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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冷

教武場上,所有士兵軍官都規規矩矩的站立著,或坐著,鴉雀無聲,只聽得教武場上軒轅應宸淡淡到:“你們兩是今日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少帥,我認輸”玉云帆嬉皮笑臉起來

“你們再不選,我可就動手了”軒轅應宸到

玉云帆連連擺手到:“不打,不打,我當著全軍上下認輸,總可以了吧”

“你當著全軍的人認輸,這以后你還怎么帶兵打仗啊,何以服眾啊,這哪有還沒上戰場就喊著認輸的,我可不敢把全軍三十萬人的性命交給你兒戲了”軒轅應宸到

“隨你怎么說,我今天就是不打,你今天就是削了我二十九軍的軍長職務,我也不打了”玉云帆死乞白賴的說到

軒轅應宸轉頭瞧向馬天明,馬天明說:“我跟玉將軍一樣,少帥今后讓我去掃廁所都行,反正今日我是不打了”

“好,你們今日不跟我打也行,但是你們今日兩人必須打,分出個勝負”軒轅應宸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到

“不打,行嗎?”玉云帆祈求到

“你們選吧,是跟我打,還是你們兩互打”軒轅應宸淡笑著說到

“馬副官還是我們兩打吧”玉云帆到

“打贏的,可以下場休息,打輸了的,繼續,那排著隊的挨個來,只到打贏為止”軒轅應宸云淡風輕的說到

“你,你......”玉云帆咬牙切齒到

“開始吧”軒轅應宸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場下烏壓壓的坐了幾十萬人,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更沒有一個人敢溜號,都仔細認真的觀看著比賽,玉云帆和馬天明在臺上猶如三歲頑童般打斗,玉云帆扯著馬天明的頭發,馬天明責咬住玉云帆的胳膊,接著玉云帆又緊緊的裹著馬天明,馬天明則用腳踹著玉云帆,忽然有一個士兵走到軒轅應宸邊上輕聲說到:“大夫來了”

軒轅應宸點了點頭瞧了一眼臺上互扯著裹在一起的玉云帆和馬天明笑到:“要分出輸贏哦”便想后院走去。

玉云帆說到:“你松口”

馬天明抬眼瞧瞧被扯著的頭,玉云帆說到:“你先松開”

馬天明眼珠子轉了兩下,仍是不松開,玉云帆狀似無奈的說:“好,好,我先松”便松開扯著馬天明的頭發,緊接著馬天明也松開了咬住玉云帆的胳膊,玉云帆摸了摸被咬的一排牙齒印的胳膊,苦笑著說到:“我贏了”話還未說完便提起一腳趁馬天明不注意踹了下去,馬天明便被踹到了臺下。

馬天明站在臺下雙手叉著腰氣急敗壞到:“玉云帆,你使詐”

“承認,承認,馬副官,少帥可沒說不許使詐,只說要分出輸贏啊”玉云帆沖著馬天明做了個鬼臉

“你無賴”馬天明繼續說道

玉云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退下了臺。

臺上繼續著比賽,剩下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比著,誰都不敢贏了馬天明,但是又不能輸的太明顯,關鍵是打不過馬天明,玉云帆瞧著瞧著,心中不禁思忖到看似游戲人生,嬉戲紅塵的軒轅應宸,低聲到:“還好......,幸好......”

馬天明側耳過來說:“嘀咕啥了”

玉云帆瞧了瞧臺上,淡淡到:“沒啥”

后院,屋子里,軒轅應宸焦急的瞧著大夫,只見大夫微瞥著眉說到:“少帥,這位姑娘醫治太晚了,只怕......”

