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乘坐的專列,只有悠長的氣鳴聲和隆隆的轟鳴聲,沒有往日的嘈雜和喧囂,安靜的很,杜若一上專列就睡了。
云媽跟著老夫人也是見過世面的,外面的軍隊,崗哨,可還是暗自嘀咕到:“幸好來接的將軍和夫人都還是有分寸的,也不來打擾,只是包廂外安排四個衛兵聽憑差遣”
云媽瞧著臉色慘白的小姐額間有密密匝匝的汗珠子溢出,知曉小姐肯定是又開始疼了,但是如今這情況,也不好尋醫問藥,只能不停的給小姐用熱水擦著額頭。
“云媽,我們坐了幾日火車了啊?”
“小姐,已經快兩日了,現下天剛擦黑,估摸著還早著了”
“云媽,扶我起來”
“小姐,你這......”
“在換一次藥,這次換了就只有等到大帥府了”
“小姐是說我們快要到了”
“按照這個時速,明早就可以到達津門”
“哦”
“小姐,剛才來接我們的夫人送了些鹿茸鮑魚粥,還說這鮑魚是剛從北美洲運過來的,小姐,要不要嘗嘗”
“好的,吃一點吧”
云媽因擔心小姐手使不上力,就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著,看著小姐一小勺一小勺的咽著,小姐每咽一小勺,云媽就能看見小姐的眼角微微扯動一下,肯定小姐是咽東西也疼,手上自然就慢了些了。
“云媽,還吃些”
云媽又開始喂了一下,只是這次云媽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碗里的鮑魚。
“云媽,我讓你給將軍和夫人準備的禮物了”
“小姐,都備好了”
“那你去把夫人請來吧”
不一會,一個里著藍色緞面繡金旗袍,外著一件白色貂絨大衣的中年女子走了進來滿面笑容的說到:“聽說小姐找我過來”
“瞧著夫人神態輕盈,氣質雍容,想必是許夫人吧”
許夫人含笑點了點頭到“五少夫人,好”
“小字杜若,初來貴地,以后還仰望夫人關照,不知將軍和夫人喜好,就給將軍準備了一套晉元康磚硯,給夫人備了一塊百達翡麗的女士手表”杜若笑吟吟的說到
許夫人額角微微一顫,肯定也被對面這個姑娘的禮物震住了,但也只是一瞬,便笑答:“五少夫人,客氣了,這些都是我們的本分”
又寒暄了一陣后,杜若故意流露出倦容的神色,那許夫人是何等厲害人物,立馬笑說到“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到津門了,五少夫人好生歇息,在下告辭了”
杜若含笑著送出門外。
下了火車,坐上轎車,許夫人都在一旁提點著,讓抬腳,讓注意石子的。許夫人攙扶著輕輕的把手放在了一個渾身氤氳著一縷縷冷幽幽的香氣夾雜著一絲絲沁霧霧的龍舌蘭酒味道,顯然這個就不是昨日喝的,估摸著是喝了有兩日了,手上有暖暖的潮氣涌動。
一個紅綢落入手中,杜若便牽著紅綢一步一步走近了大帥府,依著古禮拜天地,高堂,夫妻對拜,然后送入洞房。許夫人隨即也跟了過來笑到:“五少夫人,這婚禮實在繁瑣,但是還得煩五少夫人大廳里舉行一個西式的婚禮”
杜若眼含笑意到:“容許夫人稍等,我進里屋換身衣服就去”
不一會,一襲紅色繡鳳旗袍緩緩走到了西式大廳。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于語言。
許夫人在下面微笑點點頭,不知是誰輕輕說了一句:“五少夫人,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津門,迷英豪”
旁邊的男子轉過身斜睨著眼神從頭到腳掃一眼杜若隨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眾人隨即便笑開了,杜若仍是眉腳眼梢都含著淡淡的笑意。只是她知道剛才的那一眼,看似慵懶散漫,其實透著一股冷冽孤傲,還有那種不容置喙的眼神,好似被剝的絲縷不掛,杜若不禁心中一噤。
