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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梁萬利來家借錢

  • 作證
  • 福慧花開
  • 2414字
  • 2020-08-01 20:43:10

沈傳孝說不出自己方子的來路,他“偷”了許正山的羊皮襖似乎已是事實。

村里來買他豆腐的人也少了,這讓他苦惱不已。

父親還在為找尋爺爺的事小心謹慎地打聽著。

老高知道后,建議父親問一下村里老領導班子內的其他成員,父親想了想,也只能問馬中富了,那時,他是村里的民兵連長,和梁萬山走的很近。

記憶中,奶奶對馬中富有很大的成見。父親一直不知為啥,他覺得馬中富對奶奶挺好的,尤其在生產隊大集體的時候,馬中富也總是向著奶奶說話,但奶奶似乎并不領他的情。

這天吃了晚飯,父親決定去一趟馬中富家。

馬中富的家在小灣北,隔趙志科家不遠。

推開馬中富家的大門,屋里并沒亮燈,只是忽明忽暗的閃著灰白色的光。

聽到院子里的狗叫聲,屋里的燈光一下亮了,接著院子的燈也亮起來了。

“大嬸子,是我。”父親看著馬中富的婆娘說。

“是增福,來吧,屋里坐,外面冷。”

父親走進屋里,見馬中富家周圍的幾個鄰居正坐在屋子里看電視。

“大嬸子,這家里都買上電視機了。”

“嗯,強子買的,擔心放在他家里,影響孩子學習,就把電視機搬到這邊來了。”

“屋里沒亮燈,我還以為你們沒在家呢。”

“開著燈看電視,不是也浪費電嗎。”馬中富的婆娘看了一眼電視,笑著說。

“你咋來了?”

“我來找俺大叔,他沒在家?”父親看了一圈,并沒見到馬中富。

“住醫院了。”

“啊?啥時候的事?”父親想起和楊忠信去坡溝村那天在車站見到馬強用車子推著個人,那人應該就是馬中富了。

“十多天了。”

“啥病”

“沒啥病,就是頭里不大清楚,做了個小手術,過幾天就回來了。””

“那我過幾天再來吧。”父親說著,站起身。

母親知道,父親去找馬中富,一定是打聽爺爺的事。

聽父親說,馬中富因為頭里的毛病,住進了醫院,母親就有些顧慮,擔心他出院后,記憶力會不會下降。母親便叮囑丹云,和同班的馬光娟說一聲,只要她爺爺一回家,父親就再去一趟。

父親和母親正聊著話,梁萬利來了。

一家人顯然有些驚訝,自打奶奶去世后,這是梁萬利第二次上門,不知因何而來。

母親更是惶恐,她想起了她去山上砍柴時,在管道維護房看到四嬸和許光德。

父親卻是想起了梁萬利無緣無故來老宅砍樹就來氣。

“來了,四叔。”母親招呼著,把梁萬利讓到椅子上坐下。

“嗯,我來沒啥事。”梁萬利坐下說。

“買上新收音機了。”梁萬利看到了擺在房屋正中的大方桌上面的收音機。

“嗯,剛買上。”母親說。

“增福,去年,我借了你二十塊錢,一直也沒還你。”

“四叔,你要是緊張,你就先花著,不要緊的。”母親接過話去。

“這又快過年了,我想多進點貨,手頭上不寬裕,我尋思,你能再借我幾十塊錢嗎?”梁萬利看著坐在爐子邊,一直沒說話的父親。

今年不用買糧食,父親掙的錢,母親都攢著,因為窮怕了,從不敢亂花,家里也能拿出來。父親看了看母親,母親看了看父親,然后,父親轉過臉對梁萬利說:“四叔,你借多少?”

“五十塊有嗎?”

“四叔,快過年了,家里的開支比平日里多,他兄妹四個都要買棉鞋,我少給你些吧。”母親說。

“中,無多無少,多有我就多進些貨,少了,我就少進些,年底,我就還給恁。”

母親又把臉轉向父親,想知道父親的意見。

“先給咱四叔三十塊吧。”父親說。

母親便走到里屋,打開柜子,給梁萬利拿了三十元。

梁萬利站起身接過錢,左手翻開棉襖,右手把錢裝進貼身的衣兜里。

“過了年,增祿也不再去義都了,想自己在咱鎮上開個店,這花銷就大些。我手頭寬松了,我就一塊先還給你。”梁萬利看著母親說。

“嗯。增祿也是回來開肉食店嗎?”母親問。

“嗯,還沒定準,義都那邊肯定是不去了。”梁萬利說著,沒再落座,接著就回家去。

爐子里的炭火漸漸的熄滅了,屋里更冷了,丹云怎么也睡不著,聽父親和母親閑聊。

“依著我,我一分錢也不給他。那個二十塊錢都一年多了,不提不講,我還以為他今晚是來還錢的。”是父親的聲音。

“咱四叔究其是長輩,老輩里就只有他和四嬸了,他開個口,若不借,怎么也不是那回事。”母親說。

“我從小就對四叔沒個好印象,我上初中那年的冬天,沒有襪子穿,都是光著腳穿棉烏拉,腳底生冷,那時候,我攢了些驢蹄子腳上掉落的鐵掌,咱娘讓我拿鐵掌到四叔家里去換雙襪子穿,四叔趕四集,賣襪子。我把書包里的書都倒出來,把鐵掌放進書包里,就背著鐵掌去到四叔家,就以為一定能換一雙,可當時四叔看了看書包里的鐵掌,又拿在手里掂了掂,你猜他說啥,“換一只還差不多。”我當時感覺很丟人,想立馬走,可就是邁不動步,盼著他能給我一雙,站了好一會,見他沒有要換的意思,我把鐵掌又背回來了。這事,我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父親回憶著往事,滿是怨恨的語氣。

“這事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就別再提了,四叔也不容易,家里老人相繼去世后,光他還沒成家,就分了四間光腚子屋,連張睡覺的床也沒有。前些年,四嬸還對我聊起,她和四叔結婚的第二天,她那個西鄰居就去她家,把家里的桌子和椅子都搬走了,四嬸才知道,原來,家里的家具都是為了結婚圖場面上好看,四叔借了鄰居家的。到傍晚,除了吃飯用的一張小桌子和三個小板凳,就剩一張床了,那時四嬸還對四叔說,只要床不是借的就行,這話剛說完,四叔的前鄰居就去了,和四叔說了幾句啥,四嬸也沒聽清,但接下來,就抬走了床。當時,四嬸都傻眼了,春天,雖說不冷,但也總不能睡在地上吧,于是,四叔就把兩扇屋門摘下來,拼了一張床,這事村里人也都知道。”母親小聲說著。

“四叔做個事總是不和別人一樣,就是個古董,也不是不掙錢,手里一有了錢,就知道買酒喝。”是父親的聲音。

“他頭一個要飯的女人和她過那一個月,也是睡的門板子。他結婚借床這事又不是多么光彩,好歹四嬸沒嫌棄,這些年四叔也不再光顧自己了,知道顧家了。”母親打了個哈欠,要睡覺了。

“看來他結婚后去學木匠,自己上山砍木頭,做家具,應該也與這事有關,你看現在他家里,什么家具也有,還用來出租。”父親應該是想到了奶奶去世時,梁萬利的那句話,“一天一個一分錢”。

“都過去的事了,別提了,睡覺吧。”母親聲音小了好多,是要睡著了。

迷迷盹盹的,漸漸聽不到了父母的說話聲,丹云也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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