軒轅應宸眼含怒火便又要發作,一旁杜若含著笑意輕聲問到:“大夫,直說無妨”

“姑娘的傷口由于救治的時間太晚了,可能要留下疤痕”洋大夫說到

“不礙事,一點疤痕”杜若笑到

“我聽說有一種硅酮膏可以祛疤,姑娘可有國外的朋友幫忙尋一下”

“好的,謝謝大夫了”

“只是姑娘,還得多加休息才行”洋大夫出門前又囑咐到

“他說的那個硅酮膏我讓二哥去尋,只是怎么覺得這個洋大夫沒說個啥,等會再去請個大夫來瞧瞧”軒轅應宸到

“沒必要這么麻煩的,過幾日就好了”

“你這都過了這么些天了,你在興中會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一直是一個學生在照顧我,有一天黃先生來找我說了會話”杜若不想欺瞞軒轅應宸,她知道就算今日不跟軒轅應宸說明白,軒轅應宸也定會查個清楚明白的。

“你今天不去處理軍務嗎?”杜若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到

“不急,我讓他們一會搬到這里來”軒轅應宸回答到

軒轅應宸把杜若輕輕拉到絨布沙發上坐下,一只手輕輕撫摸著杜若垂散在耳邊的長發,一手輕輕把杜若握在手里,低聲到:“南”

杜若一下臉頰羞紅,想起纏綿時喚他“應”,此時臉更是紅的好像要滴下血來,便又把臉埋在頭發里,軒轅應宸哪可放過如此促狹的杜若,便輕輕把她的頭發全都撥到了腦后,杜若低著頭,嬌羞默默。

杜若在沙發上翻看著醫書,軒轅應宸則在一旁處理著軍務,莫不靜好。

正午時分,侍者來報說大夫已經來了,是否請了進來,杜若本就不愿如此折騰,只想來了就趕緊瞧了了事,便瞧了瞧軒轅應宸,正好軒轅應宸也想杜若這邊看了過來,杜若便微微低下頭去,軒轅應宸便淡淡到:“讓大夫進來吧”

大夫進來了又是把脈,又是仔細觀察傷口的,仍舊還是不放心的觀祥著杜若,杜若只是微笑著見大夫一幅躊躇不展的神情,軒轅應宸則是一直淡淡的坐在書桌里,瞧不出喜怒來,杜若笑到:“大夫,有什么但說無妨,我這里沒有講究”

“姑娘,你這身子本來就弱,好生將養著,如果在意疤痕的話可以弄點丹參和艾葉搗亂了敷上,只是姑娘的身子在不能折騰了”大夫有些無可奈何的緩緩到

杜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軒轅應宸瞧了一眼侍者,侍者很識趣的上前領著大夫走了出去,杜若想著今日他肯定是不會出去了,再說這些時日來,不知是關在黃先生的院子里太久的緣故,老是覺得困的很,便和軒轅應宸說到:“你忙吧,我困了,躺會”

軒轅應宸便走到她跟前,扶住杜若躺在了床上,順便給杜若掖好被褥,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才作罷。

傍晚時分,杜若醒轉過來,屋子里有隱隱淡淡的壁燈晃悠著,杜若便下床汲鞋,此時有人推門進來小說恭謹說到:“少奶奶,是要起了嗎?”

杜若瞧了一眼模樣清秀的小丫頭,點了點頭。

小丫頭就趕緊去給杜若拿外衣替她穿好,杜若掃了一眼沙發覺著跟先前有些不一樣,但是沒察覺到什么。

小丫頭說:“少奶奶,可是要用飯了?”

杜若笑著點了點頭

“我給少奶奶把蒸燕窩端上來”

杜若點了點頭

小丫頭出去不一會就端著蒸燕窩回來了,杜若平時本來就不愛言語,遇上個不相熟的就跟不喜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燕窩,可這小丫頭畢竟是孩子心性,又過于熱鬧便說到:“少奶奶,我叫五香,是少帥安排過來伺候你的,這燕窩可是一早少帥就安排廚房燉上的”

杜若原本還有些喜歡這個小丫頭,如今只是覺著這個小丫頭過于伶俐了些,杜若向來清冷,不喜歡聒噪,只是淡淡的笑著看小丫頭,醒來就覺著什么少了,原來是小丫頭身后早上還擁擠不堪的擺著他臨時湊進來的書桌,現下沒有了,其實那書桌擺進來本來就顯得突兀,現下只是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這個屋子的擺設都是傳統的中式家具,有一些歐式的點綴而已,平添了些許活潑。

