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在臨近天黑之時,陳紫衣方才結束了對朱雀衛那一番嚴苛的訓練。她邁著略顯疲憊卻又堅定的步伐,回到家中還未坐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
“你是誰?找本官所為何事?”陳紫衣微微蹙眉,目光中透著一絲警惕,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緩緩開口問道。
“啟稟陳統領,小的是文王的隨從。奉太妃娘娘之命,請陳統領明日到文王府赴宴。這是太妃娘娘讓小的轉交于您的請柬。”段海山的隨從一邊恭敬地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那份請柬,雙手遞到陳紫衣面前。
陳紫衣接過請柬,輕輕展開,仔細端詳起來。只見那請柬之上,墨跡清晰,寫道:“敬邀朱雀衛統領陳紫衣,于明日酉時,蒞臨文王府,同赴盛宴。屆時,本宮與文王、福王恭候陳統領大駕,共襄盛舉。”
看完請柬,陳紫衣的心中頓時涌起一陣疑惑。這張太妃無緣無故地邀請自己明日酉時前去赴宴,究竟是何用意呢?自己與她可是素不相識啊!她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
思索片刻后,陳紫衣對著送請柬的人說道:“煩請轉告太妃娘娘,本官明日定會準時赴宴。”
“好的,陳統領,那小的就先行告辭了。”送請柬之人趕忙向陳紫衣行了一禮,而后轉身匆匆離去。
其實,陳紫衣本就不想赴這場莫名其妙的宴會,她害怕自己參加這場宴會后,會遇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然而,想到張太妃此番毫無緣由的邀請,她覺的此事背后必定隱藏著什么玄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即使自己不參加,張太妃恐怕以后也會找機會邀請自己參加宴會。因此,陳紫衣決定還是前往一探究竟,看看張太妃邀請自己參加宴會,到底想干什么。
次日,夕陽的余暉還未完全消散,陳紫衣便已身著一身利落勁裝,朝著文王府趕去。在酉時之前,她便順利抵達了文王府。
“陳統領今日這副模樣,真是英姿颯爽,不愧是朱雀衛的統領。”張太妃見陳紫衣到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隨后滿臉堆笑地夸贊道。
“太妃娘娘過獎了,下官這一身不過是粗布麻衣,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陳紫衣謙遜地微微行禮,回應道。
“哪里的話!陳統領太過自謙了。”張太妃說完,又熱情地向陳紫衣介紹道:“本宮給陳統領引薦一下,這兩位便是本宮的兒子,文王和福王。”
陳紫衣見狀,趕忙朝著段海山和段新河行禮。行禮過后,陳紫衣不經意間注意到段新河一直用那種淫邪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厭惡之情。于是,她故意朝自己兩邊看了看,然后看著段新河,故作疑惑地問道:“福王殿下,怎么了?臣的臉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處?”
段新河一聽,猛地回過神來,頓時尷尬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慌亂地移開了目光。
與此同時,張太妃也察覺到了段新河的失態,連忙呵斥段新河道:“你這孩子,怎么如此失禮!難道不知這般行為有多不妥嗎?”
“母妃息怒,兒臣剛才在想別的事,所以一時走神了。”段新河急忙找了個借口,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
接著,他又對著陳紫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陳統領,還望你不要介意本王方才的失禮之舉。”
“無妨,臣并不介懷。”陳紫衣強忍著笑意,淡淡地說道。
張太妃惱怒地瞪了段新河一眼,隨后看向陳紫衣說道:“陳統領,咱們還是入座暢談吧。總這么站著,也不是個事兒。”
“好的,太妃娘娘。”
說完,陳紫衣隨著張太妃等人來到宴席主位坐下。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四周燭火輕輕搖曳,光影在眾人身上舞動,營造出一種溫馨而又神秘的氛圍。樂師在一旁奏響悠揚的樂曲,音符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氣中流淌。然而,陳紫衣的心思全然沒在這熱鬧的宴席氛圍上。她微微皺著眉頭,目光在段海山、張太妃和段新河三人之間來回掃視,暗自揣測著張太妃此次設宴的真實意圖。
張太妃似乎察覺到了陳紫衣的警惕,笑著舉起酒杯說道:“陳統領,今日你能前來,本宮心中甚是歡喜。來,先飲下這杯美酒,也算是對本宮的一番心意表示賞光。”
陳紫衣微微點頭,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放下酒杯后說道:“不知太妃娘娘此番設宴,除了這美酒佳肴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事情?”
