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今天打到幾只山雞！”

顧九城的思緒被屋外飛白的聲音打斷了，他想不通這幾天的夢境和自己有何關聯，索性不再去想。

他起身想去曬曬太陽，左手卻碰到一個東西，是他的紅玉面具。顧九城眼神暗了暗，面具下的傷疤代表了他曾經的懦弱，他不想把自己的懦弱赤裸裸的暴露在眾人面前。

很快，顧九城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拿起面具戴好才出了門。

這個院子很小，左邊種了些蔬菜，右邊籠子里養著幾只兔子和野雞，籠子旁邊有一個大水缸，里面養了幾尾河魚，角落里還有一堆破布。

“九城，你怎么出來了。”夏晗之見顧九城出來，連忙將手中的水遞給了他。

飛白在屋子一旁熟練的殺雞褪毛，聽到他們說話，抬頭看了顧九城一眼，終是沒有忍住說了一句：“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我們這幾日為了照顧你多辛苦。”

“謝謝。”顧九城突然一本正經的道謝反而讓飛白不自在起來。

“如果不是我家公子，我才不想管你。”飛白說完就提著殺好的雞去了廚房，沒有再看他。

說是廚房，其實只是在僅有的一間臥房旁邊搭了幾塊破爛的木板，下面壘著一個灶臺。

夏晗之和飛白二人似乎已經適應這種生活，全然沒有一開始的各種高要求，顧九城想到這欣慰的笑了，他的嘴唇雖然還泛著白，但是反射著和煦陽光，還是好看極了。

這一幕看在夏晗之眼里，讓他恍惚間又想起在黑店的那個晚上，顧九城打在他臉上的呼吸和那一陣植物香。

“婆婆，謝謝您這幾日的照顧。”吃過飯后，顧九城來到老婦人面前，從懷里掏出一只錢袋塞到她懷里：“這些錢您拿好，算是我們的一番心意。”

老婆婆一個人住在這樣一間破舊屋子里，讓人不忍，所以顧九城想留給她一些錢財讓她以后的日子里好過一些。

“孩子，你這就要走了？”老婦人那只眼睛泛著紅，似乎很舍不得顧九城。

“嗯，我們還有要事，已經耽擱了好幾日，必須盡快出發。”

“孩子，這些錢我不要，我一個人住在這里也沒有什么能用的到錢的地方，你們給我抓了兔子山雞和魚養著已經算是對我最好的心意了……”老婦人終是沒忍住，從那只獨眼里落了一行濁淚。

“婆婆，你可是有什么難事？”飛白忍不住問道。之前夏晗之沒讓他打聽老婦人私事，他就沒有多嘴，但是今天這幅情景看的他心里難受，他想知道老婦人所遇難處。

“沒什么，我就是覺得這孩子的眼睛和我姑娘長得太像了。”老婦人說著用衣袖抹了抹臉上淚花：“老婆子年紀大了，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這樣相似的眼睛了。”

老婦人說的正是顧九城，盡管他之前昏迷不醒一直閉著眼睛，老婦人仍覺得他睡夢中的眼睛都和她女兒一個模樣。

“婆婆，我會畫像。”夏晗之在一旁說道：“你可以給我描述你女兒的樣貌，我為你畫下來。”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老婦人聽到這話眼睛里亮起了光。

事不宜遲，夏晗之就坐在院里的桌子旁畫起了像。

顧九城站在一旁，微風吹拂起他鬢邊長發。

“這是什么東西。”飛白閑不住在院子里亂逛，此時他正站在那堆破布前，破布下面像是有什么東西。

顧九城被飛白的話吸引了目光，他轉過頭看到飛白正要掀起那堆破布。沒有來的及阻止，那堆破布下就露出一個黑色的角，很快更多的露了出來，竟是一口薄棺。

“這，這兒怎么會有口棺材！”飛白的嗓門很大，一下子打斷了正在畫像的兩人。

老婦人沒有回頭，嘆了口氣，又扯起一個凄涼的笑才道：“我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怕以后死了連棺材都沒有，所以一直備著這口棺材，想著等以后快不行了，再自己躺進去。”

“婆婆，那你的兒女呢。”飛白話問出口才反應過來老婦人的女兒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飛白！”夏晗之朝飛白使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問，為老婆婆徒添傷悲。

老婦人似乎已經看開，她緩緩開口：“兒子和兒媳怕我這幅樣子嚇壞小孫子，就把我帶來這個地方，讓我不要再回去了。”

“兒不嫌母丑，你兒子兒媳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聽到這話，飛白立馬忘了剛才夏晗之朝他打的眼色，一個勁罵道。

“不怪他，我這幅樣子，誰見了都要做噩夢的。”老婦人并沒有怨恨兒子兒媳的意思。

“婆婆，我看你臉上是刀傷，而且看樣子并不久，您可是碰到了什么惡徒？”顧九城開口問道，若是附近有傷人惡徒，他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哪兒是什么惡徒，他們就是一群強盜！”老婦人回憶此事時情緒開始有些崩潰。

“半月前我和姑娘一起在林中摘野菜，娃他爹在一旁砍柴。”老婦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又接著道：“不知道從哪里突然沖出了幾個黑衣漢子就要帶走我家姑娘，我和娃他爹拼了命的攔，但是那惡匪只一刀就要了娃他爹命。”

顧九城三人靜靜聽著，沒有人出聲打擾她。

“他沒有砍中我的要害，我僥幸活了下來，但留了這么丑的疤，還一夜白了頭。”老婦人哭聲嘶啞：“可憐我家姑娘才十六歲，不知是死是活。”

聽到這，顧九城和夏晗之對視一眼，這件事恐怕也和少女失蹤事件有關。

“婆婆，像畫好了。”夏晗之不懂怎樣安慰人，只好將畫像拿給老婦人看。

“這，這就是我家姑娘。”老婦人連忙將淚擦個干凈，生怕落在畫上將畫像弄臟：“如今有了這畫陪我這個老婆子，我也就沒有遺憾了。”

“婆婆，我們此去如果能碰見您的女兒一定會盡力將她救下。”臨行前顧九城思慮再三才對老婦人說道。

“好，好，你們路上注意安全。”老婦人站在門口看三人騎著馬漸行漸遠，顧九城的話給了她些許希望，她心里知道這三個孩子都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