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無云的絕冥天大陸,今日格外的晴朗。
突然,一道微不可查地驚雷聲在天空中響起,隨即一點火光自高高的絕冥天上空迅速落下。
那道小小的火光竟是余忘七!
雖然此時不知因何緣故昏睡,但慶幸的是在百萬米的空中落地,并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也沒有太大的聲響,奇異的是身體上有熱氣升騰。
余忘七落在的地方是一片雜草叢,四五米的雜草隨風飄動,早已掩去了余忘七小小的身影,可此時有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安靜。
“母親,他是?”趙晚婉抬頭看向趙曉月問道。
“仙裔!”趙曉月皺眉望向天空,聽到女兒的疑問方才慢慢舒展開來,低頭微笑看著趙晚婉答道。
“什么是仙裔?他不是和我一樣的人嘛?”
趙晚婉小小的腦袋里有很多疑問,可看趙曉月并沒有想解釋的樣子,自然就沒有問出來,而是舉起右手牽著趙曉月的左手向余忘七的位置走去。
說也奇怪,趙曉月每一次腳步緊貼地面,四周的雜草都會低下高傲的頭,灰塵也四散逃去。
趙曉月看上去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穿著華貴的紫色絲質長裙,白色內搭,一頭飄逸的黑色公主切長發披落及肩,一米八的身高加上精致且完美的五官,誰人見了不說是那九天的仙女!
趙晚婉四五歲的樣子,穿著簡約的白色長袍,扎著馬尾,大大的眼睛,煞是可愛。
兩人看著穿著青色長袍的余忘七,趙晚婉驚異的是余忘七毫發無損,而趙曉月卻是在沉思。
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趙曉月自儲物戒中取出一件巴掌大小的金色天平!
天平很是簡約,不細看就是市井隨處可見的物件,唯有金色有些許價值。
可細看之下,天平桿上固定左右兩秤的十字交叉處刻有一只眼睛!
看得久了有一種被拉入深淵的感覺,頓時讓人驚覺。
這是趙曉月從一座遠古秘境中尋到的秘寶,它的原主人在身上的自傳筆記上有過記錄。
開頭標紅的只是一句:“一切命運的饋贈,早已標注好了價格,用之慎之!”后面寫了它的使用方法。
仙路難尋亦難等,趙晚婉是她唯一的女兒,卻天生沒有靈根,百年后便會化枯骨。
這是她所不愿見到的,只好放手一搏了,至于那不清不楚地代價,想到這雙眼滿是狠戾之色!
“把手伸出來。”趙曉月蹲下身子對著趙晚婉嚴厲道。
趙晚婉看著趙曉月,怯生生地伸出右手,這平時基本見不到的嚴厲目光,讓她不解且有些害怕。
趙曉月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根一指長的銀針,迅速扎在趙晚婉右手食指指心,將一滴趙晚婉的血,滴在了金色天平的右邊秤盤上。
隨后放開趙晚婉的手,轉身抬起余忘七的左手,將他的血滴在了左邊的秤盤上。
趙晚婉本來想喊疼的,卻被金色天平的異樣吸引了目光。
只見那金色天平,綻放耀眼的金色光芒,不過片刻時間金色天平便不見了。
隨即是一只金色眼眸,自金色天平消失的地方出現,無比古老的氣息壓在兩人心頭,讓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還好那氣息一閃而過,不然兩人感覺下一秒便會心臟驟停就此離世!
金色眼眸消失的瞬間,趙晚婉的右肩胛骨上傳來無比痛楚的感覺,仿佛有人執刀在趙晚婉的右肩胛骨上刻畫,血肉骨骼乃至神經都被雕刻了一般。
趙曉月看著趙晚婉用左手捂著右肩胛骨,蜷縮在地面痛苦流淚的模樣,急忙扒開衣領。
便看見血色的眼眸,在趙晚婉的右肩胛骨上凸起,剛一成形就慢慢淡去,沒多久就看不見了!
