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發現在開小差的徐清羽，“徐清羽，你說說。”

徐清羽倒是不怕曹先生，站起來就說：“先生，這是爹娘取的，我怎么知道。”

話音剛落，學堂里一陣哄笑。

見狀曹先生一頓拍桌，“笑什么笑？”霎時學堂里都安靜了下來。

李書月轉過身去看她，小姑娘一身我什么都不怕的姿態，倒是真性情，只是不懂尊重。

想到這兒，李書月不禁自愧，想當初她可是日日打瞌睡，也自然毫無尊重之意。

不過，徐清羽可是這蘇州知府徐世權的獨女，誰敢惹她，不過她就是因為她是獨女，所以這學堂里的人自然讓著她，但是李書月偏就是那一個不讓的，故她倆屬于水火不容型。

想到上輩子她倆爭了一輩子，李書月不忍想笑，因為自己真的是有些可笑。

曹先生摸摸手，隨后無奈道：“坐下吧。”

徐清羽聽話坐下，曹先生又掃視一圈，視線停在了程秀恩那兒，眼神溫柔，“程秀恩，你起來說說。”

李書月看見了曹先生的眼神，就知道老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秀恩，上輩子他就特別喜歡秀恩。

不過秀恩長得溫柔可人，又待人友好，又是念書念得很好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程秀恩站起來，行禮，“先生，這秀即是秀麗端莊之意，而恩是知恩。”

曹先生一臉笑意，“嗯，很好，你坐下吧。”

而后，他又叫了些人起來回答，過了一會兒，李書月以為他不會叫她了，因為他上輩子就沒叫她，便想看看窗外的紅梅樹。

誰知一聲“李書月”把她嚇到了，一個機靈站起來，不小心把桌上的墨汁弄到了魏垣背后的衣服上，染了黑黑的一團。

魏垣突然感覺背后有點不對，可他不想回頭看她，不想和她說話。

而此時的心慌意亂的李書月，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說什么，所有人都看著她。

她一時想不到，于是脫口而出這一句話。

“因為我爹娘喜歡。”

說完，李書月感覺這話好像對又好像不對。

本來程秀恩見她一直不說，以為她不知道，就想趕緊用筆寫一句話。

給她看，結果她還沒寫完李書月就已經說了。

不過這話倒是沒錯，程秀恩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話莫名有些可愛。

臺下李書月委委屈屈低著頭，不敢看曹先生，可心里止不住的緊張。

擔心曹先生生氣，便稍微抬頭瞥了一眼，曹先生聽到這話時，神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

他倒是沒說什么，直接讓李書月坐下了。

關于這個名字的提問，也在這兒結束了。

坐在凳子上，慢慢地李書月一顆心靜下來，也忘了自己剛才把魏垣的衣服弄臟了。

她還回想剛才的事，有些后怕，本來她就不擅長這些。

更害怕突然被先生叫起來回答問題，說白了其實就是因為她肚里沒墨水，心虛。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很快，曹先生簡單談了關于百家姓的由來，就安排他們各自練練自己的字。

正好有練字的時候，李書月便去了程秀恩那里和高時一起看秀恩怎么寫的字。

看了兩三遍之后，程秀恩讓李書月和高時拿筆寫寫試試。

李書月聽秀恩說的要用心去寫，再回想剛才秀恩怎么動筆，落筆的。

寫完李字后，雖不及秀恩寫得好，但好歹規整了不少，李書月不禁開心起來，喜滋滋的。

程秀恩過來看了“李”字，確實比剛才寫的有了長進。

便夸她說：“霜霜，不錯哦，以后多練練應該就很好了。”

李書月有些不禁得意，嘿嘿笑了出來，心想自己蠻有天賦的。

而高時就不怎么樣了，那字寫得還真是不堪入目。

拿著自己寫的亂七八糟的字，委屈巴巴地看著程秀恩，說：“秀恩，我……”

程秀恩瞧見了，便安慰他，“沒事兒，多練練就好了，字本來就是需要多練練才能寫好的。”

說著，程秀恩就湊近高時的耳朵，說：“我悄悄告訴你，其實我剛開始寫的字比你這個還丑。”

說完，高時也忍不住笑了，隨即想到什么。

小手扯著程秀恩的衣角，開口祈求說：“秀恩，可以把你剛才寫的字給我嗎？我想拿去臨摹。”

程秀恩笑道：“當然可以啦，不過我寫得也不是很好。”

“哪有，秀恩寫得很好。”高時反駁道，那倔強的小模樣李書月瞧見了感覺特搞笑。

程秀恩本想跟他說其實他可以去市集上買字帖來臨摹，因為外面的比較規范。

可他立馬打斷了她，搞得她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好點頭答應。

突然外頭鐘聲響起，散學了。

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學子們都統一起身行禮，“先生再見。”

曹先生走后，學堂里的學子們陸續地離開回家。

李書月也大概收拾一下，因為她桌子上沒什么亂的，因為她練字基本都在秀恩那兒。

突然看見右上桌角有一團墨汁，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好像把那小胖子的衣服弄臟了。

怎么辦？

想道歉來著，可一看是他，李書月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可不道歉吧，又確實是自己的錯。

糾結一番，李書月悄悄湊近魏垣的后腦勺，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然后飛快坐回自己位置，平復心情。

李書月看見魏垣還是那么坐著，一動不動，沒什么動靜，仿佛壓根就沒聽見她的道歉。

李書月一個脾氣上來，蹬了一腳他的凳子，哼，沒聽見就算了，反正她說了。

不管這個怪人，她就去秀恩那兒了。

此時的魏垣，一顆心還在跳，他不敢回頭，那聲“對不起”好像一直圍繞著他。

這個聲音讓他想起，那天的那個小姑娘爬上楊梅樹，問他：“你是誰呀？我請你吃楊梅要不要？”

他那時也是貪玩，本來在專心看書，可隔壁傳來的笑聲讓他心癢癢，想看看是誰。

便也搭了個梯子，剛爬上去隔壁就冒出一個頭來，手里攤著幾顆快要爛掉的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