杜若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房,也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又出去了,只是那種銳利的眼神揮之不去。
云媽見夜色越來越暗了,便弄了些糕點遞給杜若,云媽自是知道小姐喝粥都疼的死去活來,哪吃得下這些糕點,可從晨起米粒未沾,現如今又去哪里去尋粥來咧,只怕小姐正常身子都受不住,更何況,萬般無奈只好給小姐遞了些糕點,小姐也不挑剔順手拿去糕點安然若素的吃了起來,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來吃,輕聲到:“云媽,在換一次藥”
云媽便迅速的給杜若換好藥后又重新穿回旗袍。
萬籟俱靜,云媽的一呼一吸平靜的起伏著,此時傳來一陣雜沓的軍靴聲傳了進來,由遠往近的,不一會,就在門外響了起來,只聽有人說到:“五少夫人,五少喝醉了”
杜若噙著笑意應了一聲,侍從便將他扶了進來,安置在床上,又退了出去,再退出去之前掃了一眼門邊的云媽,云媽再愚鈍也知道不能在逗留了,便含著無奈笑到:“小姐,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杜若看著靜靜的躺在床上的他,是那般恬靜俊美,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臉上潮紅,一動不動的,呼吸極為綿長,應是醉酒睡著了,便將一旁的喜被拉了過來,替他掖好,便靜靜的瞧著,嵇叔夜之為人也,巖巖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只見他額前有密密匝匝的汗珠子冒出,便進了盥洗室擰了一塊熱毛巾,細細的在額間輕輕的擦了起來,手指剛碰到他的前額,便被一只強勁的手一把扯到他懷里,恍惚一下子,就被人壓在了下面,霸道灼熱的吻便如洪水猛獸般撲了下來,杜若只是淡淡的笑著,也不迎合,更不拒絕,從涼涼的嘴唇一直吻到微熱的脖頸,在順著脖頸急劇而下,忽然嘎然一下停止了,房間內昏暗的燈光灑在臉色鐵青的俊美男子的臉上,兩只眼睛黑沉沉的,如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透不出一點光亮來,杜若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瞧著這個俊美的男子,只是這個男子黠然一笑,嘴角一抹微淡的寒意,走了出去。
結婚五年來,再未有過親密之舉,他極少回小樓,每每回來也是一個人在書房獨睡,從不正眼瞧杜若,就算是每周末一起用餐的時候會牽著她的手,會給她夾菜,會笑對她。
這五年來誰都知道他身邊不乏投懷送抱的女人,妖嬈嫵媚的女戲子,清純澈靜的女學生,權勢滔天的女政客,還有那個......剛開始頭兩年,云媽整日唉聲嘆氣,府里的下人沒有一個是不知道五少夫人是有多不受待見的,只是這五少夫人向來大方,時常給家里散點小禮品,今日說是潭州親戚托人送來的,明日說是歐洲同學給捎來的,府里的人見著云媽也還算客氣。杜若五年來幾乎是閉門不出,也聽不到什么閑言碎語,更何況她總是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
“小若”
正在庭院里撿手帕的女子回轉過身,一個云清若水的身著藍色大衣的女子,一雙眼睛氤氳著清澈,流淌著純真,就如初見時般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蕩秋水橫波清。
“錦林,過來了啊”遠處一溫柔賢淑的女子溫和到
“大嫂,聽說這幾日四哥和五哥回來,是嗎?”錦林到
“晨起,聽你大哥是這么說的”賢淑女子軟軟到
“五妹妹,你跟錦林是舊相識么?”
“大嫂,錦林和我在歐洲留學時認識的”杜若輕言,隨即又咳嗽了起來
“快里屋說吧,五妹妹,你本來身子就弱,現下北地不比你們南方,涼著了”
“大嫂說的是”
“五妹妹啊,前幾日捎給你的雪燕你燉來吃了沒啊?”
