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覺得不行，這種情況一定要向組織匯報一下。”娜娜雙手環胸，看著趙思麥這簡陋房間，心中的工作欲望不免燃燒起來。

“匯報個屁！你嫌你給我惹的麻煩還不多嗎？”趙思麥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來，過來，幫我把窗戶釘好。”

“說真的，姐。”娜娜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后屁顛屁顛地過去幫她摁住塑料膜：“明天我就找幾個人，把你這兒好好搗拾一下，保障你明天晚上有個好住處。”

“你敢。”趙思麥舞了舞手里那把錘子，假裝要錘她：“我告訴你，回去老實呆著，來這里的事兒不要跟別人說。不然我讓你有好果子吃！”

“好嘞，好嘞...”娜娜愣了愣，乖乖地服從命令。

其實趙思麥這也是為了她好，如果“組織”知道了她一個人跑來打攪趙思麥，一定會對她一頓狠批，雖然娜娜自己沒有意識到......

所以趙思麥不讓她到處亂說，只是在保護她不被排擠罷了。娜娜只比趙思麥小幾個月，趙思麥做事卻比她成熟得多。

“快睡吧，明天老娘還要早起拍戲。”趙思麥釘好了窗子，趕緊轉進了被窩里。

娜娜也轉進來了，不知她是不好意思還是怕給趙思麥帶來麻煩，她并沒有挨著趙思麥睡，而是隔了一些距離。床就這么大，趙思麥怕她滾下床，又怕她蓋不著被子，于是對她說：“過來點，挨著睡熱和些。”

娜娜這才如釋重負，笑嘻嘻地向她靠攏。

“那...笑笑，我可以摟著你睡嗎？”她繼而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

“想都別想，我只有我們家邊邊可以摟著睡。”趙思麥果斷拒絕了。

“那好吧，那...我可以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獨家八卦嗎？”人生中第一次和自己偶像擠一個床，娜娜難免會興奮地睡不著覺。

“八卦，你想聽誰的？”

“當然是你的。”

“我的？我哪有什么八卦。我很無聊的，下完班一般就窩在家里打游戲。”

“你就講講你和畢總的。”此時的娜娜，比磕了藥還興奮。

“我跟我哥的......哦，這樣的。”趙思麥突然想起一個可以說的：“我前幾天和他有個約定，就是他以后要主動親我，我要主動吃飯。因為之前他不喜歡主動親我，我也不喜歡吃飯。結果那天他臨走時，就主動給了我一個goodbye kiss。”

“啊啊啊！～好甜哦！～”娜娜興奮地抓著被套原地抽筋。

“還有嗎？還有嗎？”娜娜接著問。

“多的就不能和你講了，能聽到一個你就知足吧。”趙思麥回絕了，她其實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私生活分享給別人聽。

“好吧。”娜娜乖乖地答應了，也沒在要求，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小八卦保存進腦子里，準備進入夢鄉。

“好了，現在該我問你問題了。”

“嗯？你要問我問題？”娜娜有些詫異。

“對啊，老是采訪我多沒意思，現在換我采訪你，好嗎？”

“好啊好啊。”娜娜急忙點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嗯...你為什么喜歡我，是因為你的家境和我很像嗎？”趙思麥與娜娜已經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娜娜的境況。她與趙思麥一樣，自小沒了媽，父親另組家庭。不過她比趙思麥又好一些，她爸至少還管她，而且她爺爺奶奶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當然不是，我最初喜歡你就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完全長在我審美點上了。”

“......”趙思麥萬萬沒想到得到了一個這么實在的答案。

“那后來呢？”她又問。

“后來，確實啊，了解了你之后，發現你的身世和我很像，還蠻激動的。不過，也很難感同身受的，因為你不怎么講你的家事，你的過去。”

“那你到底喜歡我什么？”

“因為你善良、努力、敬業、堅強，太多了，哈哈，有好多優點值得我去學習。我知道，這些理由看上去并不新穎，原諒我沒讀過什么書，不能用很好的語言夸贊你。但事實就這樣，也許其他明星也善良，但是你的善良在我心目中是獨一無二的。我所舉的每個優點我都能用例子來證明，我不是在盲目地喜歡你。”

“謝謝你。”趙思麥撇過頭看向她，說得很認真。

“嗯？”

