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頭已經不痛了，仿佛昨天什么都沒發生。

不過姜翼仍清楚記得姜道全的話，那是他無法逃避的現實。

必須變強，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不被傷害，可是變強意味著要直面碎晶的侵蝕，而目前能有效對抗侵蝕的方法只有兩個，一是回到王城，二是和寧玉雙修。

后一種先排除，前一種他也不想選，當初就是為了能不待在王城才選擇的容納碎晶，結果還得回去壓制，那他還不如把碎晶取出來。

不過融合了這么多年還能取出來嗎？

他不愿再多想，想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還是先關注眼下的事吧。

離出發的日子只剩四天了他還沒選定路線，還沒組成隊伍。

這也不能全怪他，雖然大家都知道上半年會有拉練，但具體日期并不清楚，閬風巔直到昨天才放出消息，確定了日期。

雖說時間趕，但大多數人早就做好了準備，比如上個月姜翼就死皮賴臉地以批發價從亦止長老那買了幾百張符箓。

大肥鳥他暫時不打算放回去了，野外情況復雜，有它在空中偵查還能防患未然。

同時這也將成為他不回信的正當理由。

真是一舉兩得，他暗道，姜瀅不會傳音，沒有大肥，她的信就傳不過來，就算姜瀅想罵他，也得等一個月，那時候氣消的差不多了，他又是去祝賀的，只要不獨處，想必不會遇到多少麻煩。

當然這只是但愿，誰知道妹妹會給他準備什么驚喜。

他胡思亂想著飛入了上課的樹林，到了地方卻發現空無一人。

“咦？”他有些呆滯地看著十三張課桌椅，頗感意外。

按照慣例，他才該是最晚到的那個，怎么今天變成最早了？

他注意到黑色石板上掛著的時辰鐘，發現他并沒有來早，而是小妖們來晚了。

——那塊黑色石板是他托閬風巔專門定制的，體積很大，掛個鐘綽綽有余。

不像話，一個兩個晚了也罷，竟然全都遲到。

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等了一陣，眼看著長針走了一大格，再也坐不住，起身要去找他們。

沒走出幾步，便聽到頭頂傳來呼呼風聲，他本能地一蹬，整個人向前飛了出去。

緊接著只聽見一聲：“看招！”三顆紅色小圓球便從三個方向朝他飛來，分別瞄準了胸、腰、腿。

他不慌不忙地扭了下身，并加速從圓球間沖了過去。

他奔到一棵樹前，兩腳蹬了上去，同時用靈力凝成短劍，直接砍下了一根兩尺粗的樹枝。

“哎呀！”“呀！”

兩聲疊在一起的慘叫，伴隨著“砰”的一聲響，兩個人影砸在了泥地里。

姜翼跳到另一根樹枝上，瞪了一眼不遠處寧玉——她也躲在樹上，至少之前是躲著。

“岳雨鈴出的鬼主意？”他問。

地面上，剛剛墜地的正是他的兩個學生：獨盛和辛缺。

其他小妖紛紛從枝葉間跳出，落到兩個同學旁邊。

辛瑜慌忙拉起哥哥，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獨盛慘兮兮地伸了半天手，一直等到其他人笑完了才被拉起。

寧玉沒回答姜翼，甚至沒正眼看他，跳下樹，對小妖們說道：“表現不錯，雖然沒摸到目標，不過已經很好了。”

“謝謝寧玉姐！”露澪開心地帶頭叫道。

姜翼注意到不遠處地上有一張細密的漁網，網的四角綁著石塊，看來第一輪攻擊就是這個。

“不過出手的時候最好不要說話，不僅分心，還提醒敵人?！睂幱耖_始給他們挑錯。

姜翼懷疑寧玉才是先生，自己只是教學的工具，不然怎么都沒人看他一眼。

等到寧玉講完，他跳了下去，沒好氣地說：“誰跟我解釋解釋？”

寧玉這才看他：“馬上就要去野外了，該學學如何設伏了。”

這個姜翼本打算到時候現教，不過早點也行，免得到時候在人族弟子面前丟臉。

以小妖們的水平，就算藏在樹上他也能感知到氣息，顯然寧玉有幫忙。

既然一切是為了學習，姜翼也沒法生氣，不過他還是有一點想不通：“你們為什么不在我來的時候動手？”

澤云搶答道：“露澪的主意，她說這樣我們就能晚點上課了。”

“瞎，瞎說，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露澪急忙辯解。

有了澤云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沒錯，就是露澪的主意。”

姜翼笑呵呵地走向露澪，后者嚇得退到寧玉身后，探出半個腦袋，瑟瑟發抖。

“我又不吃了你?！?

露澪拉著寧玉的衣袖，可憐巴巴地道：“寧玉姐，救我。”

姜翼不想再多糾纏，收起笑意，道：“上課了，都去坐好。”

下午，姜翼帶著一堆人進了樹林，他們是言明關途等人拉來的老弟子。

按閬風巔的規定，拉練時必須由兩名先生帶隊，隊伍規模應在二十到三十人之間，且老生與新生的比例至少為一比一。

姜翼本算老弟子，今年公開了卻天的身份才被破格錄為先生，對于這一決定，閬風巔內的其他先生多不服氣，因此沒人愿意跟他合作。

掌門考慮到這一點，特許寧玉參加拉練，畢竟九階實力已經勝過絕大多數的長老了。

在外人看來，有兩個卻天坐鎮，他們的隊伍實力已經稱得上閬風巔第一，不過鑒于人族和妖族的隔閡，幾乎沒人考慮加入他們。

好在憑借著言明的號召力和姜翼幾年來攢下的人品，終于還是湊齊了十三個人族。

準確的說，其實是十二個，只是岳雨鈴身份特殊，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不是人。

十三妖中，只有沐沐、莫婼、海芽兒、澤云和川絮是在人族城市中長大，其中川絮還十分怕人。

因此，十三妖看見這么一大堆人闖進來，都顯得有些緊張。

“別害怕?！睂幱褫p聲安撫他們。

那些人都與姜翼有舊，算得上是朋友，他們對妖族都持著無所謂的態度，看到對面都是孩子模樣，更生不出敵意。

他們齊刷刷看著姜翼，等他發言。

姜翼清了清嗓，高聲道：“好了，這邊就是我那十三個丟人的學生了，都是些小屁孩?！?

他一一介紹了十三妖的名字，不過沒說種族，因為他知道那些人記不住，記住了也沒用，只會讓他們眼中的十三妖增添更多的異族感。

“他們身后那個看著很漂亮的姑娘是我同族，叫寧玉，她比我強點，九階實力，別對她動歪心思，這話是針對你的，陸彥?！?

人族隊伍中，叫陸彥的男子失笑道：“媽的，我早就從良了。”

“呀，找到夫家了？”姜翼調侃道。陸彥是出了名的見一個愛一個。

言明笑道：“他都在閬風巔出名了，哪還有姑娘給他禍禍，這是被迫從良了?！?

眾人哄笑，姜翼又依次給十三妖們介紹那些人，讓他們先認認熟，免得在野外遇到麻煩了還不敢開口求助。

末了，姜翼還提出要請所有人晚上去風霄樓吃飯。

當然，他打算先賒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