“大嫂,一直都在吃了”杜若淡淡的笑到
“可你身子一直不見好”大嫂輕聲說著
杜若輕輕拍了拍大嫂的手到:“大嫂,你也不必多慮,這是老毛病了,將養將養些日子就好了”
“唉”大嫂嘗嘗的嘆了一口氣,又瞧了一眼一旁揪心的錦林
“大嫂,你忙吧,我跟小若聊聊”
說著藍色長呢大衣女子把外套退下交給旁邊的丫頭,挽著一襲黑色長呢大衣女子的手,來到屋內,房間內是英美家具,而格局且是優雅端莊又不失霸道的中式布局,此時若梅若菊的清香縈繞在之間,顯得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房內一張結婚照,男子白色西服宛如神逸風姿,一雙明亮澄凈的眼睛好似要俯瞰風云,而旁邊紅色旗袍女子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一雙眼睛似雨中春山,月下鏡湖,雖眉腳眼梢都含笑意,笑容里透著無盡的凄涼憂傷,就連暈了厚厚的胭脂依然讓人心生涼淡。
“錦林,吃些糕點吧,這些可都是潭州小吃了”
錦林在房間里四下看了一遍仍是不放心的小聲說到:“小若,你說你嫁人了,原來是嫁的我五哥軒轅應宸”
杜若仍舊是含著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
“小若,你可知我五哥并非你良人啊”
“錦林,你這次回國了就結婚嗎?”
“我可不這么早結婚,我要完成我的學業”錦林臉上霎時如染了一層霞色,低聲到
杜若瞧著錦林的模樣低低的笑了起來。
錦林忽地擺正的坐姿恭謹的叫到:“五哥”
杜若又如往常一樣噙著淡淡的笑意說到:“你回來了啊,錦林今日過來了”
門口那人云淡風輕的點了點頭,隨即走到里間書房。
“小若,你瞧你身子這么消瘦,這細腰恐怕只需盈盈一握吧”說著還不自覺的瞧向書房那邊
“哪里有瘦了,只是這做衣服的裁縫尺寸沒有拿捏好而已”
“你瞧瞧你,小臉都比原先小了不止一圈了”說著便捏起杜若的臉來
“哪有,你恐怕是記錯了吧”
“小若,我怎么可能記錯,難道你不記得了,在歐洲時我最喜歡捏你的小臉了”
“那時你小,手自然也小,就覺著臉圓潤些,如今你長大了些,在捏理所當然覺得我臉小了些”杜若淡淡到
“你若不信,我明日把照片帶來”
杜若微微笑著,并未言語。
“小若,你知道我們同學們為什么都不稱呼你程望南而呼你杜若”
杜若搖了搖頭。
“我們這些留學生在外哪有那么多忌諱,都是直來直去的稱呼其名字,可唯獨你卻是大家都叫你的字”
“這個到沒在意哦”
一個小丫頭跑了來門口左顧右盼又不敢進來,錦林面向著門口便瞧見了問到:“你是有什么事嗎?”
小丫頭回到:“玉小姐,剛才大少奶奶說接到四少爺的電話了,說今日回不來了,讓我前來告訴一聲”
錦林的臉霎時紅的像是日落時的火燒云,死死的盯著門口。
杜若淡淡到:“知道了”
門口丫頭似乎還有什么事情,仍是站立在門口,錦林卻是搖晃著杜若的手。
杜若含著笑意問到:“可是還有什么事?”
