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終于到了尾聲，閬風巔也迎來了進行階段測試的日子。

姚一鴻跟著奇物閣的人，坐在一個巨大的熱氣球里，向著閬風巔東面的破云峰飛去，按理來說，熱氣球是飛不了這么高的，但奇物閣加了點法術，大大增加了升力。

他們在破云峰山腰平臺降落，把一個個笨重的木箱從籃子里搬了下來。

說是平臺其實更像廣場，邊上靠山那邊是兩排三層房屋，是閬風巔弟子日常上課的地方，現在被征作了考場，今年入學的學生們都在里面答題。

題目不難，都是些基礎的常識，涉及算術、詩詞、歷史和基本功法，除了有關修煉的部分，和姚一鴻那邊的小學題差不多。

姚一鴻來回搬了幾趟，內衣都被汗水浸濕了，無力地靠在一個箱子上，感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所以這里面到底是些啥？”他忍不住問道，冷風吹過，帶走了一部分臉上的一部分汗水，冰冷的感覺刺得他一個激靈。

這可是早上啊，還是初春山里的早上，我甚至都沒睡醒，就直接出了身汗，還讓不讓人活？

葉新搬完了最后一箱，似乎沒費多少力氣，笑對他道：“你現在可以拆開來看看。”

不會整我吧？姚一鴻猶豫了一下，拔出匕首撬開一箱，里面整齊的堆著一根根木制長條，大約是兩只手掌寬度，仔細一看，能看出長條上生著許多縫隙，像是可以展開。

“這是啥？”

“靈力骨架，沒見過它收起來的樣子吧？”

姚一鴻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副：“怎么展開？”

“我來。”葉月拿過，兩手拉著中間，上下一拔，又牽動機關固定住腰部，骨架變成了一個耷拉著的“大”字。

“腰部和四肢都有機關可以調整長度，盡量貼身，不過長得太胖的人還是很難穿，你要不要試試？”

姚一鴻接過來，打量半天：“沒有能源嗎？”

“靈力骨架相當于外置一條靈脈，只是協助調動天地靈氣的，本身沒有能源驅動。”

“哦，也就是說使用者必須會一點引氣入體的心法是吧？”

“沒錯。”

“那為什么要把這些骨架搬過來？”

“閬風巔階段測試還包括御劍術，但新入門的弟子頂多學了點心法，靈力根本不夠，就需要這些。”

姚一鴻想起了自己學習御劍的經歷，之前用姜翼身體時他一學就會，幾乎是踏上劍就飛得特別熟練了。

但后來，在用這個身體御劍時，剛跳到劍上就直接摔了下來，之后試了兩天才勉強能平穩慢飛，那時他才明白御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

于是他問：“御劍術，沒實際練習過，就算知道心法，也不行的吧。”

葉新笑著回答：“這個問題我們早就解決了，你待會看著吧。”

又賣關子……

姚一鴻還真希望他能劇透一下，不過實在懶得追問了，趁現在沒什么人，補覺要緊。

于是他走進旁邊一間空著的小房間，尋了個座位，打起盹來。

……

姜翼坐在破云峰山路的石欄桿上，兩條腿前后甩動，注視著山腰平臺上的動靜。

一道人影從正下方緩緩升起，擋住了他的視線：“老遠就看見你了。”

來人是關途，他的前室友。

他問：“又提前交卷了？”

老弟子的階段測試也在這幾天，同樣少不了文化考試。

雖說閬風巔是修仙門派，但要真走出去一個文盲，也是挺丟人的，如果有心之人刻意針對，十大派就沒有他們了。

“對啊，每年就這點難度，沒什么意思，我倒是真羨慕你，當了先生，連考試都省了。”

“六月份還是有考核的。”

“我想除了算術應該沒人比得過你。”

姜翼老臉一紅，想起當年上算術課的黑歷史，咳了一聲，道：“你來干什么？”

“聊聊天不行？”

“看上哪家花姑娘了？”

“我也想找到那個能配得上我的姑娘。”

“能受得了你的人估計還沒出生。”姜翼笑道。

關途站到欄桿上，收回劍：“那你可一定得生個女兒。”

“然后我會告訴她，姓關的怪叔叔必須見一個殺一個。”

“你這不濫殺無辜嘛。”

“反正都算你頭上。”

兩人扯了幾句，關途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今晚有空嗎？星盤街上新開了家飯店，老板娘特別好看。”

修仙門派也需要經費運轉，因此，閬風巔特意在烏石峰開辟出一大塊地皮，作為商業街，供年輕弟子們消費，自己向店鋪收租。

之前姜翼也常去那里，但很少花錢，大多數時候都是陪人去的。

“我不好人妻。”姜翼道。

“老板娘就是掌柜，人家年輕著呢，估計是哪家小姐出來玩的。”

“我也討厭有錢人。”

“我請客行了吧。”

“不過還是很有必要去驗證一下‘秀色可餐’的真實性。”

關途笑罵道：“鐵公雞，也就只有錢能打動你了。”

“哈哈，還有誰去？”

“沒確定呢，大概十來個吧，那家店剛開門，火熱得很。”

“那還有桌子吃飯嗎？”

“你去就有咯。”

“啊？”姜翼不解道，“什么意思？”

“那老板娘知道你是拯救帝陵城的英雄，特別想見你，昨天都跟我們說好了，留一個包廂給我們。”

終于有人記得我拯救過帝陵城了！

姜翼一陣感動，一個多月來，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他引爆黑光，炸死許念德的事情有沒有發生過，因為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妖族身份上，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做了什么。

也就十三妖經常會問，群小屁孩在這種時候還挺討人喜歡的。

他隨即想到了更重要的事：“那我們豈不是該免單？”

“對啊。”

姜翼喜不自禁，笑容都燦爛了許多。

“……竟然第一時間是問這個，我果真沒看錯你。”

“咳，你這么說我可就不去了。”

關途可不相信他會放棄吃免費的晚餐，嘲道：“卻天族原來有尾巴啊，都翹到天上去了。”

“你才有尾巴，你全家都有尾巴！”

“哈哈哈……”

……

姚一鴻趴在桌上，睡得并不沉，很清楚地感覺到有人坐在了他前面的位置上，同時，有一縷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氣鉆進鼻子，撓得他心里癢癢的。

他先是睜開眼，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做夢，然后清醒了些，直起身抬起頭，看見一雙如星似水、黑白分明的眼睛。

黑的如墨，白的勝雪。

“你好啊。”女孩笑著跟他打招呼，露出的幾顆牙齒宛如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