隨即趙曉月向趙晚婉體內渡氣,引動靈氣驅向心室,突然一股古老且混沌的氣息通過靈氣傳向趙曉月的神識感應,頓時喜上心頭。
“先天靈根,成仙之姿啊!”趙曉月抱起疼得暈過去的趙晚婉,帶著開心地微笑,心中念叨著。
回頭看了看余忘七,有些猶豫,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往他懷里放了一冊泛黃的書籍,便自然離去。
次日,清晨。
滴答~
白嫩的額頭上被雨露輕輕地一吻,竟留下一滴清澈的口水,微涼的觸感讓余忘七從昏睡中醒來。
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著眼前一片漆黑,仿佛無數雙手向他招手,讓他立刻清醒跳了起來。
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只是野草方才放下心來。
稚嫩的雙手,撥弄著一根根野草枝干,小小的身影向著光亮的方向穿行。
直至整個身影沐浴在陽光下,余忘七閉上眼不自覺地張開雙臂,迎著風伸了個大大地懶腰。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余忘七急忙睜開眼,看見頭頂一道三十米左右的巨大身影向他撲來,出于本能的反應向著雜草叢中奔去。
狂風吹壓了五十米左右的雜草,幸好沒有顯露出余忘七的身影,它左右掃視了許久,用爪子踩了踩十來米雜草無果后又回到了天空的懷抱中,向遠方離去。
此時,余忘七安靜地趴在地上,緊緊抱著一塊凸起的石塊,看沒了動靜才敢站起身來。
“這是哪?我怎么會在這里?不是和程叔叔回家嗎?還有那只大鳥不是鷹嗎?可哪有那么大的鷹啊!我都沒見過。”余忘七心里嘀咕著很是疑問。
因為剛才的遭遇,他可不敢原路回去,只好向著反方向慢慢走去。
雜草叢的另一邊是一座森林,當余忘七走出雜草叢,看到眼前的景象,卻是深深地震撼了。
一排排需要三十至百來成年人才能抱成一圈的巨大樹木,拱衛著這座寂靜森林。
這是他在記憶里不曾見過的風景,抬頭竟看不見樹尖在哪!
他不敢進去,這般大的森林明顯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在此時幸好從森林旁的馬路上有一車隊人走來,他們行駛的速度不快,以余忘七步伐勉強能夠跟上,就這樣余忘七踏上了新的旅程。
期間他再次看見盤旋在空中的大鳥,心里有些忐忑,過了許久也不見它襲來,它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余忘七這才放下心來。
“老爺,那小孩?”彎著腰的金管事走進車廂內,向張人山問道。
“隨他跟著吧。”劉賢擺了擺手道,臉上看不出喜怒,說完便閉上眼修行了。
金管事抬起雙手,恭敬地行李后,退出了車廂,坐在車廂外左邊上,看著駕駛馬車的車夫不言不語。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百來人的車隊終于來到了目的地,一座居住者千萬人的城市。
萬米高的青黑色城墻看上去很是古樸大氣,從外面很難看見里面的風景,城墻上面每隔十米都有穿著甲胄的士兵站守,百米高的城門下來往的人群絡繹不止。
城門兩旁立著兩座比城門還高出許多的持槍士兵雕像,奇怪的是并沒有士兵檢查來往的人,城門上是一塊長三十米寬十米的黑底鎏金牌匾,上面寫著望山府三個金色大字。
當余忘七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城門兩旁的士兵雕像竟轉動了石質雙眼,不過片刻便恢復了正常。
不過看到士兵雕像的臉卻讓人無不驚悚,那是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
好在雕像很高,并沒有人注意到此其中也包括余忘七,行人都是有說有笑地走進這座名為望山府的城市。
進入城中,站在熙熙攘攘的集市入口,鼻尖縈繞著各種香氣。
糖炒栗子的甜膩、鹵煮的咸香、還有不知名香料的馥郁,混雜在一起,竟讓他有些恍惚。
“讓一讓!讓一讓!”一個挑著扁擔的小販從他身邊擠過,扁擔兩頭掛著竹簍,里面裝滿了新鮮的蓮藕。
余忘七連忙側身避讓,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攤位。
“當心。”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余忘七回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那是個賣糖畫的老人,他面前的銅鍋里,琥珀色的糖漿正咕嘟咕嘟冒著泡。
“要不要來一個?”老人用木勺舀起一勺糖漿,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想要什么圖案都行。”