杜若本來性子就冷淡,現下因為身子困乏,越發的懶淡了,就連院門都不出了,整日不是在床上蜷縮著,就是在沙發上窩著翻翻醫書,小丫頭五香到是個閑不住的,每日碎碎叨叨的,只是從來都不見軒轅應宸,這種日子原來在津門大帥府就是這樣,杜若早已經習慣了。

初春時節,小雨總是綿綿無期,幾縷黑發垂在了瘦小慘白的臉上,暈黃的燈光在落地無聲的雨水中四散了開來。

“少奶奶,前院有人專門給送來了餛飩,說是少奶奶最愛吃的咧”身著藍布碎花的五香走了進來,一臉的得意

杜若只是淡淡的抬眼,露出淺淺的笑意說到:“拿去廚房煮了吧,正好今日想這一口來”

五香到也是個手腳麻利的,不大一會就煮來了,杜若便坐在小桌子前慢慢的吃著,只是這鮪魚煮的有些老了,味道卻還是平日里父親弄的那般鮮嫩爽口,杜若不由得多吃了幾個,心情也大好了些,便起身想到院子里走走,遠遠瞧見煙雨渺茫之間,恍惚是雪白幾片玉樹瓊花迎雨而綻,不由得怔怔的扶住門廊低低到:“是梅花嗎?”

丫頭笑到:“少奶奶,如若喜歡梅花,趕明讓少帥栽上幾株,這個是玉蘭花”

杜若不語,過了半晌,卻走向了那株玉蘭花,丫頭連忙跟了上去,細雨如乳,那黃暈的燈光撒在杜若纖細的身子上,杜若低聲到:“去搬個小凳來,摘幾支玉蘭花”

杜若見丫頭遲疑著便淡淡到:“積了些食,需走動些,你去吧”

丫頭見杜若如是說便小步快跑到屋子里。

淡淡的花香夾雜著清晰的雨霧吹拂在杜若慘敗瘦削的臉上,伸手想摘一只來簪在頭上,“咔嚓”杜若扯著一根樹枝跌落了下來,胸中抽搐萬分,腹部疼痛欲裂,直覺搖搖晃晃便倒了下去,褲腿的血水順著絲絲細雨在潔白的玉蘭花下氤氳開來。

蘅蕪院里,燈火通明,腳步嘈雜不堪,都是一副驚恐萬分的神情,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滿屋子的凜冽之氣,軒轅應宸負手在屋里來回踱著,一身戎裝散發出來的森冷之意,讓房間里的人都猶如萬箭穿心般,箭箭都刺中心尖般難受,大夫搜尋著一個可以安定的眼神,可眼珠子在屋子里轉了一圈仍舊是沒有尋到,只得重新把目光落在了一臉無奈的馬副官身上,馬副官知道這院子里沒有一個人敢在此時開口說話,敢開口說話的那人此時正奄奄一息,如若自己也不說,那這一屋子的人都別想活著出去,馬副官說到:“大夫,情況怎么樣?”

大夫吞吞吐吐到:“姑娘,......”

軒轅應宸掃了一眼大夫,眼神像尖刀一樣,仿佛要把大夫的身上宛幾個窟窿來。

馬副官見狀只能平靜的說到:“說吧”

大夫慢吞吞到:“姑娘,孩子沒保住......”

只聽“咚”的一聲,小桌子被軒轅應宸一腳踹出去幾寸遠,大夫戰戰兢兢的向后退了幾步便驚恐萬分的低著頭。

馬副官繼續到:“姑娘怎么樣了?”

大夫猶猶豫豫到:“姑娘......身子太弱了,只怕......”

軒轅應宸側手拔出腰間的配槍,咔嚓一聲子彈上膛,對準大夫的腦袋,馬副官見狀連忙三步并作兩步擋在了大夫的身前,硬著頭皮說到:“別婆婆媽媽的,如果姑娘活不過來,你們都別想活著出這個屋子”

“姑娘身子太弱,經此一創,傷及根本,還有,還有就是姑娘有求死之念,只怕是......”大夫像竹筒倒豆子般抖了出來。

馬副官怒瞪了一眼大夫,大夫便不再言語了。

“趴,趴......”六聲槍響,水晶燈碎了一地,屋子了一下子涌進來七八個端槍的衛侍,馬副官見狀立馬到:“出去”,怒瞪了他們一眼,隨即他們呼啦一下子全都退了出去。大夫此時已經嚇到癱軟在地,馬副官瞧了身旁一個衛侍,示意他扶起了大夫。

軒轅應宸冷冷到:“去津門督軍府請玉家大小姐來此”

馬副官便示意衛侍扶了大夫出來,走到僻靜處,馬副官低聲問道:“大夫,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會這樣了?”

