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翼先生

我曾經見到過兩翼先生，以下便是我與他的故事。

聽她說，她母親分娩時，它是長著兩只翅膀飛出來的。他向我描述了那兩只翅膀的模樣，而他是從父親那里聽說的，雖然他父親當時并不在場。具體描述是:那是兩只小而有力的可愛翅膀，覆蓋著層層疊疊的白色羽毛，顯出純潔的意味。

而后他，半開玩笑的給我講了隨后的事——他借著剛出生的翅膀，差點兒從窗戶飛出去，還是護士及時關上窗戶。把他叫了回去。我不敢信這，原因是昆蟲蛻皮后的翅膀也需要數小時才能用來飛，小鳥幼時還要媽媽喂，更別提被人津津樂道的鷹被逼下懸崖后才一飛而起的故事。沒有積蓄力量。沒有歷經時間，沒有下定決心，簡簡單單地就飛到了天上，世上沒有這樣的事。他說“飛到天上意味著什么嘛？沒有人考驗一個人是否能飛上天，沒有辦法。像殘疾人說人怎么可能簡簡單單就獲得健全的身體，然后他們自己找了些答案。大概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走了狗屎運，后來安上了四肢。你可能覺得可笑，四肢健全意味著什么嘛？沒有一個人通過考驗你而決定你生來怎樣。”我還是覺得不可信，但我接過他的名片，現在說什么都理虧。下次我一定要讓他出糗——他畢竟不該騙人。

之后，我約他見面。

他又講了一個故事，關于他自己的。他說他聽從我的話，到懸崖邊飛了一次。（畢竟他不是會飛嗎？）他說他太緊張了，懸崖那么高，崖壁怪石聳立，，底下霧像云似的，他就跳下去了——于是，他的翅膀摔斷了，就叫醫生截去了。我說我猜到了，他有些生氣，讓我看他后背兩道手術留下的疤，幾乎見骨頭了，縫的很密——我于是很懷疑，我們是陌生人，他不必這樣為他的大話付出吧。可他如果事先便有這兩道疤，這便純乎是無代價的欺騙了。

——于是，選擇很簡單“你之前為什么不讓我看你后背？”

他這時本想給我看他小時的照片，聽到這句話，他把一張“天使“的照片拍在桌上。他更生氣了，臉上冒火，眼睛里噴火，大口喘著氣，一杯水被他潑到自己臉上，用來降溫。

“我們是陌生人，你懂嗎？”

“你不愿意相信我，因為我們是陌生人。”

“如果這是真的，我很抱歉，兩翼先生。”

“好，好，好，那再見吧，單腿小姐。”

我拄著拐杖，走出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