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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劉三建議父親尋親

  • 作證
  • 福慧花開
  • 3986字
  • 2020-07-15 20:28:00

“說明恁那邊欠的錢多啊。抽空在家擺個供桌敬天敬地,花花紙錢就啥事也順利了”。母親應(yīng)著,看錢糧灰慢慢地旋轉(zhuǎn)著升到空中,又一閃一翻地飄落到院子的各個角落,心里踏實了許多。

母親也不知道做佛事要給大娘錢,她拿出手絹,看看里面有多少錢。

“你干啥?伯母問。

“我給你些香錢”,母親不好意思的說。

“咱是自己家里,用不著這些羅嗦,快收起來,回去看看增福,這幾天還得指望你伺候他。真的是一家人,雖說父親五歲就過繼給了他親三嬸,但和梁增壽是親兄弟的事實是不能改變的,母親沒再給伯母錢,非要給,就顯得有些虛了。

回到家,母親把求醫(yī)的事講給父親和丹鳳聽,父親不時的抬眼看看母親,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只要自己的病能好,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娘,俺爺這兩天就好了嗎”?丹鳳趴在床沿上,看著父親問母親。

“嗯,恁爺這就快好了。”

“爺,你這就好了。”丹鳳對父親說。

“嗯,出去玩去吧。”父親對丹鳳說著,又翻了個身,閉上眼睛。

父親似乎痛的差了,也有了饑餓感,開始喝掛面。

不知是草藥的作用,或是張先生的消炎利膽片的功勞,還是十大名醫(yī)來搭救,第三天下午放學后,丹云和丹欣剛進家門,就看見父親披著棉襖,頭上戴了頂黑氈帽,站在院子里。

連日來,身體的不適,讓中等個頭的父親看上去一下老了好幾歲。抬頭紋更深了,又沒刮胡子,頭發(fā)也沒梳理,亂糙糙的,很不精神的感覺。

“爺,你好了”?

“爺,肚子不痛了”?

姐妹倆興奮的爭著問。

“嗯,好了,”父親笑瞇瞇的,上揚的嘴角將兩腮托起,眼睛也跟著笑了,像斜搖著小尾巴的魚兒。

姐妹倆一人拽著父親的一只胳膊進到屋里。

“剛要見好,先別出去,”正在煎草藥的母親看著父親,聲音里夾雜著嗔怪,卻又一臉的高興。

“娘,還是我去倒藥渣子吧,這次,我倒到南邊的水溝那邊,俺爺?shù)牟【秃煤玫牧恕!钡ぴ瓶粗庡佌f。

“中,還是你去倒。”母親應(yīng)著。

這是五天來,一家人最高興的時刻。

父親又陪他們一起在飯桌吃飯了,吃的很慢很小心,孩子們也敢高聲對話了,母親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家里重新煥發(fā)生機。

吃了晚飯,母親對丹慶說:寫完作業(yè)你和丹云再去灣里下網(wǎng),撈點魚吃。”

“嗯”,丹慶答應(yīng)著,滿臉歡喜。丹云更是飯也顧不上吃了,開始寫作業(yè)。

一家人剛要吃晚飯,劉三推著車子來了,車把上掛著個網(wǎng)兜,里面是兩包桃酥。

“你拿桃酥來干啥?”母親說。

“二嫂,這桃酥是我從義都捎回來的,給俺二哥嘗嘗。”劉三說著,把車子放在院子西邊豬欄旁邊的小棚里,拿下車把上的網(wǎng)兜。

“好了,沒事了。”母親笑著說。

“二嫂,那天多虧你了。”劉三看著母親,一邊把手里的桃酥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就這么點事,你說你拿桃酥來干啥?”

“不多,別嫌,這是我從義都捎來的,讓俺二哥嘗嘗。”

父親也從屋里走出來,臉上極力呈現(xiàn)的笑容里,沒有掩飾住大病初愈后的頹唐。

“屋里坐坐吧。”父親對劉三說。

“不了,二哥,我明天還要把豬帶到義都,我這次回來四天了,下雨,路上不好走,也沒走成。”

“從咱這邊往義都帶豬,太遠了,用自行車帶,你可要路上多加注意。”父親說。

“嗯,二哥,放心吧,帶了好幾次了,咱這邊的豬價便宜一些,也好買,在義都,咱和人家不熟悉,人家也不賣給咱,價格還高。我姐買上四個轱轆的車了,下次就用四輪拉,能拉五頭豬,就用不著來回跑的這么勤了。”