“姑娘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跌下來的時候正好腹部撞在一塊石頭上,所幸石頭并未戳破姑娘的身子,但姑娘身子太弱了,前次姑娘受傷尚未痊愈,在加上姑娘這些日子心氣抑郁久滯,如此一折騰抽掉了姑娘十分的心氣,只怕姑娘.......”大夫低聲唯唯諾諾到

馬副官問:“可有法子?”

大夫思緩了片刻低聲到:“現如今只有讓姑娘能進藥才行,如若姑娘喝不進去藥,真是無力回天了”

“瞧剛才那情景,姑娘像似......”

“正如馬副官看到的那樣,姑娘只剩一絲氣息吊著,如若姑娘一晚上還是喂不進藥水,那就......”大夫說到

“請洋大夫掛點吊水了?”馬副官問到

“其實馬副官你也知道,我們大夫和洋醫自是互看不服,但如今是馬副官保住了我們這些人的性命,請洋大夫掛些吊水興許可以拖個半日咧”

馬副官示意身邊的衛侍去請洋大夫,便黯然的出去了。

房間里,暈黃的燈光應照在軒轅應宸無奈而蒼涼的眼眸里,一室令人窒息的寧靜,他只是恍惚的想起,那一日,她展顏一笑,那一瞬,淺笑瀲流光,梅花攏溢彩,融融的暖意鐫刻在了心底,軒轅應宸撫著杜若烏亮如瀑布般的長發,如流云迤邐。

夜無聲,人無聲,只有暈黃的燈光在嗚咽低泣著。

錦林隨著馬副官走入屋子了,頓時暖氣襲人,隱隱約約的藥味中夾雜著陣陣淡淡花香。杜若慘白瘦削,吊水一滴一滴順著吊管滴了下來,纖弱無骨的手背上已微微鼓起一塊,針頭插在里面,錦林做到床邊挽起杜若的小手,眼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馬副官掩上門輕輕的退了出去。

錦林把頭埋在被褥上,只見身子一顫一顫的抖動著,軒轅應宸立在房門口,神色復雜莫測,過了許久,輕嘆了一口氣,錦林恍恍惚惚抬起頭瞧著沒有絲毫血色的杜若,接著軍靴聲越來越遠。

錦林低聲到:“小若,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愛上了五哥”

頓了頓,錦林輕輕拭掉自己眼角的淚痕叨叨到:“小若,何必執著于失去的,我們要珍惜擁有的,別忘了你的父親,你舍得你父親孤苦伶仃嗎?你舍得你的父親每日翹首期盼你的書信嗎?你舍得你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小若,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從酒吧醉酒出來,被一群人輕薄,是你二話不說,三拳兩腳就把那些人撂倒,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你拉起我就跑,我們像無頭蒼蠅般闖入一個妓女的家里,那個妓女正在與一個嫖客纏綿,你卻不管不顧的把我拉到床底下躲著,我們羞窘的在床底下躲了一夜,那時我們只能聽到彼此砰砰亂撞的心跳聲,那時你告訴我說,這些算什么,男女纏綿算什么,只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杜若,可如今你又算什么,我們兩個閨閣女子深受女戒女訓之教,妓女纏綿都能被我們輕而易舉的視作浮云,你說,這又算什么,杜若,你起來,我要你起來啊”錦林大聲哭喊著

“杜若,如若你就這樣死了,你可知道這一院子的人全都要跟著你去陪葬,你不是有悲天憫人的胸懷嗎?難道你就忍心你的小丫頭花骨朵般的年齡就隨你陪葬嗎?小若,活著就是一場修行,且你必須活著”

錦林感覺手心有暖意流淌,瞧了瞧仍舊是面無血色的杜若,但她還是大聲吩咐到:“讓人把湯藥端上來”