“大少奶奶說,今日大帥在府上,要五少爺和五少夫人還有玉小姐晚上一起用飯”門口丫頭答到
“好了,下去吧,我們一會過去”
聽著腳步聲像是遠了,杜若輕輕刮了刮錦林的鼻子柔聲到:“還天天說自己是新女性了,這還沒說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你可別欺負我啊,你可知道這是在津門,不是在歐洲,有人......”戛然而止停住了
杜若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那般神情,一幅淡淡的笑意看向所有人。
錦林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輕輕捏著杜若的小手,手上逐漸有暖意涌來。
錦林瞧了瞧書房,大聲喊到:“五哥,下去吃飯了”
一身湖藍色云錦長衫上面用白色金線繡著幾朵栩栩如生的梅花的男子長身玉立般緩緩走了出來,此時這般到真是像極了溫文爾雅的書生了,杜若隨即拉起錦林的手隨著身若明月,姿若流水般的男子走到了飯廳,便把胳膊神了出去,杜若很自然的便挽了起來,一起走近了飯廳。
帥府的飯廳極為講究,大帥坐主位,左邊是大少爺,大少奶奶,再其次是空著一個座位,在下面是三少奶奶,右邊一直空著一個座位,杜若不知道是誰,反正每回吃飯都沒看到有人坐在那個位置,在下面是四少爺,因四少爺還在軍中未回,故也空著,在下面是錦林,坐在最下端的便是五少爺和五少奶奶。旁邊還有一個小桌子,上面分別坐著三姨娘和四姨娘,再就是七弟和八弟,估摸著七弟和八弟是因為年歲還小,大帥不喜過于吵鬧才分與他處的。
杜若如往常般只撿自己面前的菜夾來吃,五少也亦如往常般給他夾菜。
“小若,你不是不吃苦的嗎?這個涼拌啤酒花如此苦澀”錦林雖聲音不是很大,因每每用飯,都不曾有女眷說過什么話,所以此時大家都循聲望了過來。顯然大少奶奶停住了嘴角的笑意驚訝的瞧著下首端的杜若。
杜若還是亦如往常般含著笑意說到:“在歐洲那會,我是最喜歡吃涼拌啤酒花的了,恐是你記錯了,錦林”
大少奶奶隨即又展開了剛才收斂住的半截笑容說到:“我就是記著五妹妹最是喜歡吃這個啤酒花的,這不剛好前幾日又從歐洲運了些來,今日就安排廚子給做了”
杜若笑到:“勞大嫂費心了”
錦林自始至終一幅苦大仇深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瞧著杜若,杜若只是淡淡的笑著,未見半分異常。
錦林食不知味的草草用完了飯,上了車仍是猶豫不決的離開還是在去小樓,時辰已經不早了,但是又很是不甘心就此離去。開車的司機見他躊躇著,便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等著。噠一聲,不知什么東西滾落了下來,司機回頭見錦林慌慌亂亂的尋找著,便問到:“玉小姐,要幫忙嗎”
錦林隨即長嘆了一聲到:“回吧”
西邊的英式小樓里,杜若如往常一樣在梳妝臺前寫小篆,只是跟往常不一樣的是長身玉立的男子一直就站在杜若身側,靜靜的瞧著那柔荑般的纖纖細手一會勾勒出一個十字,一會又畫出一個畝。
“十畝梅花作雪飛,冷香下、攜手多時。”溫文爾雅的悠悠聲響起
杜若只是覺著今日的字寫的極為難堪,也沒有心思繼續寫,便放下兼毫轉過頭笑著看如玉茹璞般的男子。
如玉茹璞的男子緩緩低下頭去,濕熱的呼氣就噴在她淡淡的笑容上,忽的覺著后背一熱,便狂風暴雨般的吻了下來,開始霸道不停的索取,杜若嬌聲一顫,手不由自主的摟向那個如玉茹璞的男子,男子便輕輕打橫抱起懷里的女子撲倒在床上
杜若便箍向男子。
“南,南”沉重的喘息聲
杜若心下一驚,從未有人如此稱呼自己,心中的閘閥既猛的被抽開,往事如洪水猛獸般展開。