張太妃聽后微微一笑,說道:“陳統領果然快人快語。既然陳統領把話挑明了,那本宮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說罷,張太妃對著樂師擺了擺手。
樂師領會其意后,就退了下去。
接著,張太妃又用力拍了幾下手掌。不多時,幾個侍女各自端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走到陳紫衣面前,然后將盒子緩緩打開。
陳紫衣定睛一看,只見盒子里裝著的皆是各種名貴首飾。那些首飾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從精致的樣式和華麗的色澤來看,每一件都價值不菲,起碼值千金。
“陳統領雖說是朱雀衛的統領,但終究也是女子。陳統領容貌絕美,可本宮聽聞你竟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所以,本宮今日特地邀請你赴宴,其實有兩件事。其一,便是送這些名貴首飾給你。”張太妃微笑著說道。
陳紫衣看著些價值千金的首飾上,神色從容淡定,臉上未浮現出哪怕一絲的驚訝之色,那模樣仿佛這些珍貴的首飾于她而言,不過是尋常之物罷了。
她微微欠身,語氣委婉地說道:“臣在此多謝太妃娘娘的一番美意。只是,常言說得好,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臣著實不能收下,況且,皇上近日可是嚴令官員務必時刻注意廉潔自律。為了確保官員們能恪守操守,皇上甚至還專門讓都察院加大了對官員行為的監督力度。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臣貿然收下這些首飾,只怕都察院的那些御史們,會尋著由頭來找臣的麻煩。到時候,不僅臣自身難保,恐怕還會給娘娘您添不少煩擾,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統領為我東宋訓練出一支戰力非凡的女子軍隊,這怎能說是無功呢?此前在甲州,皇上不也因你的功績,將你從朱雀衛代理統領擢升為朱雀衛正式的統領嗎?都察院那邊,陳統領無需擔憂。本宮會與都察院的都御史說明情況,這些首飾乃是本宮所贈,并非陳統領貪污受賄所得。若陳統領因為這些首飾而惹上麻煩,本宮會一力承擔。”張太妃說道。
“這……”張太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陳紫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微微低頭,思索一番后說道:“想必太妃娘娘贈臣首飾,應該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去做吧?”
“沒錯,這便是本宮要與陳統領說的第二件事。本宮希望陳統領能夠和本宮站在一起,助文王完成大業。日后文王若成就大業,本宮和文王必不會虧待陳統領。”張太妃目光灼灼地回應道。
聽到這里,陳紫衣才明白,張太妃邀請自己來文王府參加宴會,原來是想拉攏自己,進而控制住朱雀衛這支軍隊。
“臣承蒙太妃娘娘的賞識,感激不盡。但朱雀衛乃是禁軍,臣身為朱雀衛統領,自然要聽從皇上的旨意。所以,臣恐怕要辜負太妃娘娘和文王殿下的期望了。”陳紫衣神色堅定地回應道。
陳紫衣的拒絕讓張太妃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陳紫衣會如此直接地回絕。
段海山在一旁見狀,趕忙笑著打圓場道:“母妃,陳統領一心忠于皇上,這是她的本分。還望母妃莫要為難陳統領。”
張太妃微微輕哼一聲,那原本掛在臉上的溫婉笑容,此刻正緩緩地褪去,仿佛被一層陰霾所遮蔽。她微微抬頭,目光中透露出幾分審視與算計,緩緩說道:“陳統領啊,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吶。如今這朝堂之上,局勢就如同那變幻莫測的風云,讓人難以捉摸。皇上雖說對你頗為信任,將訓練朱雀衛的重任交付于你,更是封你為朱雀衛統領,可謂是恩寵有加。可你要知道,這朝堂之事,向來是瞬息萬變啊。日后若局勢稍有變動,你能確保這朱雀衛依舊堅如磐石、穩如泰山嗎?你要明白,你和朱雀衛的士兵們、將領們,皆為女子之身。皇上當初建立朱雀衛,其初衷便是為了擴充兵力,以圖日后反攻北金。一旦北金被滅,那這朱雀衛的存在意義恐怕就大打折扣了。到時候,朱雀衛極有可能會被裁撤。若真到了那一天,陳統領你又打算如何是好呢?本宮今日這般與你坦誠相告,那可都是為陳統領著想。陳統領若是能與本宮站在一處,本宮保證,將來文王大業成功后,朱雀衛絕不會被裁撤。往后啊,榮華富貴更是少不了你的一份。”
陳紫衣神色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然。她微微拱手,恭敬卻又不失分寸地說道:“太妃娘娘,下官承蒙皇恩浩蕩,朱雀衛乃是皇上的親軍,下官唯有竭盡忠心,恪盡職守,不敢有半分的懈怠。至于朝堂之上那紛繁復雜的局勢,下官堅信皇上圣明睿智,定能洞察一切,撥亂反正。而關于朱雀衛日后是否會被裁撤,下官一切皆聽從皇上的旨意。娘娘方才所言,下官權當未曾聽聞。”
段新河在一旁聽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陰陽怪氣地說道:“陳統領倒是對皇上忠心不二。可若是皇上哪天改變心意,或者本王的皇兄大業成了,你覺的你這般固執,能有什么好下場?”