門外聽到聲音的人,趕緊端好湯藥走了進來,低聲到:“玉小姐”

錦林見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便說到:“你把你家少奶奶撫在懷里,我來喂她喝藥”

小丫頭便依言把杜若扶住半躺在她懷里,錦林在杜若胸前墊好手絹,試了試湯藥的溫度,便舀起一小勺,喂于杜若口中,藥汁入了口,卻沒有入吼,轉瞬順著嘴角全部流了出來,滴滴答答的順著下巴滴落在手絹上。

軒轅應宸走了進來輕聲到:“你們出去吧,我來喂給她喝”

小丫頭遲疑的瞧了一眼錦林,錦林卻將目光掃向軒轅應宸,只見軒轅應宸如山似水的目光,便拽著小丫頭走了出去。

軒轅應宸舀了一勺藥,喂給杜若喝,和剛才錦林喂時一樣,全流了出來。軒轅應宸喝了一口湯藥,扶住杜若的臉,低聲說到:“我要你活著,活著恨我也好”輕輕的吻向那毫無血色的薄唇,他咬住她的唇,低聲到:“活著恨我,好嗎?”軒轅應宸把藥汁一點一點渡進她的嘴里,纏綿時,猶如樹纏藤時,青藤遇見如山似水般的纏繞,便本能地開始了糾纏,下意識的回應著,一口藥汁全都緩緩地滑入了杜若的咽喉。

軒轅應宸就這樣,一邊吻著,一邊喝著湯藥,直到把一碗藥全都喂完。軒轅應宸瞧著她略顯促狹的模樣,不由得低聲輕笑了起來,可仔細一瞧,雙眼緊閉,但是唇角已泛起微微紅暈。

軒轅應宸吩咐下去,喂藥的時候就尋他來。

錦林如此在杜若身邊陪了三日,瞧見杜若嘴唇漸漸有了血色,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便搬離杜若的房間,在旁邊客房睡下了,自從馬副官風風火火的把她從督軍府接走起就沒睡過安穩覺,現下懸在心里多日的疙瘩總算是可以放下來了,不一會就沉沉入睡了。

因已是初春時節,各房的暖氣就早關了,軒轅應宸知曉她一貫畏寒,便一直讓開著這個房間的暖氣,屋里十分暖和,軒轅應宸一進屋,直覺熱氣滋滋往臉上撲,卻夾雜著些藥氣。因上次水晶燈碎了一地,便換了新的地毯,軒轅應宸的軍靴踩上去,軟軟綿綿的陷下去寸許來深,自是悄無聲息的,可不知為何,心里卻通體寒涼,猶如在做噩夢,一顆心直直的墜了下去,墜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房間里冷清到死寂,安靜到蕭殺。

錦林每日就陪在杜若身邊,絮叨著屋外的梅花,穿插著遙遠的巴勒莫,杜若有時只是微微的眨眨眼,錦林就欣喜如狂,這兩日,杜若明顯的好轉了些,已經很瞧著錦林絮叨半個時辰了,錦林知曉杜若不喜聒噪,每絮叨兩句,就瞧一眼,見她并未露出不悅,便接著絮叨。

“小若,你說我這咋繡的就不像梅花了,你快說說啊”

杜若只是淡淡的笑著

“連你也取笑我,哼”

杜若眨了眨眼睛,像似在說我沒取笑你啊

“笑話我就笑話我唄,我還懶的繡咧”

“為啥又懶的繡啊?”杜若輕聲到

“你都不陪我說話,我哪有心情繡這勞什子”

小丫頭五香在一旁說到:“玉小姐,我說讓你描個樣子啊,你瞧你不描樣子也就算了,還拿這么大根針,都跟你說這花邊是要用這種繡花針,可你偏用那個最大的,說那個繡起來快些,這不就成了現如今這個樣子了”

“來時,見這小丫頭焉不拉嘰,這才幾日就會數落人了,小若,你府中的丫頭都是這般嗎?”

“玉小姐,你這梅花本來就繡的不好嘛,還不興說”五香癟著小嘴說到

“我這梅花繡的是不好,你瞧瞧你,都繡了啥,一個小丫頭竟還繡起鴛鴦來了,給誰繡的?。俊?

