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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相忘

古代

岳知陽回到了東都,岳禮楊慈夫妻二人看著獨(dú)自回來的兒子,心里著急得很,從岳知陽二十歲從邊關(guān)回到東都到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九年,岳知陽也從肆意昂揚(yáng)的少年人長成了穩(wěn)重也淡漠的成年人。

“兒子……”楊慈走近岳知陽,伸手捧住岳知陽長著胡茬略顯滄桑的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岳知陽投過去一個苦澀的笑:“娘……我找到她了,可是我?guī)Р换貋怼?

“沒事,帶不回來,我們就去看她……”楊慈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可是看到自己兒子滿眼的悲戚,也明白傅千禾已經(jīng)不在世上了。

“傅千禾”已經(jīng)下葬,傅千禾葬在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水平城,沒辦法風(fēng)光大葬,知情者們偷偷去了水平城。傅游韓嫣兒夫妻倆跪坐在墳?zāi)姑媲暗钠褕F(tuán)上,傅千樂傅千舒站在身后,都沒有哭,他們記得傅千禾說過不喜歡別人在她的面前因為她掉眼淚。

傅千樂側(cè)頭看向左邊的墳?zāi)梗缶o了自己想去刨墳的手,他沒有想到三年前離開京都傅千禾來送她,居然是姐弟二人見的最后一面。傅千舒看著木頭上潦草的刻字,他兩年前在長姐離都征戰(zhàn)的時候在王府里栽種了好大一片的紅芍藥花,他向姐姐許諾等她回來的時候會把這一片紅芍藥花都送給他,他原以為姐姐能看到的。

在宋明寬對周邊靈物的控制下,傅千禾的墳?zāi)怪匦滦掭萘艘环瑳]有閃電打下來,也沒人去管旁邊那座墳?zāi)埂T乐栒埱蟾涤危M贡夏芸躺稀霸乐栔蕖保涤嗡伎荚偃瑧?yīng)允了。傅千舒和林羽一起在旁邊堆放了一些泥土,撒了很多芍藥花種子。對林羽來說,傅千禾亦是她的摯友,也是她的“姐姐”。

林羽看著面前的墓碑,語氣平和卻帶著顫抖:“我還以為你征戰(zhàn)在外即使回不來主持我的婚禮呢,也能趕上看見你小侄子的出生呀……”

傅千舒默默站在林羽旁邊,伸手摟住妻子,看向墓碑:“姐姐,今年九月左右,你的第一個侄子就要出生了哦,你如果在的話,就回來看看吧。”

另一邊將母妃和父王扶起來的傅千樂也怔怔看著墓碑:“姐姐,我認(rèn)識了一個姑娘,你們應(yīng)該會很合得來的,下一次我把她帶來見你。”

宋明寬站在一邊,看著每一個人依次對著傅千禾的墓碑述說著心里的話,低聲嘆了口氣,走到岳知陽身旁,拍了拍岳知陽的肩膀:“你還好嗎?”

“沒事。”岳知陽平淡地回答他,視線不曾離開過墓碑半分。

宋明寬看著岳知陽:“我在世一天,這里就會被靈物庇護(hù)一天。她會在這里好好休息的。”

兩年后

傅千樂征戰(zhàn)南域,岳知陽同行,南域投降,領(lǐng)土納入東域,倒數(shù)第二場戰(zhàn)役中,岳知陽帶領(lǐng)士兵同南域大將及其屬下廝殺了一天一夜,最終兩敗俱傷,南域大將當(dāng)場死亡,岳知陽撿回了一條命,也只是撿回了一條命。

傅千樂帶人找到他的時候,他的頭因為撞在石頭上,糊得滿臉是血,整個人都處于昏死狀態(tài),也是那一場戰(zhàn)役里唯一活下來的人。

傅千樂將岳知陽帶回東都的時候,岳知陽穿著蘇白色的長袍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面對岳禮楊慈的擁抱,只有安慰似的回抱了一下,岳禮一臉疑問地看向傅千樂。

“岳將軍的記憶受到損害,我問過他,他只記得曾經(jīng)十一年前駐扎在邊關(guān)之前的事情,后來發(fā)生的一切他全都沒有印象。”

