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六年,春,儲秀宮。
陳婉姜有些無聊,雖然小妹妹們都很鮮嫩可愛,但她真不喜歡給某人選小妾。
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看一個就問她一句,她簡直要煩死了好嗎?
“你叫什么名字?”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叫索淖洛瑞玲,家父是......”
“嗯,婉貴妃妹妹,你覺得如何?”
陳婉姜露出微笑,“臣妾都聽皇后娘娘的。”
她都說了幾十遍這句話了!啊啊啊啊啊!
“那好,留牌子!”
富察蓉月正要讓嬤嬤叫下一個,就見弘歷大步走來。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
“免禮,都坐吧,繼續。”
弘歷坐到主位,拿眼瞟了一眼陳婉姜,發現她面色如常,心中有些不得勁兒。
嬤嬤叫了下一個秀女進來。
照例是皇后問幾句,然后,“萬歲爺,您看?”
陳婉姜心情挺好,弘歷來了,皇后就不找她了,但她顯然沒料到,弘歷竟然會問她!
“婉姜,你看著如何?”
陳婉姜:!有沒有搞錯?!這是給你選小妾!不是給我選!
“臣妾都聽萬歲爺的。”
富察蓉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今天她聽這句話都聽的耳朵起繭了!
之前她回回都問,就是想看看,婉貴妃有沒有別的詞,但沒想到,還真沒有!
“皇后笑什么?”
富察蓉月嘴一張,“臣妾見這秀女心生喜悅,情不自禁笑了出來,還請萬歲爺不要怪罪。”
眾人目光聚集到中央,一個秀女低著頭亭亭玉立。
“抬起頭來。”
葉赫那拉舒央輕輕抬起頭,微微掀起眼簾,露出一張國色天香的臉。
“皇后眼光不錯!”
富察蓉月也就是隨口一說,她其實根本就沒看到臉,沒想到這秀女真這么漂亮!
“婉姜,你看著如何?”
陳婉姜,“臣妾都聽萬歲爺的。”
弘歷飛快瞪她一眼,“留牌子。”
陳婉姜莫名其妙,也回瞪一眼,不過在弘歷看來,這不是瞪,是撒嬌!
之后就沒一個秀女被留了牌子。
大選之后,新入宮的秀女好幾個,但其中只有葉赫那拉舒央憑借身世被冊封為舒貴人,其余都是常在或者答應。
并不能隨心所欲的弘歷挨個兒臨幸,然后在養心殿住了五天,又開始了養心殿和翊坤宮兩邊跑的生活。
宮中老人都習慣了,畢竟這三年來,她們被招幸得時候屈指可數。
但新來的秀女可不習慣,她們蠢蠢欲動,想要成為下一個寵妃。
十三歲的魏令曦長著一張瓜子臉,清純秀麗,自那拉錦音死后,她這個大宮女被丟回了內務府。
這次大選,她被分配到了葉赫那拉舒央身邊,又是一個那拉氏,并且又是一個野心家。
前世兩人無冤無仇,她不會動手,但若是這位曾經的舒妃想找死?那就不能怪她沒有提醒了。
“舒貴人,娘娘請您進去。”
珍珠恭敬地把葉赫那拉舒央請進長春宮,心里猜測這位舒貴人能有什么事找娘娘。
葉赫那拉舒央步態矜貴的走進門,她穿越前是禮儀培訓師,舉手投足都極有風韻。
說話也極有技巧,將富察蓉月逗得笑容滿面。
只是她提出的換宮殿一事卻被無情拒絕了。
“為何?皇后姐姐,奴婢住到翊坤宮,對您也是有利的。”
富察蓉月裝作苦惱不已,“舒妹妹,萬歲爺不讓人去打擾婉貴妃,姐姐也不能隨便安排人進去。”
舒貴人眉頭緊蹙,泫然若泣,看的人心疼不已,可惜富察蓉月卻視而不見,只顧喝茶。
“姐姐不提,萬歲爺哪能想得到?姐姐就替妹妹提一句吧?”
富察蓉月有些不高興,話說到這份上,竟然還不放棄!
“舒貴人,本宮給你指一條明路,若是你能婉貴妃親自開口,你想住長春宮都行,好了,不早了,妹妹回去吧。”
葉赫那拉舒央福身告退,心想誰想住你的長春宮?!冷宮一個!
“主子,如何?”
魏令曦輕聲詢問臉色不好的舒貴人,雖然已經知曉結果,但氣一下舒貴人也不錯。
“閉嘴!沒眼色。”
魏令曦諾諾的低頭,將一個忠心為主卻被主子罵的奴婢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走!”
“是。”
門口的幾個宮女看的一清二楚,就將這事上報給了皇后。
富察蓉月饒有興致的問了她們的看法,無一不是主子囂張宮女命苦,聽的富察蓉月哈哈大笑。
沒想到魏令曦的演技已經這么好了,連她手底下的人都被騙了,也難怪當初的自己看不清。
不過,魏令曦的舉動倒是有幾分奇怪,既不爭寵也沒怎么活躍,她到底是想干嘛?
“你到底是想干嘛?”
媛媛看著滿身風霜的芊芊,眼淚就出來了,但疑問也很多。
芊芊這些年過的艱難,身為穿越女,她腦子里的東西好像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在寶親王府就四處鉆營,但不僅沒有跟對主子,還連皇宮都沒進去!