五香趕緊把手中的繡框藏在身后,微紅著臉說到:“誰繡鴛鴦來著,我這明明是繡的荷花”

“繡就繡唄,偷偷用銀線把鴛鴦都描摹出來了,還藏”

“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少奶奶的藥快要熬好了,我出去瞧瞧去”五香說著就跑了出去

“這丫頭,長的還挺乖巧的,就是太伶俐了些”錦林瞧著杜若說到

“你瞧我這沉悶的性子,有這么一個在身邊豈不是很好”杜若笑到

“你的性子我還不曉得,不喜歡就打發了,干嘛總是這么委屈自己個”錦林心中有些惱怒到

“我的好嫂嫂,你快別給我惹些事,這府里的人哪個是我能打發的”杜若笑著接到

錦林伸手作勢要朝杜若身上打去,可手剛伸了出來就想起了什么,怔怔停在了半空中,斜依在床榻的杜若,臉上慘白瘦削,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長長的睫毛猶如那貪玩的蝴蝶亂顫著,錦林問和到:“小若,......”

錦林剛想說什么,瞧著杜若又瀲起粲然的笑容,展現一幅淡淡的笑容,恍惚著涼到寂寥,錦林撇頭瞧見軒轅應宸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后,錦林瞧了一眼腕表,是到時辰喝藥了,自從第一日喂藥時起,軒轅應宸打發他們出去后,錦林就沒有這個時辰遇上過軒轅應宸,今日瞧著杜若精神好些,竟絮絮叨叨了這么半日,便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軒轅應宸,連往日里的寒暄也沒有便走了出去。

軒轅應宸端著碗藥走到床邊溫柔把杜若攬在懷里,杜若淡淡到:“今日覺著身子大好了些,我自己來吧”

軒轅應宸并不答言,只是舀起一勺藥汁緩緩的喂著,杜若也就慢慢的咽著,杜若雖身子好些了,可吞咽仍舊是費力,一碗藥喝了大半個時辰,身上的衣服也已全部汗透,杜若最不喜歡穿著汗濡濡的衣服了,每日喝完藥軒轅應宸就離開了,可今日仍舊是把杜若攬在懷里,杜若因身子不舒服輕輕挪到了兩下,軒轅應宸低低到:“給你把身子擦一下吧”

“讓丫頭進來擦吧”杜若笑著說到

軒轅應宸便淡淡喚到:“來人”

小丫頭五香便走了進來說到:“可是少奶奶衣服漢濕了,要擦身子換衣服”

杜若淡淡的笑了笑,五香瞧著軒轅應宸,見他隨手拿起一本書閑坐在沙發上翻閱著,軒轅應宸見她遲疑眼也不抬的說到:“楞著干嘛”

小丫頭哪見過這種情況,瞬間羞紅的臉頰,小丫頭便顫顫巍巍的給杜若擦著身子,杜若見平時麻利的五香,此時格外磨蹭且不說還生生刮到了她幾回,杜若只是微微撇了撇眉,如此折騰了個把時辰總算是弄好了,軒轅應宸便吩咐丫頭退了出去,自己上前脫掉軍靴和外衣把杜若攬在懷里躺下,低聲到:“睡會吧”

司馬大軍已經退守在州來城外的洞山西南,軒轅大軍也就在洞山安營扎寨了,軒轅軍的行轅也就設在了洞山以東的珠城,自那日錦林聽說龍子河上游的徐橋可以取蚌采珠,錦林就天天吵著杜若要去龍子河,杜若也在屋里悶了小半年了,杜若這幾個月來,連去到院子里五香都不讓,整日拿著少帥來壓著,錦林厭煩死她了,杜若到是毫不在意,杜若常常一幅小篆可以寫上一天,再說還有錦林在旁邊吵著,錦林也跟著杜若學了幾天小篆,可還沒堅持上三天,就不寫了,還經常念叨李斯為人不咋滴,這做事就更不行,這弄個小篆這么難寫,就只是比漢子略微好看一些,但是光好看有什么用啊,關鍵是不好寫,跟著五香繡了幾天的帕子,也不繡了,念叨著說這比拿手術針還麻煩,這幾日竟一個勁的纏著杜若叫她德文,她偶然聽到了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深陷不能自拔,便吵著要學德文,杜若你為了一首歌去學一種語言,學不到三天半就會放棄,杜若不大愿意教,錦林就賭咒發誓般的,這不已經學了有十來日了,這首曲子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

und es ist doch nit Zeit:

Man wirft mich mit dem Ballen,

der Weg ist mir verschneit.

