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工資是五十塊。

發(fā)傳單真的很累，但是當拿到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換來的報酬的時候，那種感覺也是很好的。

鹿冉將這五十元放進包里。

“再見哦，鹿冉。”小倩姐向鹿冉道別。

“再見，小倩姐。”鹿冉笑著。

“你明天還來嗎？”

“我……好來。”鹿冉笑。

“行，那我走了。”小倩姐背起包走遠。

她們都準備回家了。

到了下班的時候，路上的人很多。鹿冉沿著

馬路走到公交車站。

在等公交車的時候，卻被站牌旁邊的一個老奶奶吸引了視線。

老奶奶正在垃圾桶里翻東西。

她佝僂著身子，她的身體已經彎成了一個近乎扭曲的弧度。

花白的頭發(fā)凌亂不堪，臉上像是被刀子刻過一樣，布滿皺紋。

她衣衫襤褸，衣服上面打滿了補丁、布滿了臟污的痕跡。

鹿冉停住了腳步。

垃圾桶旁邊圍繞著許多蒼蠅飛蟲，這么熱的天氣，東西都腐爛得很快。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令人一走近就會立刻捂住口鼻，并且匆匆走過。

而老奶奶似乎并不覺得那垃圾桶惡臭難聞。

她翻找著，不知道翻出了什么東西。

那好像是某種食物。

似乎是別人啃了一半的面包。

老奶奶把它拿在手里——

啃了幾口。

老人家上了年紀，牙齒不行，咀嚼的動作極其慢，卻又很餓，一副狼吞虎咽的架勢。

讓人看了心都揪了起來。

鹿冉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這時候，鹿冉等的那輛公交車正緩緩地駛過來。

鹿冉沒怎么猶豫。

公交車走了還會有下一輛，但是有的陌生人這一輩子都可能都只會見這一面。

就比如面前這個可憐的老奶奶。

鹿冉精致走向那個老奶奶。

“奶奶。”她輕輕喊了一聲。

佝僂著身子的老奶奶有些耳背，仍然捧著那塊面包在那緩慢地啃著。

鹿冉又再叫了一聲，這次的聲音很大。

她有些哽咽。

那位老奶奶聽到了聲音，于是抬頭看向鹿冉。

那是怎樣一雙眼啊。

眼皮耷拉著，沒有神采，瞳仁渾濁不堪，藏滿了世事艱辛的無奈和飽經風霜的滄桑。

鹿冉沒說什么，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把一張嶄新的五十元遞了過去。

“您去買點吃的吧。”她說。

那是鹿冉辛苦一天賺來的五十塊錢，但是現(xiàn)在她覺得眼前這個老奶奶可能會更需要這五十塊錢。

那老奶奶先是猶豫，她并沒有立刻接過鹿冉的錢。

“我不是壞人。”鹿冉勉強微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哭笑的表情肯定很難看，但是為了讓對方卸下防備，還是竭力彎了彎唇角。

最終，老奶奶還是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鹿冉遞過去的錢，也顫顫巍巍地看向鹿冉，搖晃的身體就像被風吹刮著的殘燭。

她的眼神怯懦、不安，最后渾濁的眼睛里浮起閃動的淚光。

她含糊地說了句什么。

是方言，而且聲音也很虛弱，鹿冉并沒有怎么聽清楚，但是她可以猜得到。

“不用謝。”鹿冉說。

老奶奶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錢，視若珍寶地揣在了懷里。

她腳步蹣跚地走遠。

鹿冉目送著她的背影，心里有些難過。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處境凄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