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宗半年多,一直枯燥的修行,余忘七決定在道宗里逛逛。
御劍在山岳中肆意橫行,那種感覺就很奇特,加上道宗出塵的景色,猶如世上謫仙人,傲世而獨立。
不多久看見試煉峰上聚集了很多人,余忘七決定上去看看。
人來人往中,很少有人相互打著招呼,大多數都是匆匆而來,與人斗法或嘗試道法威力,很快就會離去。
余忘七穿過人群,便看見一個熟人,還是第一次在白天看見他。
只見他右手持茶壺,左手抬于眉前,下一刻便將茶壺嘴對著口中閉眼飲茶,左手的手指也依次上下擺動起來,隨后就看見天空出現一個巨大的火紅法陣,一顆顆碗口大的火球入雨般落下,皆精準砸進一個造型奇特的石壺里。
那石壺還沒有余忘七的膝蓋高,前面有個貫徹壺身的火焰紋路,背后是一張沒有頭發的臉,閉眼大耳的它在火球入壺三個呼吸后,竟吐出一口白霧,白霧在空中形成“甲優”二字,前面的火焰圖案紋路上也亮著黃亮的光。
他飲下一口茶水后,就收起左手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一眼,那不斷出現的“甲優”二字。
他剛睜眼就發現了人群中的余忘七,急忙三兩步躍到余忘七身前。
“師兄,令和有禮了。”令和帶著欣喜地微笑略微施禮道。
“你是人是鬼?”余忘七下意識地說道。
“師兄覺得我是人,那我便是人啊!當然,反之亦然。”令和攤了攤手無所謂道。
“那照月峰上的你,又是怎么回事?”余忘七皺眉再次問道。
“哦,那個啊,只是夜游之術罷了,入夢后離體的魂游之體,天亮了就醒了,能理解吧?”令和仰著頭顯擺答道。
聽完令和的話,余忘七掃視全場后發現,清一色的筑基修士,自己在眾人之中也不過是中上水平。
“要不上比斗臺,打一架?”令和看了余忘七的反應,輕聲問道。
“好。”余忘七也很想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幾斤幾兩,故點頭同意道。
比斗臺上,兩八九歲的少年相互施禮后,退后三四步。
余忘七持劍看著令和,并沒有急著先出手,而令和看余忘七持劍凌厲的模樣,遂自儲物袋中取出一柄長槍,弓步壓腿一甩槍頭。
令和率先出手,右手使勁,左手矯正方向,對著余忘七的胸口刺去。
余忘七側身躲過,雙手握緊劍柄,抬劍壓在槍頭上,依著槍身,滑步向令和快速沖去。
令和看情況急忙松開左手,借余忘七壓槍的力,將槍甩到地上,在余忘七收力欲劍斬握槍的右手的瞬間,連忙后退兩步,反壓槍尖迅速朝余忘七的臉彈去。
余忘七用劍身擋住,令和接著借力抽槍到身后,來了個橫掃千軍,余忘七迅速向后臥身躲過。
令和沒有收勢,來了個大轉身,一式神龍擺尾狠狠砸向余忘七,余忘七雙腳一蹬,快速退后起身躲開這致命的一擊。
余忘七將靈氣注入法劍,一道道劍氣朝令和劈去,令和弓步持槍亦將靈氣注入槍身,一道銀龍自槍尖飛出向劍氣撲咬過去,劍氣被銀龍吞噬殆盡,銀龍也不堪劍氣的力量一同消散。
余忘七擲出法劍,法劍瞬間消失,令和大驚,只見令和雙手握住槍尾,嘴里念念有詞,一道金色光罩將令和包裹,隨后躍向空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旋轉起來!
余忘七皺眉看著令和那毫無破綻的金色“圓球”,陷入了沉思:“耗著嗎?可輪回劍消耗的靈氣也不低啊!”
余忘七目光盯向那裸露的長槍,沒有猶豫,一道爆炸聲后,長槍槍頭不翼而飛,法劍回到了余忘七手中,令和也緩緩落地。
余忘七沒有給令和反應的時間,一個躍身,快速來到令和身前,令和連忙用沒了槍身的長槍朝余忘七刺去,余忘七沒有躲避,任由長槍朝自己刺來,一甩手法劍再次消失。
“你覺得沒了槍頭的長槍就殺不了人?”令和不合時宜地出聲道。
余忘七沒有回話,而是任由長槍刺進胸口,在場的人都覺得勝負已分,有人已經起身準備救人,可令和的右邊臉頰突然出現一道長長的傷口,并且握著長槍的手也停下了更進一步的進攻。
令和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噴射的血液幾乎讓他成了一個血人!