劉三說著,一邊向大門外走,他的自行車停在過道左側(cè)的玉米垛旁,自行車前后轱轆上的泥巴早已陰干。他把自行車推到大門外,上下掂了幾下車把,又前走后倒了幾個來回,泥巴隨著轱轆的轉(zhuǎn)動,就簌簌地灑落到地面上。

“對了,二哥,我在義都那邊聽到些事。”

“啥事?”母親不解,義都的事與父親有什么關(guān)系。

“恁家三叔這么多年一直沒有音信,你沒打聽打聽嗎?俺姐姐她公爹也是解放前走的,后來參加了革命,在一次戰(zhàn)爭中負了重傷。現(xiàn)在打聽到消息了,在陜西西安,給人家當了養(yǎng)老女婿,又有了家庭。”

“找到了就好。俺家丹慶他爺爺一直到俺娘走,就來過一封信,家里也沒有他的相片,我也記不得他長得啥模樣。上哪找去?”

“他來信說他在哪兒了嗎?”

“不知道,信里寫了些啥,咱也沒見,俺娘活著的時候也從未對我說。這都四十多年了,沒人提了。”父親的語氣很平淡。

我是不認識三叔,聽王太和俺爹聊過,說三叔個子很高,人也聰明,這么多年,咋不和家里聯(lián)系?劉三不解。

“他走的那年,我才四歲,隱約記得他個子很高,眼睛也大,他自己沒有孩子,就經(jīng)常抱我,領(lǐng)我到家里,給我找吃的。四七年,俺娘從關(guān)東回來后,沒多久就死了,我就過繼跟了三嬸,那時,他就離家一年多了。小時候,就盼著他回家,逢年過節(jié),俺娘總是在飯桌上給他擺上碗筷,自言自語地和他說說話。漸漸的,時間長了,就不再去掛牽了。”

“二哥,難道你從沒想過去找嗎?”

“想過。高中畢業(yè)那年,我就想過。可每次我提去找爺,丹慶他奶奶就哭,不讓我出去找,也不讓我打聽。”

“現(xiàn)在條件好了,二哥,你在外面,也是識文認字的人,能找就找,找到了,你也就不和四叔生氣了。”“唉。”提起四叔,父親的臉一下拉的老長。

“他和你三嬸又沒有孩子,他如果在外面成了家,有了兒女,他就不愿和咱聯(lián)系了,找不找的就沒有必要了。”母親插了一句。

“俺姐姐她公爹也是在外面又成了家,從寄過來的相片看,一條腿沒了,據(jù)說是在戰(zhàn)場上被地雷炸沒的,他陜北的戰(zhàn)友救了他。后來,也不知什么原因,就留在了陜北。

“你們怎么找到他的?”母親問。

“是他自己寄回來一封信才聯(lián)系上的。我姐一家也都去看過他了。”

“只要活著,就是遠在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就怕是人不在了,就不好找了。”父親說。

“嗯,是,二哥,能找就找,找到三叔,就有人給你做主了。”劉三說著,跨上自行車遠去了。

“上哪找去?家里連張相片也沒有,登個尋人啟事都沒個照頭。”母親一臉的不在乎。

“看看人家劉三,這兩年也混大了。”看著劉三的背影遠去了,父親和母親轉(zhuǎn)回身,走進過道。

“他是托了他姐姐的福,人家她姐姐在義都縣城有沿街房,家里開著熟食店,干一年就是萬元戶。”父親說著,順手從過道的玉米垛里拿了一個玉米,擇下一粒玉米粒,填進嘴里咬了幾下。

“這棒槌粒子干了,好了天,抓緊剝粒子。”

“這,你不用管,星期六,星期天,他仨不上學,俺娘們就開始干,這么些棒槌子,好剝。”

“汪汪汪,汪汪汪、、、、、、,蹲在槐樹下的黑狗忽然叫起來,一聲連著一聲。

父親已經(jīng)拐進過道,母親歪著頭向大門外看了看,就見梁萬利嘴里含了根煙卷,肩上扛了一大捆麥穰,正走過家門口。

看見梁萬利,母親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更別提搭話,母親就裝作沒看見,徑直走進屋來了。

“真是蹊蹺,楊家的黑狗也認人,咱四叔從這里走,它就咬,一直咬到他走出老遠,才住聲。狗也能分出那好人和壞人。”母親看著正在吃晚飯的父親說著,一邊洗了手,坐到飯桌前。

“別胡說。”父親白了母親一眼。

母親也不生氣,端起碗,喝了口水,開始吃飯。

嘴里吃著飯,父親的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幾天前的一幕:

那天下午,父親推了一車玉米秸從地里回來,走到老宅西邊,就見梁萬利拿了斧子和手鋸站在香椿園子旁邊,抬頭打量著一棵白楊樹。

“四叔,你看那棵楊樹干啥?”