男子的手不安分的到處摸索,像是在尋求打開寶藏的鎖孔,手從腰間慢慢向上游走男子向泄了氣的皮球般一下子倒了下去,女子驚慌失措喘息著,兩只眼睛微微露出一絲縫隙,看著男子輕輕的站了起來,如避蛇蝎般,掉頭而去,那步子起先沉重似拖了鉛,然而越走越急,越走越疾,走到門口,用力將門一摔。那門“咣”一聲巨響,震得走廊里嗡嗡起了回音,也震得她眼角的淚珠隨著微微顫抖的回音,無聲地墜落,嵌入那回音的漩渦中,在線條分明的古木家具中四散了開來,整個屋子霎時涼入谷底。
不一會,院子里想起了急躁的發動車子的聲音,緊接著車子駛了出去。
杜若隨手拿了件睡袍披在身上,靜靜的立在窗子跟前,院子里的路燈閃爍著,雪花不一會就淹沒了雜亂嘈雜的軍靴腳印,車輪印子也漸漸被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覆蓋著,因厚重的窗簾從未打開,杜若瞧不見軍靴印,也看不到車輪印,只聽見雪花無聲無息的落著,這北地的雪紛紛揚揚落個不停,猶如女子嵌入漩渦中的淚滴,悄無聲息的,不管不顧的四散在屋子里。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燈。此時無限情。夢難成。恨難平。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第二日一早,云媽進來收拾屋子,長嘆了一聲,又瞧了瞧立在窗前的小姐,顯然小姐已經在窗子跟前站了很長時間了,因為床上的被子冰涼透頂,沒有絲毫暖意。
云媽拿了一件天藍色碎花長裙給小姐換上,
“小姐,這姑爺的性子是急躁些,但凡小姐忍讓些,日子也好過些”云媽小聲到
杜若微笑著回轉過身。
“小姐,何必為難自己了,小姐的苦我知道哦,可是小姐這樣一輩子夫人老爺見了也心疼啊”云媽說著小聲的哭了起來
杜若翕動了一下嘴唇,最后還是沒有出聲。
“小姐,你嫁進帥府五年了,每天笑著面對帥府的所有人包括老媽子丫頭侍從,可唯獨不肯對自己笑一下,你這是何苦了......”云媽還想繼續說點什么
“云媽,父親像是許久未來信了”
“我等會去程家布行再去打聽打聽”
“嗯,去弄點小米粥來吃吧”
“我早起讓廚房給小姐燉著雪燕了,想必是快好了,這就取了來”
吃了些雪燕,杜若就又在梳妝臺寫上了小篆,今日找了一片特別好的詞在那里寫著,天冪冪,彤云黯淡寒威作,寒威作,瓊瑤碎剪,乘風飄泊,佳人應自嫌輕薄,亂將素影投簾幕,投簾幕,不禁清冷,向誰言著。
杜若正在靜靜的瞧著自己剛寫好的小篆,就聽見院子里大聲嚷嚷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來:“小若,小若,快,快,收拾一下,我們出去逛逛”
連毛呢大衣都沒退掉就跑了進來,還氣喘吁吁的,進來了就拉著杜若的手往外走。
“唉,唉,你容我拿件外套”
云媽在一旁趕緊遞了一件黑色長呢大衣過去。
“快,快,要不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了,又不是去救火”
“比救火還重要”
“救火也輪不著我們啊”
“五妹妹,來了啊”大嫂溫和到
“大嫂早,三嫂早”杜若一一的行禮打招呼。
大嫂笑笑回禮,三嫂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杜若便作罷。
“我們的五妹妹啊,也只能錦林能請了出來”大嫂溫和到
“大嫂,我今日不是請出來的,可是綁出來的”
“走吧”三嫂有些不耐煩到
“我們就擠一個車子吧,人多熱鬧些”錦林笑到
“好哦,隨你”三嫂笑到
“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杜若含著笑意問到
“聽說劍橋道新開了一家新新百貨公司,那里有很多洋裝都是國外來的,我們去瞧瞧去”錦林到
“錦林,你這火急火燎的把我們都弄了出來,原來是陪你去逛百貨公司”三嫂笑到
“三嫂,去騎馬還有去打高爾夫不都要穿洋裝嗎?難不成三嫂打算穿著旗袍去騎馬”