陳紫衣冷冷瞥了他一眼,說道:“福王殿下此言差矣。皇上乃圣明之君,豈會無故猜忌忠臣?下官行事,但求無愧于心;至于說文王殿下的大業,臣還是那句話,臣就當什么也沒有聽到。”
張太妃見陳紫衣油鹽不進,臉色越發陰沉。她端起酒杯,緩緩說道:“陳統領,今日這宴會,本宮本是懷著誠意而來。既然你如此執意,那此事暫且擱置。來,都起身,繼續飲酒。”
眾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而氣氛卻變得尷尬而沉悶。
陳紫衣心里明白,今日這場宴會恐怕不會輕易結束。她時刻保持警惕,猶如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以防張太妃和段海山、段新河使出什么陰招。
酒過三巡,張太妃看似隨意地問道:“陳統領,皇上如今已組建了朱雀衛這支女子軍隊。不知皇上是否有意再建立第二支女子軍隊?”
張太妃深知拉攏陳紫衣、控制朱雀衛已然無望。所以她打算弄清楚段智鳴是否有計劃再建立一支類似朱雀衛的女子軍隊。如果段智鳴有此打算,張太妃便想在新的女子軍隊建立之時,派自己的人手混入其中,逐步控制住這支新組建的女子軍隊。
“皇上的心思,臣實在難以揣測,所以無法回答太妃娘娘的問題。”陳紫衣回答道。
張太妃見陳紫衣答不上來,便也不再追問。
陳紫衣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太妃娘娘,天色不早了。臣明日還要帶兵訓練,就先告辭了。”
“好,那本宮便不留陳統領了。”張太妃回應道。
陳紫衣正要抬腳離開,忽然感覺身體一晃,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一團棉花。她差點摔倒,好在她反應迅速,及時扶住了桌子。
“陳統領小心,這酒的后勁頗大,容易醉人。”張太妃見陳紫衣這般模樣,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嘲諷道。
陳紫衣剛要開口回應,卻感覺頭暈目眩,身體綿軟無力。此刻,她頓時明白,自己剛才喝的酒水里被下了藥。
明白這一切后,陳紫衣看向張太妃、段海山和段新河三人,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憤怒地說道:“你們……”
張太妃、段海山和段新河三人看到陳紫衣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寂靜的大廳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陳統領,現在才發現酒水里被下了藥,是不是太遲了?”張太妃一邊笑,一邊嘲諷道。
“你們真是太卑鄙了。”陳紫衣怒罵道。
“卑鄙?這都怪陳統領敬酒不喝偏喝罰酒。如果陳統領答應本宮的條件,加入本宮麾下,本宮又何必對你下藥呢?”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陳紫衣強撐著精神問道。
“很簡單,只要陳統領答應加入本宮的麾下,本宮絕不會為難陳統領。但要是陳統領不答應,那本宮只好讓陳統領和福王生米煮成熟飯,讓陳統領成為本宮的兒媳婦。”張太妃回答道。
“你們簡直是卑鄙無恥之徒。”陳紫衣吃力地說道。
“好了,陳統領,別再廢話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加入本宮的麾下,還是想和福王生米煮成熟飯,成為本宮的兒媳?”
“你休想!我就算死,也絕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好吧!既然如此,本宮也沒什么可多說的了。”張太妃緩緩說完,隨即將目光投向段新河,緩緩說道:“新河啊,你不是一直對陳統領很傾心嗎?如今陳統領醉成這般模樣,你且把陳統領扶到你的房里,悉心照料著。”
“是,母妃。”段新河恭敬地應了一聲,而后轉頭看向陳紫衣,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淫邪之色,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陳統領啊,春宵苦短,一刻值千金吶。今夜,就由本王好好照顧你吧。”
陳紫衣靜靜地聽著張太妃和段新河的話,目光落在段新河那滿是淫邪的神情上,心中頓時涌起一陣焦急與恐懼。她深知,眼下這局勢,自己怕是難以逃脫他們的算計了。
就在陳紫衣滿心慌亂之時,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渾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緊接著便無力地暈倒在地上。那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如同凋零的花朵一般,軟軟地癱倒在地,發絲有些凌亂地散在肩頭,眉眼間滿是無助與絕望。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凝固了一般,只有那沉重的呼吸聲和略顯慌亂的心跳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隱隱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