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事成雙
- 胡楊
- 霽陌
- 2327字
- 2025-08-09 03:49:41
流年
第九章
王建軍最近霉運當頭。先是石廠后山炸塌了半邊,爛泥石頭湯湯差點埋了半個村和趙衛(wèi)國的試驗田,捅破了天,正焦頭爛額擦屁股呢。緊接著,又一記悶棍狠狠砸在他后腦勺上——他那最小的、最寵愛的寶貝疙瘩**王秀玲**,出事了!
王秀玲年紀不大,心氣兒卻高,隨了她爹王建軍,眼珠子長在頭頂上。她看不上村里那些老實巴交的后生,覺得土氣,沒出息。不知怎地,就跟莊里那個游手好閑、偷雞摸狗的**二流子劉三兒**勾搭上了。劉三兒別的本事沒有,一張油嘴滑舌,會哄女人,加上模樣不賴,竟把王秀玲哄得五迷三道。兩人鉆玉米地,溜破窯洞,一來二去,王秀玲的肚子竟鼓了起來!
這事兒像長了翅膀,飛遍了楊家溝。王建軍是誰?是楊家溝的“天”!他閨女跟個臭名昭著的二流子搞大了肚子,這比石廠塌方還讓他丟人現(xiàn)眼!簡直是把他王建軍的臉皮扒下來,扔在地上讓全村人踩!
王建軍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把王秀玲鎖在家里,天一摸黑,王建軍抄起皮帶就要抽。王秀玲卻梗著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打!你打死我!打死我肚子里也是劉三兒的種!我就要跟他!咋了?你瞧不起他?你自己又是個啥好東西?那秀娥寡婦婆姨的炕頭,你爬得少?!”**
這話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王建軍心尖上!他老臉漲得豬肝色,揚起的皮帶僵在半空,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閨女不僅揭了他的短,還把他最見不得人的腌臜事抖落了出來!他王建軍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能人”“體面人”形象,在親閨女嘴里,碎成了渣!
*??*??*
就在王建軍窩在家里,對著哭哭啼啼的婆姨和梗著脖子的閨女,憋得肺管子都要炸了的時候,一個佝僂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踱進了他家那氣派的院門。是**棗半仙趙有田**。
趙有田臉上掛著那種慣常的、似笑非笑的“高深”表情,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掃過王建軍那張鐵青的臉,心里樂開了花。
“王經(jīng)理,在家呢?”趙有田拖著腔調,聲音不大,卻像根針扎進王建軍的耳朵。趙有田知道王建軍是權大勢大,拿著隊里的資源,和錢,故意調侃式的稱“王經(jīng)理”。
王建軍正煩著呢,沒好氣地一擺手:“有屁快放!忙著呢!”
趙有田也不惱,自顧自地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慢悠悠地從他那油膩的褡褳里摸出個旱煙袋,吧嗒吧嗒點上。煙霧繚繞里,他那張枯樹皮臉顯得更詭異了。
“唉,王經(jīng)理啊,”趙有田吐出一口濃煙,搖頭晃腦,“最近這天象……不太平啊。煞星犯主,主家宅不寧,子女緣薄,還易招……口舌是非,顏面掃地啊!”
王建軍眼皮一跳,強壓著火氣:“少他娘扯淡!有話說,有屁放!”
“嘿嘿,”趙有田干笑兩聲,小眼珠子在王建軍臉上剮了一圈,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惡毒的“關切”,“王經(jīng)理,不是俺說你。你看你,家大業(yè)大,威風八面。可這后院……咋就著了火呢?閨女大了,心思活泛,管不住……也正常。可那劉三兒是個啥貨色?溝里溝外誰不知道?偷雞摸狗,游手好閑,褲腰帶松得跟面條似的!你家那金枝玉葉的閨女,咋就……嘖嘖嘖……”
他故意咂著嘴,搖著頭,那“嘖嘖嘖”的聲音像小錘子,一下下敲在王建軍最疼的傷疤上。
“你給老子閉嘴!”王建軍猛地站起來,額頭青筋暴跳,“趙有田!你他娘再敢胡咧咧一句,老子……”
“哎呦呦,王經(jīng)理,別動怒,別動怒!”趙有田趕緊擺手,臉上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帶著一種看熱鬧的戲謔,“俺這不是……替你操心嘛!你說這事兒鬧的,滿溝風雨。俺今兒路過村口,還聽幾個碎嘴婆姨嚼舌根呢,說什么‘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哦,不對不對,是說‘上梁不正下梁歪’?哎呀,瞧俺這記性,記不清了……反正那話,難聽得很吶!”
這話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進王建軍心窩子!趙有田這分明是借著“傳話”,把他聽到的最惡毒、最戳他肺管子的閑話,當面甩他臉上!還特意點出“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不就是影射他自己和秀娥那檔子破事,才帶壞了閨女嗎?!
王建軍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趙有田,嘴唇哆嗦著,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
趙有田看著王建軍那副要吃人的樣子,心里那叫一個痛快!他這些年被王建軍呼來喝去,當條狗似的,心里憋著多少邪火?如今可算逮著機會了!他慢悠悠地磕了磕煙灰,又補了一刀,聲音拖得長長的,帶著赤裸裸的譏諷:
>**“王經(jīng)理,你也甭上火。這人吶,都有走窄的時候。你看俺,雖然是個孤老頭子,可俺們媳婦秀娥……咳咳,雖說日子緊巴點,可安分守己啊!從來不給俺老趙家……惹這種臊騷禿子氣!這女人啊,還是得……本分!”**
他特意把“秀娥”和“安分守己”咬得特別重,還拿秀娥(他強占的)來對比王建軍那“不本分”的閨女,這簡直是把王建軍的臉皮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王建軍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眼前發(fā)黑。他再也忍不住了,抄起手邊一個粗瓷酒壇子,狠狠朝趙有田砸過去!
>**“趙有田!我日你祖宗!!老子弄死你個驢日的!!!”**
趙有田早有防備,像只受驚的老猴子,哧溜一下從石凳上彈起來,躲開了酒壇子。酒壇子“哐當”一聲砸在石凳上,摔得粉碎,酒水四濺。
“哎呦!王經(jīng)理!你這是干啥!不識好人心吶!”趙有田一邊往院門口退,一邊扯著嗓子嚎,生怕別人聽不見,“俺好心好意來給你算算卦,破破災,你咋還動上手了?行行行!俺走!俺走!你這霉運當頭,煞氣沖天,俺可不敢沾邊兒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佝僂著背,一溜煙跑出了王家大院,留下王建軍像頭暴怒的困獸,在滿地的碎瓷片和酒水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院墻外,隱隱傳來趙有田哼著不成調的酸曲兒,那調子,怎么聽都像是在唱:
>**“王家的閨女真不賴,二流子的種兒懷里揣,當?shù)哪樏鎭G溝外,氣得要把酒壇摔……”**
王建軍聽著那若有若無的哼唱,看著鎖著閨女的窯洞門,想著石廠那堆爛攤子,再想想秀娥……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暴怒、羞恥和恐慌的邪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都他娘的給老子等著!老子……老子饒不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