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雨鈴的身影從迷霧中浮現，落在沾滿露水的青草地上。

“怎么樣？”她急切問道。

“沒多大事，就判了我折去一翼。”

“啊？這是最重的刑罰嗎？”

“不是，最重得折雙翼，關到死。”

“哦，那你是不是該改個名字，姜片翼？”

姜翼變出一個雪球朝她砸了過去：“能不能有點新意，誰都針對我這個名字說話，我又不是長不出來了。”

“正常的卻天族雖然恢復能力很強，但怎么也沒有斷肢重生的呀，你是怎么回事，還不能跟我說嗎？”

“以前要保密，怕給你帶來麻煩，現在可以說了，大約一千年前，十洲出現了零星幾支妖族，那個時候天上落下一塊石頭，砸在現在的勝洲和原洲交界，妖族領地內，我們管它叫碎晶，別問為什么是這個名字，誰也不知道，反正就這么叫起來了。

“在碎晶力量的影響下，第一支妖族迅速演化，原有的一些蠻獸也出現了靈智，更多種類的妖族出現了，短短十年間，就誕生了幾千支妖族，每支從幾千到幾萬不等。

“卻天族屬于最早的一支妖族，嗯，那時候還不叫卻天，我的祖先們感知到碎晶蘊含的強大力量，將其占為己有，用它的力量迅速崛起，在原洲立城，用它把更多蠻獸轉化為妖，收為附屬，不過百年，已經和人族分庭抗禮。”

岳雨鈴問：“然后就招來了天神？”

“我大伯是這么說的，總之天神被打跑了，我們祖先有了卻天的名聲，但也損失慘重，存活者不過六千，因為害怕碎晶力量扶持起更強的妖族，影響我族的地位，便將其封存在了王城地下，只讓其滋養卻天一族。

“休養生息了一百多年后，我族開始探索研究碎晶之力，最首要的就是查看一名卻天能容納多少碎晶的力量，他們從碎晶上刮下一點粉末，嘗試將其融入體內靈脈，但第一名實驗者容納了半天后爆體而亡，同時容納的第二名靈脈盡毀，第三名終身癱瘓，這被他們稱為排斥反應。

“然后他們減少了劑量，但也只是讓排斥出現得晚一點而已，沒有一個卻天能容納碎晶粉末，哪怕一粒，最晚的也就能把排斥反應往后拖個一年。”

岳雨鈴嗤笑一聲：“你就是在說你很厲害咯，你是成功容納了碎晶而沒出現排斥反應的唯一一個卻天咯？”

“我是在闡述現實，我的祖先們不僅在卻天身上做實驗，其他妖族也有，甚至人族也有，都沒成功，不過人族出現排斥反應的時間普遍晚些。”

所以姜翼才要把莫婼帶回王城觀察，雖然她身上的碎晶之力微乎其微，只是他幾滴血中蘊含的量，但不能保證絕無問題。

岳雨鈴問：“碎晶讓你有了不死之身是嗎？”

“沒錯，應該吧，我沒試過把腦袋砍下來會怎樣。”

“你在帝陵城時都能看見腦子了，跟砍腦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也對。”

“我還有幾個問題，碎晶，為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碎晶的存在呢？就算你們八百年前就把它藏起來了，但總有些傳說留下了吧，那個活了一千年的霧隱肯定見過碎晶的力量，怎么天底下都沒人說起過這事？”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大伯，他說也許碎晶還藏著許多我們不知道的秘密，也許它有影響人心的力量，也許它可以清除智慧生物的記憶。”

“清除記憶，好恐怖。”

姜翼白了她一眼：“恐怖啥，你不是也能做到嗎？”

“但我只能一個個潛進夢里去催眠啊，像它這樣大規模大批量地清除，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還沒確定的事，不用擔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從你嘴里說出的大道理總是那么奇怪，閬風巔有什么情況嗎？”

“哦，掌門晚上傳信來，說明天中午就回來了，還有，亦止跟我說，孟將嵐今年打算辭任回鄉了。”

“嗯？孟將嵐才干了幾年，為什么？”

“亦止不知道，我沒問孟將嵐。”

“問了估計也沒用，他婚禮什么時候？”

“今年，還沒定吧。”

“你得問他，又不是我和他結婚。”

“好吧。”

“你錯過了姜瀅的生日，她有沒有說什么？”

“我是去救你，她當然不會說什么，反正對我早已不抱期望了，不用擔心。”

“哦，她現在怎樣？”

“姜瀅？就那樣，長得一般般吧，脾氣依舊差的要死，動不動就罵人，就是個小潑婦。”

岳雨鈴笑得眉眼都彎了：“哪有這么說妹妹的。”

“實話而已。”

“哦？我是潑婦？”草地周圍的霧氣散開，現出姜瀅的模樣。

姜翼慌了一瞬，隨即冷靜地笑道：“哈哈，岳雨鈴，你越來越會玩了，竟然在我夢里調出姜瀅的樣子。”

“是真的哦。”岳雨鈴道。

“啊？”

姜瀅兩步走到姜翼身后，一掌一掌打在他的背上，口中還道：“潑婦是吧？脾氣差是吧？長得一般是吧？我長的丑，你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去死，去死！”

“屮，是真的。”姜翼挨了幾下后，一個閃身藏進霧里，然后繞著姜瀅造了一個迷宮。

他覺得安全了，便放聲問岳雨鈴：“你什么時候學會這招的？”

“今天看書時學會的，不過現在只能連起兩個相隔不遠的夢境，好玩嗎？”

“好玩個屁，我醒了，你們慢慢玩吧。”

姜翼一睜眼，又回到了陰暗潮冷的牢房中。

“喲，做了個好夢？”對面的姜知為打招呼道。

“噩夢。”

“噩夢還能邊做邊笑嗎？”

“行了，你就不睡覺休息一下嗎？”

“我都十階了，還睡覺，那我升十階干什么？”

雖然姜知為的靈力妖力都被束縛了，但十階的基礎仍在，基本的辟谷、不眠都能做到。

“坐牢除了睡覺還能干嘛？”

姜知為舉了舉手上的書本：“這可是個好東西，要不要我念給你聽？”

“什么書？”

“《異世界考》。”

“算了，你自己看吧。”

“我這還有《百花寶鑒》。”

“在牢里看這個干嘛？又無處發泄。”

“嘿，你只關三天就能走了，我時間可長呢。”

“好了，對不起，隨便給我本吧。”

“這就對了。”姜知為從身邊的箱子里隨便撈了一本，從欄桿間隙中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