“我們的衣服向來都是裁縫專門做的,且裁縫只給我們一家做衣服了”大嫂在一旁到
“大嫂,你去瞧了就知道了,我們的裁縫啊,做旗袍,裙子,長衫都不在話下,可是這洋裝啊還是國外來的精制,三嫂,你說是不”錦林到
“是的,裁縫做的好是好,可終究總覺得還是差了一點什么”三嫂笑著說到
“大嫂,你瞧三嫂就如此說,你就放心吧,何況我跟大哥請過假了”
大嫂瞬間臉紅到脖子更,嬌怯到:“錦林,你竟然學會打趣你大嫂了”
“大嫂,你瞧瞧你,成天守著大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拾掇拾掇自己,大哥看著也喜歡”錦林笑到
“錦林,老四過幾天就回來了,讓老四好好陪你瘋幾天”大嫂笑到
“回就回唄,他還能吃了我不成”錦林沖著大嫂拌鬼臉嬉戲到
三嫂因坐在前排,正好轉身瞧著一臉無奈的大嫂。
就這樣有說有笑,不一會就到百貨公司了。百貨公司的售貨員也很有眼力勁的小跑了過來招呼,迎著笑介紹到,四個美麗女子并排一路走著,一路瞧著,年級稍大一點的眉清目秀,溫良賢淑,耳邊綴兩個16克拉阿爾忒彌斯粉紅鉆耳環的女子,綽約多姿,艷色絕世,一襲藍色長呢大衣的女子明艷活潑,靚麗窈窕,手挽著的那個女子雖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神若秋水,說不出的空靈輕逸。
錦林說到:“小若,你瞧那個梅色洋裙,你穿著肯定好看”
“那個顏色過于靚麗,不是很好”杜若笑到
大嫂順著錦林手指的方向瞧去,覺著那件裙子好似就是為杜若那空靈輕逸的身姿而裁的,恐怕這世上再無旁人能穿出來了,便說到“去試試吧,我瞧著也喜歡”
“看著還行”三嫂淡淡到
“你瞧,三嫂都說還行,就去試試吧”錦林說到
杜若本來無心任何衣服,但拗不過她們如此折騰,便想讓售貨員直接包起來算了。
那售貨員也是瞧見了,這件裙子肯定這位小姐穿非常漂亮,但她也想一睹小姐的姿彩,就說到:“小姐穿這個裙子肯定尺寸顏色都恰好,但是小姐能否賞個光,在這里試穿一下,也讓我們的設計師瞧瞧自己的才能沒有被埋沒”
錦林在一旁說到:“試試吧,你就這么直接包回去肯定又是丟在衣櫥里,說不定幾年都不會穿了”
大嫂也在一旁到:“就穿我們瞧瞧吧”
杜若便在售貨員的安排下進里間試穿衣服。
潔若冰霜,清韻典雅,淡雅宜人,風致天然,清澈如水,清雅不可方物,眉間如聚霜雪,冰雪出塵之姿,宛如仙女,出落得不食人間煙火,十足是個絕色的美人胚子,其絕世風采,可謂貌傾天下。一襲輕紗般的梅色洋裙,猶似身在煙中霧里,周身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似真似幻,飄忽若神,更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實非塵世中人。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梅色,淡淡一笑,如異花出胎,新月生暈,風姿卓越,明艷無倫,嬌美難言。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若有病容,雖然燈光如霞,照在她臉上仍無半點血色。只消得她的三分美貌,便很出眾,是為不俗;若有五分,便足以傲立群芳,是為罕見;若達到七分,便是天上人間的絕色美人了,是為絕代。眾人都看呆了,仿佛走身在空靈仙氣之地,沒有紛雜,沒有炮火,沒有戰爭,沒有血影,沒有殘垣斷壁,沒有荒涼蕭瑟,到處盡顯欣榮昌盛。
“這回可要給我買那個梅色洋裙了,昨日來看好了的,我穿著肯定好看”一個嬌弱的女子聲音傳來
“好,好,買,只要是你瞧上的,天上星星我都給你摘來”一個男子柔聲到
“咦,那裙子咧”嬌弱女子輕嗔到
一個售貨員里面小跑了過來說到:“上官小姐,不好意思,你選的裙子有位小姐買了”