她沒有放棄,到處求人遞消息,終于在兩年前得了翊坤宮得幫助,進了宮。
但她沒想到,她侍候的主子是白蓮教奸細,幸而她只是打掃院落的無階宮女,只是進了慎行司回了話就能出來。
可慎行司是什么地方?芊芊從那里出來就神經衰弱,整夜整夜睡不著,總是聞到血腥味,也總是聽見有人在求饒。
“媛媛,我們想辦法回家吧?好不好?你這么聰明,楚楚這么聰明,肯定可以的。”
再不回去,芊芊覺得她就要崩潰了。
媛媛也知道芊芊的精神狀態不好,但她們但凡有辦法,早就回家去吹空調啃西瓜了!
“是不是宮里環境的問題?芊芊,你出宮去吧,我和楚楚有很多錢,夠你用的。”
芊芊只想回家,她崩潰的抱著媛媛大哭,“嗚嗚嗚我再也不在課上看小說了!我也不該推薦給你們看!嗚嗚嗚”
媛媛趕緊捂住她的嘴,東張西望,在宮里哭是大罪。
“不要命了!別哭了!”
芊芊抽噎著,她不想再害人了,當初把好朋友害到這里來當奴婢,現在可不能再害好朋友一起陪葬。
“我立刻聯系人送你出宮,直接給你買間院子,買一個燒火做飯的婦人,你就安安穩穩的在京師待著,等我的楚楚退休去找你。”
“退休?”
媛媛笑道,“難不成干到七十歲啊?”
芊芊捏了捏拳,把眼淚憋住,笑得比哭還難看,“好啊,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們,到時候三個老太太一起喝花酒!”
媛媛沒注意她的不自然,她牽著芊芊,大步流星的找上一個太監,遞上錢,耳語一番,就讓芊芊跟那個人走。
芊芊回頭看了一眼媛媛,有些可惜沒能見到楚楚,就轉頭離去。
媛媛捂住越來越快的心跳,總感覺這就是最后一眼了,她張了張嘴,想叫住芊芊,卻見芊芊轉眼就消失在拐角。
她跑了上去,看著背影,卻說不出話來了。
情緒低落的媛媛回到翊坤宮,發現宮里人人都喜氣洋洋。
“媛媛姐姐,你回來了,娘娘剛剛被診出了喜脈!”
“真的?!”
“當然是真的,媛媛姐姐快去宣嬤嬤那里領賞錢吧!”
媛媛迅速收拾好心情,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朝著宣嬤嬤走去。
之后,就是各種孕期防護了。
陳婉姜再次有孕后,后宮中人除了妒忌,就是喜悅了。
因為懷孕了就不能霸著萬歲爺不放了呀!
但弘歷就是不想挪窩,在翊坤宮守了幾天,就被太后請了去。
太后從小就溺愛孩子,幾乎有求必應,但在子嗣上,會對弘歷有要求。
“兒啊,哀家不管你寵誰,但你都三十歲了,子嗣還是太少了。”
弘歷聽進去了,回到翊坤宮就小心的試探提出孩子有點少,想再生幾個。
陳婉姜順勢提出萬歲爺應該雨露均沾。
然后弘歷就被氣到了,氣得連著幾天宿在養心殿。
然后養心殿就被各種湯水和點心淹沒了。
“這是誰送來的?”
吳書來一看,“回稟萬歲爺,是瑜嬪娘娘。”
“這個又是誰?”
“是舒貴人。”
“葉赫那拉氏?今天就她了。”
吳書來有些不確定,多問了一句,“萬歲爺,是去鐘粹宮還是?”
弘歷踢他一腳,“朕還得去找她?”
吳書來閉嘴了。
弘歷煩躁的拿起奏折批閱,看見不順心的就劈里啪啦一頓罵,一天下來,就沒一本順心的。
“萬歲爺,該用晚膳了。”
弘歷脫口而出,“去翊坤宮......”
“砰”
不明所以的御用毛筆被砸到地上,它好委屈嚶嚶嚶。
“給朕上翊坤宮叫的菜。”
吳書來縮著腦袋下去了,留下他的徒弟獨自戰戰兢兢。
弘歷憋著氣,一天一個,臨幸完新人又把舊人也臨幸一遍。
然后,憋不住的弘歷借著永璋要去上書房的理由頗為理直氣壯的進了翊坤宮。
然后,他就發現,翊坤宮里其樂融融,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凄凄慘慘!
在他想象中,他的婉姜應該愁眉不展,可是,這個在麻將桌上一邊笑一邊數錢的女人是誰?!
“你!你......”
“臣妾/奴婢給萬歲爺請安。”
弘歷冷著臉,路過高貴妃、嘉嬪、以及眾多奴才,把陳婉姜拉起來,狠狠瞪她一眼,“都去院子里跪著。”
陳婉姜一驚,“萬歲爺。。”
“閉嘴!還不快去!”
一屋子的妃嬪奴才有序的退出去,除了衣料摩擦聲,竟是安靜極了。
“萬歲爺,您消消氣,臣妾給您倒杯茶。”
弘歷拉住陳婉姜,“好了,你都懷孕五個月了,怎么還這么亂來!”
陳婉姜:......打個麻將不至于。
“太醫說,懷孕時心情愉悅對孩子好。”
不知道這句話那里不對,陳婉姜只看見弘歷的臉一下黑了,得,這張嘴功力深厚。
弘歷半晌擠出一句,“朕這么做是為了子嗣。”
陳婉姜茫然,他做什么了?
“你......”
弘歷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女人根本就沒有把心放在他身上!
什么吃醋嫉妒,一摸麻將就將他拋之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