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璟琛眼神變得溫柔，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好像比之前更加瘦，穿的衣服很普通，完全不是在王府里那個光鮮亮麗的她，不過梳著這個大辮子還是好看的。

他癟嘴一笑，帶笑著又問：“你很討厭我啊。”

他的眸子中帶著暖暖的情意，如同春風和煦，冬日暖陽，周瑤的心瞬間被他給融化了，她倒吸一口涼氣，那一口涼氣將她五臟六腑都涼透了，她終究是躲不過他的好，哪怕半點，她都躲不過。

周瑤被這句話給弄的淚目了，簡單的一句話，讓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亂了芳心。她以為對他冷漠，就可以掩蓋住對他的情感，偽裝了很久，還是被他的一句話給打敗了。

周瑤抽噎著，不去看他，將眼淚擦干，肖璟琛自責的將目光看向一邊，燈火通明，五彩的燈光撐起了這個繁華的京城街道。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她，她就不會經歷這些了。

“我明天讓趙龍把你送回汾陽吧，讓你回家。”

周瑤抽噎著，盯著他堅定道：“我不要回家…我要和霍嵐在一起…。”

“那我幫你找一個住處吧，以后有事你也可以來王府找我。”肖璟琛笑著用大拇指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周瑤望著他，將他推開幾乎嘔吼說：“肖紫鳶死了，你知道嗎？”

她哭了，肖璟琛的心很痛，那種痛，不是來自同情憐憫，是自己不能保護她的自責，他靜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他好像誰都不能保護，王府的人他保護不了，王府外的人他也保護不了。

“你怎么知道紫鳶死了？”他問。周瑤赤紅著雙目，眼淚嘩嘩往下滾。

“她是怎么死的？又是誰害死了她，你知道，你告訴我！”

“她的死是一個意外…。”肖璟琛躲避開她的目光，周瑤哽咽著，緊握了拳頭，氣得渾身顫抖起來，從衣袋子里拿出手鐲，拿在他面前道：“是孟晚輕殺了她，是不是，你知道，是不是。這是謀殺，這不是意外！”

肖璟琛無奈的道：“是，我知道又能怎樣，就像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樣。”

周瑤嚷道：“你就是不想失去蘇大人這個朋友所以才不會去揭發孟晚輕！人命對你們來說算什么！肖紫鳶她才是十七歲，她應該好好的活著。你知道嗎，她的尸體被野狗撕碎了，被吃得只有骨頭了。因為你們的冷血無情，你們害了多少人！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周瑤撕心累肺的嚷道，她哭得臉色發紫，呼吸困難，頭發也亂糟糟的，在他眼中，她是不堪的，她沒有想到和他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街頭依舊是熱鬧的，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哭的撕心裂肺，只有她自己，在為自己擦眼淚。

周瑤狠狠說道：“我不討厭你，我恨你。是你殺了紫鳶，我會讓你們挨個償命！”

周瑤擦去眼淚，轉身大步離去，肖璟琛上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一句話都說不出，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是我害死了肖紫鳶，如果不是我讓她去蘇家她就還活的好好的。

周瑤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燈火之中，是那樣的孤單無助，她會不會也變成霍嵐呢，滿腹仇恨呢。

周瑤邊哭邊往客棧走去，她看著胳膊上的‘琛‘就想到了肖璟琛。

她從頭上取下發簪，狠狠地劃破皮膚，將那個字給刺得模糊了，鮮血染紅了她的整個胳膊，她又開始恨自己，恨自己是那樣的在乎他，不能對他痛下殺手。

發簪落地，她的胳膊疼得不自覺的顫抖，秋風吹得她渾身哆嗦。她回到客棧，小虎沒有回來，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她靜靜坐在凳子上，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小窗，似乎是溫柔的。

月光是溫柔的，他的心是冷的，街道依舊是熱鬧的。她洗了把臉，處理了傷口就睡下了，小夢中，她好像夢見了火樹銀花。

霍嵐每天都很早的起床念書，京越大人挺中意他的，常常和他談論國事，京越大人慈眉善目非常和藹可親，交談起來也非常輕松，每次霍嵐都能從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

“霍嵐，你來京府也有幾日了，都還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可有家人在京城？”京越大人問。

霍嵐回復道：“多謝大人關心，妹妹和弟弟住在京城呢，我老家在汾陽。”

“汾陽是個好地方，聽說汾陽的杏花汾酒味道很不錯。真想嘗嘗啊！這天氣冷了，可要多穿衣服，京城的冬天可比汾陽冷呢。”

“謝謝大人關心。”霍嵐微微一笑，眼前的這個老人讓他感覺親切，漂泊在外的游子心似乎找到了歸屬地。

“大人，公子來了。”

京浩一腳蹬開書房的門，一眼就看見了霍嵐，眉毛一挑，對京越大聲嚷道：“老東西，老子沒錢了，快給老子五百兩！”

京越氣的臉色發紅大罵道：“你這個逆子，就知道吃喝玩樂！這個家總有一天會被你掏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逆子！”

京越說著就拿起桌案上的鎮尺去打京浩，京浩閃開指著他罵道：“好你個老東西，既然敢打我！看你死了誰給你收尸！老東西！呸！我自己去拿！切。”

京浩罵罵咧咧的踢門離去，霍嵐將他扶坐在椅子上遞給他茶水，京越緩了口氣又笑著說：“這逆子就是他娘慣壞的，從小不讓他吃半點苦，也沒有好好讀過書。他娘走后，他就更加放肆了，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的，大人，如果我能有您這么好的家人，我一定好好珍惜的。”

京越和藹的笑著，笑得很開心：“如果我能有你這么乖的孫子就好了，可惜啊，我都六十了都還沒有孫子呢。”

李旻和李家魏在轉角堵霍嵐，霍嵐剛從書房出來，二人就將他攔住，霍嵐疑惑的問：“二位可有事？”

“大人今日又和你聊了什么？”李旻問。

“聊了很多，你若想知道自己和大人聊去。”

李旻冷笑：“霍嵐，你到底什么來頭啊，肖王府幫你，京大人寵你。怎么你一來就把我的位置給替了？江湖規矩，你懂不懂什么叫先來后到？”

霍嵐白他一眼，轉身離去。

陳家魏生氣的嚷道：“什么態度啊。既然這樣對我們！”

李旻緊握拳頭，喃喃道：“好你個霍嵐，處處針對我！看我收拾你！”

晚上霍嵐借著有書中疑問找京越大人解惑，從閑聊中得知了一些關于京家的事，京家是昆明一帶的富商，生意很大，大多數做的都是正經生意。不過也有一行算是不正經的生意，就是賣鹽，為了保證運輸的安全，京家就培養了一批殺手，專門運輸鹽。而這批殺手使用的武器就是流云飛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