“不干啥,砍根桿子用。”

“砍根桿子用?你先和我搭句腔,你來砍就是,你怎么也沒和我說一聲。”父親有些不悅。

“這是老輩子留下的,也有我的份,我還用不著打報告。”

“四叔,老輩子活著的時候,這家已經(jīng)分的很明白了,從哪里講,俺那東西也有你的份?”緊隨父親身后,背著一捆玉米秸的母親撂下背上的玉米秸看著梁萬利說。

“我說有我的份就有我的份。”梁萬利說話不緊不慢。

“有你的份?這樹有主,不是自己從地里鉆出來的。”母親不示弱。

“四叔,這是俺娘和俺爺親手栽的,怎么就有你的份了?”父親爭辯說。

“恁娘恁爺親手栽的?恁娘恁爺親手栽,誰看見了?你看見了?我說是我栽的。”梁萬利歪著頭,白了父親一眼,

“你、、、、、、?父親一屁股蹲在母親撂下的那捆玉米秸上,氣的說不出話來。

“四叔,你咋不講道理?”母親朝著梁萬利大聲說。

“講道理?道理值幾分錢?講道理能當飯吃?”梁萬利站在楊樹下,倒背著手,抬眼瞅著在秋風里翻飛的樹葉,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來了幾個村民駐足觀看,不時私下議論著什么。

梁萬利又圍著楊樹轉(zhuǎn)了兩圈,見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就拿著斧子和手鋸大大咧咧地走了。

父親顯然生了很大的氣,那天晚上,父親也沒吃飯。第二天下午父親從石料廠回家,就對母親說,肚子不舒服,母親知道,父親的老毛病又發(fā)作了。

“娘,我和俺哥撈魚去了。”丹云站在院子里大聲喊著話。一下打斷了父親的思緒。他端起碗,大口喝了半碗水,平復著剛才的心情。

“隔河沿邊遠一點,早回來。”母親大聲說。

“嗯,知道啦。”兄妹倆應(yīng)著,丹慶拿著竹竿和漁網(wǎng),丹云握著手燈和小罐,倆人高高興興的向灣邊走去。

“要是能找到咱爺就好了。”父親看著母親說。

“找?去哪找?你連他長啥樣都不知道,怎么找?”

母親說的是實話,算來爺爺離家也四十多年了,真的不好找。

父親顯然不同意母親的看法,但也知道真正去找也無從查找。

他站起身,打了個飽嗝,慢慢地走到院子里,看著北邊的四間老屋,若有所思、、、、、、。

家里現(xiàn)在住的這四間北屋,是父親的生父留給父親的,北邊的四間老屋是祖上的老宅,也是奶奶留給父親的家。

父親過繼給奶奶后,就是在北邊的老宅長大的。

最初,梁萬利沒成家時,老宅原本是分給梁萬利的,雖說老宅的房屋有些破舊,但地基大,比一般的家多了后邊的一片香椿樹園子。但梁萬利說啥也不愿意,說弟兄四個,自己最小,沒錢修房,非要住大灣南邊那個新家,大灣南邊的新家也是四間北屋,原來是想分給爺爺奶奶的,梁萬利不愿住老宅,沒辦法,老人只好動員爺爺和奶奶搬到老宅。

這樣,本來分給爺爺奶奶的家就給了梁萬利,分給梁萬利的老宅就成了爺爺奶奶的。爺爺和奶奶搬來后,但凡長草木的地方,都被爺爺親手種上了樹,老宅西北角的大柳樹,屋后的楊樹都是爺爺自己親手栽的。

這事,村人皆知。奶奶活著時,梁萬利就經(jīng)常來找茬,奶奶死后,很長一段時間,梁萬利沒來找父親和母親的麻煩。

可現(xiàn)在,梁萬利為啥又挑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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