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老鼠嗎？”

“你怕老鼠？”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姜翼特意湊近去仔細觀察，因為姚一鴻是和他共享視野的。

“夠了，夠了啊混蛋，我他媽幫你抗了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這么對我？”

“你罵了這么久，我沒燒你已經很好了。”姜翼一腳把老鼠踹走，又往牢門外張望了一眼，似在等著什么人出現。

這里是帝陵城的大牢，牢房內設了靈陣，時時刻刻都在吸取囚犯的靈力，想憑自己越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姜翼所在牢房的靈陣并未開啟。

“我有一個問題啊。”姚一鴻道，“你之前打架的時候，為什么都沒怎么用自己的劍，全是撿的別人的武器？這是什么奇怪的武功嗎？”

“戰斗時兵器難免會有磨損，我懶得保養，就盡量少用。”

“你是不是窮啊？”

“說窮倒也算不上，我就是不想花冤枉錢，省錢有錯嗎？”

“呃……沒錯。”

你可真是個奇葩，他腹誹了一句，又問：“你是怎么找到那家客棧的？”

“秘密，你不是就一個問題嗎？”

“嘁，又不是錢，計較什么，你之前說那個帶頭的人是你媽？那為什么還要把我們關起來？”

“這里畢竟是人族的地盤。”

“你們族可真沒牌面，對了，你爸惹了事，你媽怎么就能大搖大擺地在人前晃悠？”

“……他們十年前就分開了。”

“呃，這樣啊，還好了，你至少還有個媽，我出生不久老媽就沒了。”

姜翼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便沒再接話。

過了一會兒，姚一鴻“嘖”了一聲，抱怨道：“怎么還沒人來管我們，這都三四個小時了吧？”

“現在還不到兩個時辰。”姜翼并不著急，現在的情況和他事先想的差不多，他早就知道自己一直被卻天族派出的人監視，因此對于母親帶隊趕到一事并不驚訝。

包括現在被關在牢里也是意料之中。

“兩個時辰……和我說得差不多吧？”

“有人來了。”姜翼看著兩個人走過來，打開了自己的牢門，便很自然地把手伸出去，希望他們打開自己的鐐銬。

“跟我們走。”兩人都沒正眼瞧他。

他尷尬地縮回手，耳邊響起姚一鴻的嘲笑聲。

走出大牢，爬上六段樓梯，經過三條長廊，才到了目的地。

那兩人這才打開他的鐐銬，讓他進門。

姜翼扭了扭手腕，打量起這個房間。

左側的屏風擋住了大半視野，他只看見一張書桌擺在右手邊，墻面全被書架覆蓋，通往陽臺的門敞開著，陽光塞滿了整間屋子。

明明早上還刮著陰風，看樣子天氣的被強行改變了。

母親站在陽臺上，倚著欄桿看著他，看不清表情。

“這房間倒是不錯。”他首先開口。

姜母走近幾步，說：“外面聽不到我們說話，現在你能告訴我前天發生了什么事嗎？”距離上次見面已有三年，她的容貌沒有任何變化，語氣也是。

“客棧抓了那么多人，就沒問出點什么？”

“他們不歸我們審問，而且那些人八成只負責做事，不可能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姜翼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是有些打草驚蛇了，但想到昨晚岳雨鈴的樣子，他很難冷靜下來。

于是他開始回答母親的問題：“前晚我走在街上，然后看到父親飛到空中，現出原形，然后地面就爆炸了，和別人看到的一樣。”

“之前呢？”

“不知道，我當天下午才回來，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仔細想想，這種事情絕不可能是心血來潮。”

姜翼有些不悅：“心血來潮？你這話的意思是說爆炸是父親做的？”

“不，我的意思是他應該知情。”

“如果知情，他肯定會盡力避免發生這種事，至少也該告訴我。”

“有些事情是盡力也沒用的。”

“你媽還是個哲學家。”姚一鴻吐槽說。

姜翼道：“我不是聽你來講大道理的，你把我找來，應該也沒指望從我這里取得多少線索吧？”

