道：“劉暢！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白季！你的隊長！！”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面前這個喪尸毫無感情的一爪。

就像所有喪尸類的電影一樣，“劉暢”半傾著身體，在短暫的沉默之后，突然就沖了上來，雙臂率先伸出來，飛速生長出的長長指甲像十把小刀，每一根都對準了白季的身體。其次是它的雙腿，在手臂已經伸出來的時候，它的雙腿還在笨拙的，扭曲著一步步向前挪動，左腳腳尖向右腳的腳心方向歪著，右腳呈外八字向外打開。

這個極為扭曲奇怪的姿勢就像是有人將它的骨頭給掰斷又隨便給接上了一樣，不僅看著難受，行動起來也比白季想象的要慢許多。

最起碼它沖過來的時候，所有的動作都清楚的呈現在白季眼中，好像在做慢動作回放一般。

白季輕松的抓住了它的缺點，在它手臂和脖子中間的位置，剛好可以讓他揮上一刀然后及時撤回。

眨眼間，對方已經沖到了自己的面前，白季甚至連糾結要不要下狠手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已經比大腦率先做出了反應，雙手握著刀柄，刀尖朝向它的脖頸，在它雙臂落到自己身上之前，率先將刀尖送到了它的脖頸中，深深沒入。

噗嗤——

刀尖劃過肌膚，血液從傷口噴濺而出。

紅黑色的血跡像飛箭一般射了出去，在他臉上留下了零星幾滴。

白季站在原地愣住了，手上的觸感在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血腥的味道在鼻尖縈繞不斷，這是他揮出的第一刀，也是得到反饋的第一刀，同樣是他無法接受的第一刀。

如果可以選擇，他希望現在面對的不是自己的熟人。

哪怕真的要跨越某種心理障礙，他也希望對方曾經是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

“白大哥，別發呆！”

林珠從后面沖上來，一把抓住了它的雙臂，同時仗著自己嬌小的身形從白季旁邊的空隙鉆了過去，抬起一腳就踹在了它的肚子上。

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又正趕上周李梓在前面突然踩了一腳剎車，將它直接從車中間的位置給甩到了車頭的駕駛臺上。

“我去，嚇我一跳！”突然出現的喪尸把周李梓嚇得一驚，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看到是劉暢的臉才放心。

他咋咋呼呼的拍了拍心口，順手從旁邊撈起一個水杯砸到了它的臉上，比起林珠，他的力道更重也更狠，直接將水杯在它的臉上拍碎，碎片劃破了它還不算特別堅韌的皮膚，一道道的血痕就此出現。

“丫頭！過來把它解決了，別打擾我開車！”

說完，他扶著“劉暢”的肩膀，又把它給推回了林珠的面前。

林珠沒有客氣，直接從白季手中奪下了那把刀，對著它脖子上的那道傷口，悄悄發動了自己的異能。

彌漫的獨特香味致使“劉暢”呆立于原地，也讓白季重新振奮了精神。

沒有遲疑，林珠就趁著這個空擋將刀子插了進去，咬牙將刀扭動一圈，在異能效果消散前的一刻，一刀將它的脖頸捅穿，然后斬了下來。

這一擊成功之后，就連林珠都被驚呆了。

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斬下一個喪尸的頭顱，盡管對方剛剛完成異化，盡管自己虎口被反震到一片血肉模糊，可是，這也值了啊！

“......啊！！！”

白季在她身后清晰的看見了全程，看著它的腦袋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滾到了車座底下，強烈的視覺沖擊讓白季腦中最后一根繃緊的弦也隨之繃斷。

他絕望的抱著腦袋原地蹲下，嘴中發出一陣極為凄厲的叫聲。

整個車廂的氣氛仿佛都被他感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一聲不吭，就連周李梓的行車速度都放慢了許多。

一時之間，這輛破舊的巴士車幾乎要與外面寂靜的世界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