“謝謝你喜歡我啊。”

“嘻嘻。”娜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又回贈感謝：“也謝謝你，成為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有飯圈那味兒了。”趙思麥吐槽道，說完，兩人便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娜娜，你成天跟著我混，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對不起，笑笑。”娜娜的語氣突然變得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我沒有工作。”

“你沒有工作？”趙思麥有些吃驚，但并沒有太表現出來，因為她感受到了娜娜的自責。

“嗯嗯，大學畢業后就沒去找工作了，本來書讀得也不咋地，能混個畢業也不錯了。我爸和我爺奶都不要求我出去找工作，我爺爺奶奶是心疼我，怕我出去吃苦受累。我爸嘛，以后他的公司肯定是給我弟的，根本也沒想著培養我。他就打算把公司給我弟，然后讓我弟每個月花點兒錢把我養到老。我心里門兒清，根本也沒想著要去管理什么公司，所以就這樣，一直玩著。”

“嗯...你想從商嗎？或者說喜歡。”

“不喜歡，我這腦子，做生意得虧死，而且我對這也沒有興趣。”

“那你對什么有興趣？平時有什么愛好？除了我。”

娜娜：“偶爾看看漫畫，自己也畫，總之不會有什么出息的，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天賦。然后就是看電影，國內那種無腦的小甜劇我也喜歡。小說也看，不過看得比較少。不喜歡逛街和購物，我比較宅。嗯...一年可能會出去旅游兩三次，拍出來的風景照，好看得靠濾鏡。音樂嘛，小時候學彈鋼琴，笨得勸退了三個老師。現在聽歌也基本上靠網易云歌單的推薦，要不是就是電視劇的OST，總之，沒什么品味。游戲偶爾玩幾把，也玩不好。嗯...不喜歡動，所以不喜歡任何運動。你看吧，我很無聊的，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

“誰說的？你是第一個睡了趙思麥的粉絲誒。”趙思麥開玩笑道，同時也想安慰她。

“那倒也是。”娜娜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這事兒我能吹一輩子。”

“娜娜，其實大部分人都很平庸。我認為哈，你現在有可能處在一個迷茫的階段，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付出才有價值。你不妨朝著一個方向努力，做一只埋頭苦干的刺猬，久而久之，我相信你會找到努力的價值。”

“......”娜娜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那我該為什么事努力？我沒有什么想努力的事。”

“為你喜歡的事，至于你喜歡什么，就要你自己找答案了。”

“很簡單啊，粉你就是我最喜歡的事。除了這個，我沒什么想做的了。”

“除了這個，我相信還有更多美好的事值得你去發現、體會。我希望我能成為你生命中的快樂，但不是全部。你不應該為了我而活著，你最好只把我當作一種娛樂消遣的方式，但不要沉迷于這種消遣。你是很努力的人，你看，你為了見我，大冬天爬幾個小時的山來見我。我相信，你做其他事如果也有這股毅力的話，應該也會做得很好。”

娜娜并沒有立即答應她，而是沉默了片刻：“嗯，笑笑，我會試著去做一些其他有意義的事。”

趙思麥不知道自己的勸說是否有效，她不知道娜娜的許諾是否是敷衍。不過做偶像的，也只能幫到這份上了。她突然體會到了畢易安的良苦用心，畢易安對她苦口婆心地教導時，她經常心不在焉地敷衍過去，那時他也應該很無力吧。

一大清早，趙思麥便要起床為拍戲做準備了。拍戲前，她先將娜娜送走了。食堂的師傅每天早上要下山購物，趙思麥便托師傅將娜娜用三輪車載下去。

臨走前，趙思麥從蒸籠里拿了兩個饅頭和一杯豆漿給娜娜：“路上吃，早飯還是要吃的。”

“等等。”娜娜叫住了正要出發的師傅，然后在書包里翻找東西，最后翻出了幾條牛肉干：“這個給你。”

“謝謝。”趙思麥接過牛肉干，車子便發動了，她向漸行漸遠地娜娜揮手作別。

三輪車上沒有遮擋物，娜娜坐在上面，搖晃著，北風刺啦啦地刮在身上。她吃著熱饅頭，喝著滾燙的豆漿，淚水和鼻涕糊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