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少年清朗的讀書聲從雕花的窗戶傳出來。
“公子,此話怎解啊?”少女的吳儂軟語打斷了少年的誦讀。
少年耐心地解釋道:“此句是屈平先生在慨嘆狼煙四起,戰火紛飛,世道艱難。”
“公子,您說的奴家聽得不甚明白。”
“無妨,你初生靈智,不用急,慢慢學。”
少女偏頭望著窗外,白雪堆積在窗格上,本就不透明的油紙窗如今更是蒙上了一層白霧。
少女覺得可奇怪了,現下明明是寒冬,可每每聽公子講話她都覺得仿若春風拂面。
少女是魏家公子項下戴著的長命鎖所化。魏家公子兒時體弱多病,長命鎖是魏家祖母去廟里求來的,琢得精巧絕倫,縷著雙魚戲水,刻著平安二字,暖潤滑澤。
為寬祖母的心,魏家公子自戴上這長命鎖,就不曾再取下來過,日夜不離身。
長命鎖在廟里侵染得久了,因為長期沐浴著佛光,漸生靈智。然而因其修行日短,無法凝聚實體,故只有長命鎖的主人能看見其虛魄。
魏家小公子只是驚訝片刻,便接受了少女的存在,并取安平二字為之名。
魏家公子雖為男子,卻心思細膩,一點一滴地教著安平。他們一起早讀,用膳,煮茶,論道……
日子竟然就這么過了四年,魏家公子加冠了。既加冠,魏家公子投筆從戎的想法愈加強烈。
百無一用是書生,此話雖過于絕對,卻也不無道理。魏家公子每日聽著戰敗的消息傳來,卻無能為力。
“孩兒立志平戰亂,未成功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處,人生無處不青山。”
魏家公子孤身一人踏上了從軍之路,不,也不算,陪伴他的還有安平。
以天為被,以地做枕,魏家公子畢竟是個文弱書生,身體很快就吃不消了。
魏家公子半夜發了高燒,安平萬般無奈之下唇齒相貼,渡了些靈氣給魏家公子,心疼極了。
沒有足夠的靈氣,安平是無法凝聚出實體的,但是相較于公子的命,安平還是選擇公子。
還在心疼自己靈氣的安平,自然是沒注意到魏家公子紅得滴血的耳垂。
安平守了一宿,直至天色微明才睡去。身為器靈本是不用休息的,只因她靈力消耗過度才會疲乏。
此事過后,魏家公子雖然沒有說什么感謝之辭,但一路上對安平更為照顧了,每每看見安平也會悄悄紅了臉。
他們踏雪山,過草地,日夜兼程,才終于到了這茫茫戈壁——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