“我…認…輸!”令和的嘴角抽動,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來。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另一邊,余忘七在令和過去的時間里,不斷斬殺一個又一個令和,直至找到屬于余忘七所熟知的令和時才停手,看見兩個不同時間的令和居然同一時間說出這三個字,讓余忘七對于時間的印象更加疑惑了。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你不會真的想殺我吧!”令和罵罵咧咧道。
余忘七并沒有回答,此時的余忘七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一旁,那被長槍捅著的他正一點點消失,似是在思考什么,他不知不覺地走起回山的路,看著遠去的余忘七,令和只是深深地看著,一言不發。
九年后…
道宗的山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白玉臺階上,余忘七一步三回頭地望著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他的師父——道宗主大師兄張雅靜站在山門前,目光中既有不舍又含著期許。
九年的時間里,余忘七靠著宗門源源不斷的修行資源,方才突破至筑基圓滿,二師叔早早便想讓他下山做師們任務,都是師尊以年齡太小為由壓了下來,到今日出關才接到第一個宗門任務。
“忘七,此去路途遙遠,務必小心。“張雅靜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你已十八,是該下山歷練的時候了。”
余忘七抿了抿嘴唇,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安與興奮交織的光芒。
他從未踏出山門一步,對外面的事物都是陌生的,如一張白紙,如今這張白紙終于要沾染紅塵的顏色了。
“師父,我...我該往哪里去?”余忘七的聲音有些發顫。
張雅靜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一塊身份玉牌和一枚銀色龍紋儲物戒遞給余忘七,特意指了指玉簡嚴肅道:“一路向東先去陽城,將此物交給城主。他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么做。”
余忘七恭敬地接過這些,小心地收入懷中。
他深吸一口氣,向師父深深一拜:“弟子定不負師尊期望。”
轉身下山時,余忘七的腳步輕快中帶著幾分躊躇。
山間小徑兩旁,野花在晨露中搖曳,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他忍不住伸手觸碰那些花瓣,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一切都是那么新鮮。
“原來山下的世界是這樣的...”余忘七喃喃自語,臉上露出的淡淡地笑容。
按照師尊的指示,他本該沿著主路直行,不出半日便可到達陽城。
然而就在一處岔路口,一道赤紅的身影從林間掠過,吸引了余忘七的全部注意。
那是一只他從未見過的鳥兒,通體赤紅如火焰,尾羽修長絢麗,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它停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歪著頭打量著余忘七,黑珍珠般的眼睛中似乎蘊含著智慧的光芒。
“好漂亮的鳥兒!”余忘七驚嘆出聲,不由自主地向它走去。
那鳥兒見他靠近,并不驚慌,反而輕輕振翅,飛向更遠的樹叢,卻又恰到好處地停在余忘七視線可及的地方。
余忘七被這奇異的鳥兒完全吸引,不知不覺偏離了主路,跟著它深入了茂密的山林。
“等等我!”余忘七呼喚著,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他的眼中只有那只美麗的鳥兒,它飛翔的姿態如此優雅,宛如傳說中的鳳凰。
追著追著,林間的霧氣漸漸濃重起來。余忘七這才驚覺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
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參天古木遮蔽了陽光,四周靜謐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糟了,這是哪里?”余忘七拍了拍額頭,懊惱自己的莽撞。
他試圖回憶來時的路,卻發現四周的景色都變得陌生起來。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那只赤紅的鳥兒再次出現,在不遠處盤旋。
余忘七咬了咬牙,決定繼續跟隨它——或許這只奇異的鳥兒能帶他找到出路。
穿過一片密林后,眼前的景象讓余忘七瞪大了眼睛。
群山環抱之中,竟出現了一片廣袤的草原,水草豐美,鮮花盛開,與周圍險峻的山勢形成鮮明對比。
更令人驚奇的是,草原中央坐落著一座小鎮,遠遠望去,房屋錯落有致,炊煙裊裊升起。
“這...這怎么可能?”余忘七揉了揉眼睛。他從小在道宗長大,對周邊地形了如指掌,卻從未聽說過群山之中有這樣一處地方。
微風拂過,帶來草原特有的清新氣息。余忘七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腳下的青草柔軟如毯,各色野花點綴其間。
遠處,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過,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隨著距離拉近,小鎮的輪廓逐漸清晰。
那些房屋與林逸熟悉的建筑風格截然不同,屋頂呈優美的弧形,檐角翹起,墻壁上繪有鮮艷的圖案。
更引人注目的是鎮上來往的行人,他們的服飾色彩斑斕,樣式奇特——男子多著短衣長褲,腰間系著繡花寬帶。
女子則穿著飄逸的長裙,裙擺上繡著繁復的花紋,隨著走動如水波蕩漾。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余忘七站在鎮口,既好奇又忐忑。
他注意到鎮門上方懸掛著一塊木匾,上面刻著三個他不認識的文字,筆劃流暢優美,卻非他所學的任何一種文字。
正當他猶豫是否該進去詢問時,只見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不遠處,正警惕地打量著他。
少女身著彩衣,衣袂飄飄,烏黑的長發用一根紅繩松松地束在腦后,額前垂著幾縷俏皮的劉海。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是盛滿了星光,此刻正帶著戒備與好奇注視著余忘七。”
“那個你好,我...我叫余忘七,是道宗弟子。“余忘七慌忙行禮,“我在山中迷了路,看到這座小鎮,想問問方向。”
可女子卻是沒聽見一般,繼續看著余忘七這邊的天空,靜靜地發呆。
“難道是失明失聰的嗎?”余忘七這般想到。
余忘七是個十足的路癡,出于無奈只好走到女子身邊,希望可以在她家人朋友的幫助下,找到去往陽城的路。
奇怪的是踏上草原時,感覺有股莫名地阻力,像一張很薄的膜,很輕很輕,余忘七一度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應該是感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