“本來我們和人族的關系還算不錯，但這次事情和卻天族纏在了一起，影響太大，我們的人在城內行動不便，需要閬風巔配合。”

“所以需要我出面？但別人已經知道我也是卻天了。”

“你有閬風巔的傳音符，不是嗎？”

“之前有，現在沒了。”最后一張在打斗開始時就被撕了。

“那你就想辦法和他們取得聯系。”

“有什么辦法？”

“會有人代替你坐牢，你出去，帶人在地下城內尋找你父親，他身上的禁制只有我們能破，不可能出城。我們獲得的情報顯示，此次事情恐怕與奇物閣有很大關系，。”

帝陵城地下還有一個規模更大的地下城，奇物閣駐古帝域的總部就在那里。

“帶你們的人？你們難道沒被人族監視？”

“有四個人，是通過其他方式進來的，人族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和你差不多同齡。”

“這么年輕？”

“成人禮后的卻天都會被人族記錄在案，只能這樣。”

“誰帶隊？”

“你在城內生活最久，當然是你。”

姜翼無奈又無言，像他這樣錯過修煉黃金時期的卻天，要怎么壓得住那些心高氣傲的同齡人？

可這是母親的命令，爭論只是浪費時間，只要能知道父親的下落，一切都無所謂。

他只能點頭：“但奇物閣，我要怎么進去調查？”

“這是信物，你下去后，在甲區十六街的東云軒找一個叫孫尋的人，他是人族。”姜母取出一塊玉佩。

“好。”

然后姜母又遞給他一個木筒狀的東西。

“傳聲筒，作用范圍沒有傳音符廣，但在城內也已足夠，而且可以多次使用，但會抽取使用者的靈力，你到時交給寧玉，她靈力強些。”

“你們這科技樹跑得有點遠啊，怎么連無線電話都出來了？”姚一鴻照例吐槽一些姜翼聽不懂的話。

“寧玉是誰？”

“你小時候見過她，就是你尿在她床上的那個。”

“呃……”姜翼想起來了，那時他好像七歲，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多想一點都覺無地自容，要命的是，這竟然還被姚一鴻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人才啊，哈哈——”果然，腦中響起放肆的笑聲。

姜翼低下頭，把傳音筒系在腰間，又問：“還有我認識的嗎？”

“你見了就知道了。”姜母的眼神似乎在說我怎么知道你還認識誰。

他以雜役的身份混出了城府，按照姜母的指示前往接頭的地點。

兵器都被沒收，為免暴露，沒有拿出來，好在天幕可以用普通黑袍掉包，現已疊好放在他腰間，這件仙器的一大特點就是沒有厚度，即便對折疊上六七次也是一樣，因此很好攜帶。

當然，人族并不知道這一點。

一路上，姚一鴻不斷地調侃他：“哎，姜翼，你是怎么做到的？……寧玉是女的對吧？你為什么會在女孩子床上撒尿啊？……說說唄，讓我也高興高興……”

在大街上他實在不好發作，怕引人注目，便只是當作沒聽見，暗暗想著事后好好教訓這家伙一頓，同時，心里又有些忐忑，只期望寧玉已經忘了那件事。

沒有人跟蹤他，即便是卻天族的人也沒有。

從一個倒霉鬼手里搶了一把劍和一把匕首后，姜翼到達了碰頭的地點。

那是個破舊的宅院，他上去按約定的節奏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后，門內傳出一個老嫗的聲音：“咱家沒米，去別處吧。”

“開門。”

一陣沉默后，那聲音又說：“咱家沒米，去別處吧。”

“別浪費時間。”

大門打開，一個長相秀氣的白衣女子出現，表情微含怒意，聲音比普通少女低沉些，很有磁性，不同于剛才：“為什么不按約好的暗語答話？”

“哪個蠢貨定的暗語？”姜翼見到她，雖有些發怵，但嘴上的話卻一點不軟，“太羞恥了，說不出口。”

他擠進去，寧玉關上大門，回答：“我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