“怎么會這樣?”楊慈眼淚瞬間掉了下來,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家兒子。

“也好。”岳禮記得岳知陽是在二十歲回的東都,這樣看來,他是把關(guān)于傅千禾的一切都忘了,忘了也好,不至于一直這樣陷在傅千禾死去的悲傷里。

“我也將這幾年的事情告訴了他,醫(yī)師說,不光加上身體上的損害,也有部分他自己內(nèi)心的執(zhí)拗,大概他這輩子都記不起來了這十一年發(fā)生的事情了。”傅千樂向岳禮楊慈二人說道。

傅千樂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的岳知陽,岳知陽比他大五歲,可現(xiàn)在感覺身穿蘇白色袍子的岳知陽比自己還小,真的就像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將軍,連眼睛里也都是少年人的光亮,只是透露著不屬于少年的沉靜。

傅千樂在跟岳知陽述說這十一年的事情時,將岳知陽深愛傅千禾的事一筆帶過,長姐已經(jīng)去世兩年,岳知陽因為這種事而失去記憶,如果他告訴岳知陽傅千禾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的話,只怕會更讓現(xiàn)在只有“二十歲”的岳知陽心理壓力再添上厚厚一層,忘了也挺好。

所以岳知陽聽傅千樂以旁觀者的角度敘說這些過往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岳知陽覺得,他想不起來她長什么樣子,翻了整個自己居住的別院,他也沒有找到一幅傅千禾的畫像,傅千禾現(xiàn)在對他而言,真就只是三個字外加城郊皇陵里的那座墳?zāi)埂?

只有在某些特定情況下,他才能感覺到傅千禾對他的影響。

……

岳府開始張羅著給岳知陽尋一門親事,憑借岳知陽的條件,主動來岳府的說媒的人仍有不少,可是當(dāng)姑娘同岳知陽交談的時候,岳知陽一句話也不說,楊慈看得心里著急,便問岳知陽:“兒子,你覺得這個姑娘如何?”

“很好啊,漂亮又知書達(dá)理。”岳知陽誠實地回答。

“那人家說了那么多,你怎么連一個字也不說?”

“不知道。”岳知陽也不知道,他見到陌生姑娘的時候,潛意識會挑出來告訴他,你不能隨意搭訕其她女子,那是不對的,他懷疑過是不是以前傅千禾對他說過什么,雖然他什么也想不起來,不過他這種自覺的反應(yīng)也讓他明白他丟失的那十一年有多愛傅千禾這個人。

縱使岳知陽再悶,也有很多大戶人家上門說親,岳禮看著自家兒子依舊不改往日沉悶的風(fēng)格,嘆了口氣,讓妻子將這些推掉:“知陽,即使什么也記不起來,但他好像又記得什么。”

“……知陽以前同我說過,安和郡主是他此生唯一中意的女子……”楊慈嘆了口氣,看向自家丈夫,只能等時間長了,盼望岳知陽能淡忘了那些下意識的行為,“……不著急,先等等吧。”

“唉,造化弄人啊。”岳禮看了看手里許久沒翻過頁的書。

……

宋明寬前一年去南方辦事的時候,遇見了一名來自粵地的女子,兩人很快相戀,女子隨宋明寬回了東都。

宋明寬成親的時候,是由岳知陽主持的,林羽忙前忙后幫新娘子準(zhǔn)備各種東西。

夜晚,林羽攙扶著新嫁娘入了洞房,出來的時候賓客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宋明寬喝著酒拉著岳知陽絮絮叨叨。

林羽沒有走過去,而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兩人。

喝酒喝得有些微醺的宋明寬抓住岳知陽的手拍向桌子,死活不放:“表哥,我跟你講啊,皇陵里的那個根本不是你妻子。”

“嗯?怎么說?”岳知陽抽不回手,沒有那十一年的記憶,他感覺武力值都少了十一年的沉淀,宋明寬壓著他的手掌,死活扯不出來,只有順著這個喝醉酒的表弟繼續(xù)說下去。

遠(yuǎn)處的林羽看了看四周,沒有可疑的人,然后繼續(xù)看著兩人。

“你去過水平城嗎?她現(xiàn)在正在那兒呢。”宋明寬晃晃悠悠地抓著岳知陽。

“水平城?”岳知陽疑惑,他知道那里,以前他在軍營的好友李并就是水平城的,他回東都之前,李并就因故回水平城接任城主之位了。

“對啊,她就在那兒。但我老是覺得……”宋明寬回想到那個死去的女子,眼里透露出悲傷,怎么非得以死于非命為結(jié)果呢?

