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保兩股戰戰，心想完了，她達到目的就要卸磨殺驢了！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肩膀上被人拍了兩下。
段保一臉莫名。
黑衣少女露出了招牌笑容：“早這么做不就得了，省得挨這么多打！”
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宣紙，塞到段保的懷里。
“這是我對蒼狼寨的一點小想法，你這個月盡快實施。”
段保瞅一瞅，咦？看不懂！
對了，他是個文盲。
黑衣少女轉身要走，段保沖她喊道：“大俠，你叫什么呀？”
少女回眸一笑，寨子門樓上燈籠的光打在她的面上，添加了幾分朦朧的美感，讓本就傾國傾城的她多了幾分仙氣，看呆了一眾土匪。
“叫我梨花夫人！”
梨花夫人？段保覺得有幾分耳熟，等到已經看不見人影，一拍大腿，那不是隔壁山頭曹一勝的壓寨夫人嗎？！
好你個曹一勝，當初說好互不干涉，現在讓你夫人來毆打我們！
沉浸在睡夢中，呼嚕震天的曹一勝還不知道，自己白白背上了這么大一口黑鍋。
夏日的天亮得格外的早，梨花回到寨子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她收拾一番，躺在床上剛剛睡著，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翠娥放輕聲音：“梨花姐姐，早飯已經好了，你起了沒？”
梨花強打起精神：“我今兒想多睡一會，你先吃，不用管我。”
聲音中的困意濃濃，翠娥也不忍心再打擾。
梨花的院子里有一顆大榆樹，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枝繁葉茂。
吃完飯的翠娥帶著芹兒在樹蔭下玩耍乘涼，時不時用蒲扇給芹兒扇扇風，趕趕蚊子。
曹一勝鬼鬼祟祟從院門外冒了個頭。
“媳婦兒？”
翠娥不想搭理，芹兒聽到熟悉的聲音，沖著爹爹伸出了藕臂。
曹一勝一看到女兒求抱，心頓時化成了水，走上前來蹲在地上，從翠娥手中接過了芹兒：“芹兒想爹爹了是不是？”
芹兒當然不會回她，翠娥倒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曹一勝沒和女兒親昵多久，想起了正事：“媳婦兒，我知錯了，你帶著閨女回家住吧！”
“錯在哪兒了？”
曹一勝撓了撓頭，露出了不解和著急的神色，他當然覺得自己沒錯，可是不能這么和翠娥說。
“錯在不該在山下多住一晚，沒有及時回來陪媳婦和閨女！”
曹一勝悄悄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有些得意洋洋，嘿嘿！這次他的態度誠懇，反思深刻，翠娥總不會繼續生他的氣了吧！
翠娥見他絲毫沒有說到點子上去，也不愿意繼續為難他，照梨花的話說，曹一勝就是個傻子。
略微想了想措辭，對傻兮兮的土匪頭子開口：“我原先只氣你一件事，可是今兒卻是氣你兩件事了。”
曹一勝“咯噔”一下，怎么一日不見，仇怨自現了呢？
翠娥本就是溫溫吞吞的性子，氣性一夜之間也消得差不多了，剛剛其實也就是擺擺樣子嚇唬曹一勝。
“一是氣你亂花錢，如今的梨花寨不比從前，為了我和閨女你也不能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勾當，自然銀錢方面也會短了幾分，需得精打細算。”
曹一勝沒想過因為這件事，他年少時遇到水患，親人全都遇難，他不得已和同村的兄弟們上山做了土匪，壞事做得多了，人也就麻木了。
沒想到多年以后梨花來到寨子，生生把他們從土匪逼成了良民，本就是為了活下去，不是走到絕路誰愿意做這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
做土匪自然不愁吃喝，甚至還有一些剩余，可是一年多來坐吃山空，最大的進項也就是賣茶葉的錢。
富土匪變成了窮農夫，他終于意識到過去的奢靡一去不返。
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敢作敢當，上前摟住了翠娥，多了幾分認真和保證：“我知道錯了，以后不會了！”
翠娥見他態度誠懇，也沒過多糾結這件事，擔心隔墻有耳，聲音低了幾分：“我氣你第二件事是梨花昨日于我提起，你們二人是倆夫妻，這么重要的事，你卻瞞著我。”
提到這件事，曹一勝百口莫辯，不告訴翠娥不是他粗心大意，而是故意所為。
不過既然梨花告訴了翠娥，他也就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這件事確實是我故意瞞著你，是我的錯！”
翠娥不解，抬起頭看著丈夫硬朗的面容：“為何？”