Mein Haus hat keinen Giebel,

es ist mir worden alt.

Zerbrochen sind die Riegel,

mein Stübelein ist mir kalt.

Ach Lieb, lass dich erbarmen,

da? ich so elend bin

Und schleu? mich in dein Arme,

so f?hrt der Winter hin.

錦林一個人哼唱著,錦林向來在音樂方面都有天賦,只要把幾個字咬準了,唱起來就跟原唱差不離了,但是在杜若聽來卻已經很好了。

“小若,我是不是哪里唱錯了?。俊卞\林問到

“沒啊,你唱的很好聽”

“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就在聽這首歌,小若”

“哦,那時因為太懶,老想著出去玩,就故意放這首歌氣氣小舅,誰曾想你就起床了”

“可后來我也去找過你小舅,都沒曾見到過他人”錦林有些不安的說到

杜若淡淡到:“他整日忙著他的信仰,以前是覺得有廉價勞動力可用唄”

錦林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到:“我們那時在意大利的華人留學生,有很多女孩子仰慕你小舅來著”

杜若略微有些吃驚,轉念一想,英俊隨性,面目清秀,著實能讓很多女孩子動心,但是太過嚴厲,且苛刻到了極致,笑著搖了搖頭說到:“你可能不知道,我十歲就隨他去意大利,可他就把我一個人丟在巴勒莫自己跑去米蘭,等他三個月后回來發現我竟然還活著你知道他說了句什么嗎?”

錦林并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聽著小若的艱辛。

他說:“嗯,只是瘦了些,看來下次可以丟三年”

錦林又斷斷續續到:“那時小,懷揣著一切美好,哪肯就此作罷,便不依不饒哭著鬧著要回國,可小舅就是不理我,給我規定早上學習什么,上午學習什么,下午又學習什么,晚上又練習什么,以致于我的中文都說不好,不過沒多久,我就和房東老太太打的火熱,小舅就更不理我了,就真成了三年都沒見過了”

“別提那個怪怪的埃米太太了,可嚇死我了”錦林吐吐舌頭到

“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用曬干的滿天星泡澡嘛,她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和自己的丈夫在開滿滿天星的草地里送別”杜若瞧著橫在窗戶外面的枝條今日冒了些黃綠出來,巴勒莫應該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雛菊了吧。

“你走了沒幾日后,我也搬走了,一個人住那里瘆得慌”錦林想著不由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其實埃米太太很友善的,這些年一直把我當成她的女兒般撫養,還叫我學習法語了,其實只有小舅他自己不知道,埃米太太一直對他有種莫名的情感”

“那你對他了,是否也有?”錦林立馬追問到

“說啥了,他是我小舅咧”

“你小舅拒絕了身邊的女孩子,就連那個一貫眼高于頂的邱月也仰慕你小舅了,你知道嗎?”

“她們都不和我玩,我哪里曉得這些”杜若淡淡到

“因為你每天都能見到他,而你小舅那些仰慕者有誰能每天見到他???”

“他在巴勒莫的時候倒是每天來檢查我的功課”

“可自從你回國了后,我就再也沒在巴勒莫見到過他了”錦林問到

“聽說他去了柏林”

“你們現在還有聯系???”錦林問到

“沒,上次被興中會的人抓住聽他們說的,不知是真是假”

“啊?”錦林低聲驚詫到

“他們并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只是聽他們提到俞寅恪來著,還有知道他是我小舅的也就只有你”

“那是因為我住一起,那時見他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你今日怎么總是繞著他???錦林”

“我......我前段時間遇見邱月了”

“哦”錦林淡淡到

“小若,......她也在珠城,她說想約一起坐坐”

“好吧,你不是說想去采珠嗎?我們就約一起去采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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