“什么?”岳知陽停止掙扎看向宋明寬。

“不告訴你。”宋明寬一臉傲嬌地轉(zhuǎn)過頭。

“……”岳知陽甩開宋明寬的手,說話說一半,不如不說。

遠(yuǎn)處的林羽聽到這里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走近兩人,將宋明寬手里的酒杯拿走:“別喝太多了,你今晚還有事兒呢。”

宋明寬看著手里的酒被拿走,剛想生氣,愣了一下:“對啊,我還有事兒要辦呢,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去看我夫人了。”宋明寬經(jīng)林羽提醒,忽然醒了酒,站了起來,穩(wěn)了穩(wěn)身子,然后回了寢房。

看著宋明寬離去,林羽出聲:“他說的是真的。”

“什么意思?”岳知陽不解,難道皇陵里的那個女子不是他心愛的人嗎?

林羽轉(zhuǎn)過頭看著岳知陽:“你若是覺得你心里對千禾還有一點愛的話,你可以去水平城郊外找她,她在那里。”

沒等岳知陽回話,林羽便走開了。

林羽走到靈廟外,王府的馬車早已等在那里,馬車簾子被人從里往外掀開,露出一張少年人的笑臉:“小羽。”

“夫君,你可有好好照看麟兒?”林羽慢慢地走近馬車,伸出手抓住馬車?yán)锏纳倌晟斐鰜淼氖郑缓蟛戎_凳進(jìn)了馬車。

“麟兒很乖,就像我小的時候。”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皮呀,每次我來你府上找你姐姐的時候,你都硬要和我們一起玩。”林羽突然想到什么,睜大難以置信的眼睛,“原來那個時候你就……”盯上我了?!

“情不知何時起,幸得佳人相伴左右。”傅千舒將妻子摟進(jìn)懷里,深深一吻。

車夫拿起馬繩,催動著馬兒離開靈廟,駛向三王府所在的方向。

......

岳知陽在宋明寬成親三個月后,思考再三,獨(dú)自去了水平城,見了李并,李并不知道岳知陽在南域發(fā)生的事情,只當(dāng)岳知陽受了一般的傷,同岳知陽寒暄過后,便帶著岳知陽去了傅千禾墳?zāi)顾诘牡胤剑詾樵乐枙氇?dú)自在那里緬懷,便先行離開了。

墳?zāi)怪苓呌须S意生長的芍藥花枝,五顏六色的,開得正艷。

岳知陽看著兩座截然不同的墳?zāi)梗暰€飄到墓碑上,看到“岳知陽之妻傅千禾”八個字的時候,突然覺得心很痛,他以前肯定是愛慘了傅千禾,不然不會讓一個從未過門的人撰寫上他妻子的名義。

岳知陽往左邊走近了些,看到兩座墳?zāi)怪g有一株沾著露水有一點枯萎的花正躺在那里,花瓣是最嬌艷的紅色,不是從墳?zāi)骨澳嵌焉炙幓ɡ镎模膊⒉皇巧炙幓ǎ袷菑钠渌胤綆淼摹?

岳知陽在水平城逗留了幾天,又去了一趟鯨海城,他聽榮柯說起過,他們以前靈訪的時候來過這里。岳知陽坐在海邊懸崖上,拿出笛子置于嘴邊,《鯨落》從笛子里緩緩吹出,這個曲譜是剛剛他在鯨海城街道上聽到的。

笛聲隨著海風(fēng)飄蕩在海面上,海水下的幾頭鯨魚漸漸浮了上來。岳知陽看著海面上翻滾的鯨魚,不自覺地加快了吹笛的節(jié)奏,鯨魚似乎能感受到他心情的愉悅,也開始翻動著,從這邊沉下去,又從另一邊浮上來,嬉戲著,玩耍著。

岳知陽離開鯨海城后,沒有回東都,他繼續(xù)著自己曾經(jīng)在邊關(guān)的游歷,沿著海邊一路南下,經(jīng)過了很多地方,他還去了一次那個北域邊關(guān)小城青和,只不過沒找到路,他記得東都記錄史里寫了六年前這里被屠城的事,他記得里面有寫這座城是傅千禾的封地。

看著漫無邊際的荒漠,岳知陽腦海里一個笑臉一閃而過,嘴角也不自主地想往上揚(yáng),可是還沒來得及看清,笑臉就消失了,岳知陽心里突然涌現(xiàn)出絕望的感受,他知道這感覺屬于曾經(jīng)的自己,但他知道,現(xiàn)在的他并不想記起這種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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