余忘七看著案板上栩栩如生的糖畫,有展翅的鳳凰,有盤踞的龍,還有各種花鳥蟲魚。
他正要開口,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抓賊啊!有人偷錢袋!”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余忘七小小的身體被人群推搡著,險些摔倒。
就在這時,一道青色身影從他身邊掠過,帶起一陣清風。
他抬頭望去,只見那人身形矯健,幾個起落就追上了那個慌不擇路的小偷。
“砰”的一聲,小偷被那人一個掃堂腿放倒,錢袋從手中飛出,正好落在余忘七腳邊。
他彎腰撿起,這才看清那人的模樣。
他約莫二十出頭,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系著一條墨色腰帶,襯得腰身勁瘦。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卻仿佛盛著星光。
此刻他正單手扣著小偷的手腕,動作干凈利落。
“謝啦,小朋友!”他接過余忘七遞來的錢袋,聲音清朗,“哥哥,盧俊,你呢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余忘七剛要說話,忽然感覺背后一陣發涼。
他下意識回頭,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一同進城坐在馬駕上的中年人,那人見他回頭,立刻轉身鉆進人群。
“怎么了?”盧俊察覺到他的異樣。
“沒、沒什么。”余忘七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轉頭對糖畫老人說,“老伯,我要一個龍的糖畫,可是我沒有錢,大哥哥可以給我買嗎?”
余忘七對著老人說我轉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盧俊,好不可愛。
盧俊也沒有多想就點了點頭。
老人也笑著點頭,手中的木勺舞動,琥珀色的糖漿在案板上流淌,很快就勾勒出一只舞動的金龍。
余忘七接過糖畫,輕輕地舔了一小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小朋友不是本地人吧?”盧俊忽然問道。
余忘七一驚:“你怎么知道?”
“口音。”盧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還有,本地人不會這樣吃糖畫。”他眼中帶著幾分促狹,“他們都是直接咬的。”
余忘七正要辯解,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群人圍在一處攤位前,似乎在爭搶什么。
“那是賣水產的攤位。”盧俊解釋道,“每月十五,他們都會從大山外面來這里販賣,很多人都會來搶購。”
余忘七好奇地湊過去,只見攤位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方盒,有的繪著精美的花紋,有的鑲嵌著珍珠貝母。
他拿起一盒,看到一條頭帶著燈籠的魚,在左右游動著。
“小朋友眼光不錯,這可是深海的稀罕物,晚上放在家里還會發光呢!”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笑瞇瞇地說。
余忘七很是喜歡,正要詢問價格,想著一會去典當一些寶石,再過來買,忽然感覺有人在拽他的衣袖。
他低頭一看,是個七八歲的小乞丐,臉上臟兮兮的,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小乞丐說完,一溜煙跑沒影了。
余忘七展開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小心身邊的人。”字很難認,好在是象形文字,余忘七看出了個大概意思。
他猛地抬頭,在人群中搜尋,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小乞丐的身影。
盧俊察覺到他的異樣,正要詢問,忽然臉色一變,一把將他拉到身后。
“嗖”的一聲,一支箭矢擦著余忘七的耳際飛過,釘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箭尾還在微微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響。
隨后盧俊朝箭矢射來的方向追去,余忘七沒有跟去,而是在人海中尋找小乞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