“什么,買了”上官小姐笑怒到
“是的,對不住了,上官小姐,我們這里還有很多洋裙的,還煩請上官小姐重新挑選一件吧”售貨員到
“走開,老子想買的東西看誰敢搶”男子怒聲到
所有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瞧了過來,只聽
“五弟”
“初名”
“五哥”
男子便神情自若的向前走了去,笑到:“大嫂,三嫂,你們也來逛百貨公司”
軒轅應宸因早早就沒了母親,大嫂對各弟妹也是愛護有加,所以軒轅應宸一直視長嫂如母,格外敬重。
大嫂拉著軒轅應宸輕聲到:“我們都來了,五妹妹也來了”
“哦”軒轅應宸應付到
此時,被喚作三嫂的女子粉紅鉆耳環隨著暗暗沉下去的臉色也漸漸退了色,微微怒到:“今早父親還問起過,初名,你怎么又跟她黏糊在一起”
“三嫂,......”軒轅應宸低沉到
“清瑤”大嫂在一旁拽著莫清瑤的手輕聲喚到
軒轅應宸身邊的女子眼角掃了一眼莫清瑤,嘴角微微上揚,不屑一顧的輕輕將頭靠在軒轅應宸的肩上,沖軒轅應宸柔柔的笑了開來。
此時,人群都散了,上官小姐也瞧見了穿她裙子的小姐,便嬌聲到:“五少,裙子在那里了,還沒買走”
軒轅應宸循聲瞧了過去,只見她微笑著,他恨不得一個箭步上去立馬把那個微笑著的女子抱了回去藏著,或者找一個黑黑的盒子把他裝在里面,不讓任何人瞧見,不想讓任何人覬覦屬于他的珍寶。他使勁的捏著拳頭,指甲已經嵌進肉里,有血絲滲出,他仍是云淡風輕說到:“我軒轅五少要買的東西,看誰人敢搶,去,叫她脫了下來”
一個售貨員小跑著來到杜若身邊,正欲開口。
杜若淡淡笑著說到:“我立馬去脫了下來”隨即轉過身子笑著對錦林說到:“早跟你說,這裙子不適合我,看你們非折騰我”
錦林欲上前去理論,被杜若死死的拽住了。
錦林怒瞪著軒轅應宸。
杜若笑著說到:“錦林,你陪我去換回來吧”
大嫂知道錦林想上前來找五弟理論一番,可是,總歸不能將事情鬧大,就也推著錦林向里走了去。
錦林走到換衣間怒氣沖沖到:“你為什么拉我進來”
杜若淡淡到:“錦林,你若真是為了我好,就不要上前找他”
“小若,......”錦林怒不可遏
“錦林,你不是說前幾日牛津道上新開了一家酒樓做的扒通天魚翅很好吃嗎?正好我們今日出來了,我請你們去吃吧”杜若笑到
“真有你的,你吃的下嗎?”錦林氣急敗壞到
“咋們出去吧,老躲里面,大嫂和三嫂又該笑話我們了”杜若輕聲哄騙到
說著杜若就挽著錦林的胳膊走了出來,眼睛瞟都不瞟那邊俊男美女,徑直走到大嫂這邊,只見大嫂愁眉不展的模樣,三嫂更是一幅悶悶不樂的樣子。
杜若笑到:“大嫂,三嫂,我們一起去牛津道上去吃扒通天魚翅吧,剛才聽錦林說很好吃來著”
大嫂到:“五妹妹,我們還是先回府吧,出來也有些時間了”
“大嫂,又惦記大哥了,要不我們給大哥掛個電話吧”杜若笑到
“五妹妹,你,你,......怎么學的跟錦林一樣了”
錦林在一旁生氣的說到:“不去”
“我的大小姐,可別再生氣了,生氣了就不漂亮了,到時候四哥找我打架,我可打不過啊”
“你,你,......”錦林說著就作勢要過來打杜若,杜若輕盈一閃便躲開了,隨即兩人就在大廳里嬉鬧起來。
大嫂在一旁喊到:“快別鬧騰了,都瞧著我們了”
“好了,好了,走吧,我讓你打一下還不成”杜若笑到
“不成,不成,至少打十下”錦林不依不饒到
大嫂一旁擔憂到:“錦林,五妹妹這身子拿禁得起你十下”
杜若便躲到大嫂后面站著。
三嫂在一旁到:“走吧,去吃吧,我還真餓了”
錦林氣到:“我可沒錢啊”
杜若笑到:“我出我出,還不行嗎”
說著四個有說有笑的離開了百貨公司。
軒轅五少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杜若,看著她嬉戲,看著她淺笑,直至目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