為何？曹一勝本人也不知道。
他不是沒有反抗梨花的機會，可是卻愿意處處順著她，甚至有幾分受欺負的意味。
梨花能這么快在寨子里有這么高的威望，其中自然有他默許或者說是推波助瀾的成分。
他是好色，卻最是怕麻煩，從路邊撿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甚至還帶到寨子里悉心照顧，證明梨花對他從開始就是不同的。
換句話說，土匪頭子搶個壓寨夫人，何須如此大費周章，不地道一些的，直接在路邊就能生米煮成熟飯。
可是他偏偏沒有這樣做。
若說是有什么特別，可能是梨花長得太像他在水患中去世的姐姐，當時他看到梨花的臉，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姐姐。
記憶喚醒了他深埋的良知，他不愿意做傷害和他姐姐同一張臉的女人。
沒想到這一心軟，倒成為他人生的轉折。
就像是姐姐那年把他放在家中唯一一個大木盆里一樣，給了他一線希望。
翠娥也不打擾，看著曹一勝沉浸于自己的回憶。
許久以后，曹一勝回過神來看著翠娥溫柔的臉龐，輕輕地笑了聲：“或許，是因果循環？”
話一開口，這些深埋于心的往事也不那么難以表達，他抱著翠娥，慢慢地把自己的故事說給她聽。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攜手一生的那一半，或許，他應該坦誠，應該全身心的信任。
……
屋外的說話聲很輕，梨花卻難以入眠，多年習武她的耳力早就勝于常人，只是沒想到她還會聽到關于自己的事情。
曹一勝也好，段保也罷，都是心存善念的可憐人罷了，所以梨花只是采用較為溫和的手段略施小懲。
面對那些真正大奸大惡的土匪，梨花絕不可能同他們糾纏一年之久，手起刀落便草草解決。
梨花臉上噙著滿意的笑容繼續閉上了眼睛。
感嘆一聲曹一勝的命還真是不錯！
做了土匪那么些年，能過上平靜安穩的生活，還能遇上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翠娥。
此時的湘南郡郡守府，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中年男人癱在床上看著手里的密報。
原本就長在一起的五官，因為笑容更是皺成一團，身邊服侍的貌美侍女跪在腳邊，用手不重不輕地捶在他的大腿上。
也不知道那力度能不能透過厚厚的大腿肥肉傳到骨子上去。
另穿著白色薄紗的女人站在一遍，芊芊玉指捏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喂到男人嘴中，開口便是八分媚意：“老爺～，什么事讓您這么開心呢？”
男人正是湘南郡的郡守劉雍，把手中的密報隨手擱在一旁，張嘴含住了遞過來得那顆葡萄，一把將薄紗美人拉坐在自己的腿上，笑意盈盈：“有人想讓我和美人能繼續享福的好事兒！”
撅起了肥嘟嘟的香腸嘴在女人臉上親了一口，手下也不老實，一旁服侍的人見狀都退了出去。
女人羞澀地低下了頭，掩住了眼里的復雜。
事后，劉雍躺在一旁呼呼大睡，女人被他肥胖的胳膊壓得喘不過氣來，輕手輕腳地將他的胳膊移開。
伸手拿過密報，就著昏黃的燈光大致看了幾眼，上面說湘南郡的土匪近一年來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活動地越來越少，甚至又不少的山寨已經銷聲匿跡。
怪不得這劉雍說是好事，離地方官員的考核不到兩個月，劉雍這些日子想盡辦法偽造政績，想要更上一層樓。
所以土匪的事情才進入他的視野。
湘南郡歷年來匪患嚴重，之前也不見他有什么作為，反而和一些山匪官匪勾結，整個湘南民不聊生。
“你在看什么？”
身后的聲音將本就緊張的女人嚇得亂了陣腳，她回過頭，看見劉雍醒了過來，陰狠地看著她。
劉雍雖然無能，手段也骯臟，能坐到郡守的位置上靠得就是行事謹慎，不為人抓住馬腳。
寧愿錯殺，絕不放過！
女人很快鎮定了下來，試圖穩住劉雍，嬌滴滴地開口：“老爺～，奴家口渴想喝一點水，不小心將信碰掉了～”
劉雍的眼微微瞇著，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沉著聲音：“是嗎？”
女人連忙點了點頭：“是的呢！”
劉雍冷笑了幾聲，突然止住了笑意，伸手狠狠給了女人一個巴掌：“美人，是不是忘了這劉府的規矩？”
女人的嘴角滲出了鮮血，眼淚也落了下來，害怕地跪在床上，不停地磕頭：“老爺，奴家錯了，饒了奴家這一次吧！”
劉雍慢條斯理地開始穿起了衣服，用手指將女人的頭勾了起來，看著她滿臉的淚水和紅紅的巴掌印，楚楚動人的眼睛里都是哀求，惡狠狠地開口：“饒了你？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