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說心里沒一點動容那是假的，，但她也不敢有過多的動容。

隨即，二人沉默了一會，就這么坐在那看來會兒月亮，才稍稍平靜了擾亂的思緒。

“后宮那些人，原本就是些充數的，等時候到了，就都遣散了。若是他們實在不走，真也不介意多個人在那養老。”

他這后面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了是不會碰那些女人，讓她們守活寡到老。

柳言微微蹙眉。

“那你的子嗣…”

朱家總不能在他這里絕后了。

“不是還有你嗎？”夢潭淵說的不帶猶豫。

柳言有些晃神。

她還不曾考慮過這事。

夢潭淵見她遲遲沒有回應，微微一笑，輕拍了下她的肩頭，笑道：“你不愿也沒關系，朱家又不止我一人，不是還有個小弟嗎？”

柳言這才想起來，夢潭淵確實還留了一個朱家的直系子嗣。

因為當年年紀尚小，未能參與權謀之爭。

夢潭淵也沒有趕盡殺絕，派人將他送去了封地。

他回應的自然，讓柳言有些懷疑，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過這個打算，才會留下那個皇子。

答案是肯定的，但這事也只有夢潭淵自己知道罷了。

“我有派人好好保護他，也有請人教他，日后若真繼位，也未嘗不是個好皇帝。”夢潭淵繼續說。

“若是日后你不愿做皇后，我便退位，將權勢交給他，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連氣息都變的安靜了下來，柳言甚至可以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那種有活力的，會撲通撲通跳的心跳。

柳言輕撫心口，這是久違的感覺。

她甚至險些忘了如何呼吸。

“值得嗎？”柳言抬眼看他。

只為了要她一人，哪怕沒有子嗣，棄了皇位，棄了這指點江山的權勢。

“不值得…”夢潭淵笑了，一把抱住了她。

“這世間不值得。”

柳言勾了下嘴角，笑了。

“你最近真的，越發油嘴滑舌了。”

“那也只是對你一人。”

這樣溺死人的語氣，讓柳言有些懷念之前與他斗嘴時的毒舌了。

“后面的事交給我，我回去處理的。”

不知過了多久，柳言有些犯困了，隱隱約約聽見夢潭淵在她耳畔說話。

困意席卷而來，柳言發出一聲鼻音，睡了過去。

今日早上她沒能提前醒來，聽到雞鳴聲，忽而坐直了。

床邊沒有別人，柳言環顧四下，發現這是她的房間。

夢潭淵將她送回來了？

柳言走到梳妝臺前。

臺前便是一扇窗，窗戶開了，可以看見外邊的那棵高大梅花樹，樹上的葉子已經有些枯黃了。

迎著風飄落著。

兩個青衣侍女在樹下打掃著院子里落葉。

“這棵樹可真大，我之前站在城樓上，一眼都可以看見這棵樹。”其中一個小丫頭說。

“那可不，這可是當年老祖宗最寵愛的小姐最喜歡的梅花樹。”另一個丫頭似乎比她年長幾歲，也算得是夢府的“老人”了。

“那這座院子…”

“也是當年那位小姐的，但自從那小姐離世之后，便沒人住過了，但那小姐的兒子時常會來這邊。”

“那這座院子應該挺重要的吧！”

“你是新來的，還不知道吧，這座院子豈止是重要，是非常重要。”

“那為什么會讓那位客人住進來了？”

“唔，我小聲與你說，這是那小少爺的意思，你都不知道，當時老祖宗接到信，信里說要讓那柳小姐住這座院子時，老祖宗要多驚訝有多驚訝。所以這不，她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出門迎接了，活像迎接未來的主子。”

“哇啊！那這柳小姐，就是咱們未來的主夫人了？”

“那可不，小少爺從來不近女色，這次親自安排，老祖宗都快高興壞了。”

“……”

柳言坐在梳妝臺前，外邊看不到自己，自己也看不到外邊，但聲音卻是能傳來的。

她手里捏著一柄木梳，劃過胸前的烏發，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當初夢府大大小小全出來迎接她一個外人，她就覺得有些不合禮數，但只當是他們過于熱情，如今看來……

“不值得…”

“這世間不值得”

這兩句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震得她有些頭疼。

但又總是不自覺的想起這兩句話。

回想起之前曾看見一人拎著酒壺，跌跌撞撞的走在無人的大街上，時而歡笑，時而哀哭。

那時她便在想，是什么情況下，才能讓一個人如此矛盾。

明明痛苦，卻又甘之若素。

現在看來，似乎清楚了些。

門被一腳踢開，來人是凌子霄，暴躁的撓著頭。

外面的聲音也不知什么時候停下了。

“那兩丫頭真是的，一大清早的在那喳喳的叫，跟兩只麻雀似的，吵死了。”

柳言乜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若沒睡夠，回去睡便是，來找我作甚？”

“醒了便醒了，哪還睡得著啊？”凌子霄理直氣壯的說。

“我聽說最近夢府出了點事？啥事？”

“沒什么大事，就當初堵我們的夢家小公子被誣陷了。”

凌子霄聽了，樂呵的笑了兩聲：“在這蘇州城，還有人敢動夢家人？”

“是啊，他們怎么能敢啊？”柳言也跟著輕笑，在腦門上別了一只木簪。

這木簪做工精致，簪尾出掛了個小燈籠，煞是好看。

柳言左右照了照。

他們即是有了動夢家的打算，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準備。

“需要我幫忙嗎？”凌子霄問。

“不用了，這事會有人去擺平的。”

柳言搖搖頭。

她記得昨晚夢潭淵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這事，到底是夢家的事，他要做，便隨他去唄。

凌子霄注意到她頭上那根簪子，突然覺得懷里之前買的簪子不香了。

微微皺眉。

“你從哪找來的簪子？之前沒見你戴過。”

有一說一，確實挺好看的。

“這個啊…”柳言摸了摸掛著的小燈籠，小燈籠在空中搖晃，柳言嘴角多了幾分笑意。

“是位故人送的。”

凌子霄心中鈴聲大作。

他不過離開了兩日，她哪來的什么故人？

“你與我說說，誰送的？”凌子霄嬉皮笑臉的迎上去，想套出話來。

柳言看著他，笑問：“想知道？”

“嗯！”

“湊過來！”

凌子霄還真就將耳朵湊了過去。

然后就聽柳言說：“不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