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陛下還會摘果子”柳言到底是沒拆穿他，笑道。

夢潭淵在她身邊坐下，笑道：“我之前也摘過。”

柳言挑眉，這倒是稀奇。蘇州是他娘的娘家，雖不是官吏之輩，但也是世代經商的，家底自然是富裕到不行，哪會讓他去摘果子。

“莫不是你兒時貪玩溜去偷的？”柳言這話也不是真想知道什么，隨口一問罷了。

未曾想夢潭淵倒是搖了搖頭，說道：“那你還真就猜錯了，我那時已經及冠了，是陪你……那女子摘的。”

柳言只當他是口誤了，也沒再多說什么。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說什么。她好奇心不重，明明知道這背后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卻還是選擇了不去問。

夢潭淵看著她看了一會，見她在發愣，視線向下，看到了她的腳踝處。

“你方才的扭傷……可好了些？”本來是想問“還痛嗎？”，結果到嘴邊又轉了話。

“小傷而已，無礙。”柳言看了眼，搖頭道。

方才那匹馬不知怎么的，突然瘋跑，柳言一時不慎，被甩下了馬，好在她反應快，在空中翻轉了幾圈后落地，但還是崴到腳。

柳言的痛感不重，所以也沒覺得疼，但夢潭淵偏生發現了，硬是將她帶到了湖邊，采了些草藥嚼了敷上去。

接著夢潭淵就去找馬了，再接著，就是方才他披星戴月而來。

“若不是見它是匹好馬，早將它殺了。”夢潭淵看著她腳踝處綁了絲巾之處，隱隱顯露出草藥的顏色，幽幽道。

柳言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你堂堂一國之君，與牲口計較什么？”

這話在她跌下馬，夢潭淵提劍要斬那匹白馬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

她現在越來越看不明白夢潭淵了，若是跌下馬的人是夢潭淵，他要斬了那匹馬她自是沒意見，關鍵是跌下馬的又不是他，他氣什么？

柳言看向夢潭淵時，夢潭淵也在看著她，眼中像一片深海，深邃，不見底。

又像一塊寶石，晶瑩剔透，柳言可以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只是他面色的表情并不輕快，帶著些許沉重，似乎有些薄怒。

許久，夢潭淵才道了句：“你太不關心自己了。”

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總覺得自己的一切都不重要……

但她這般的不在乎自己，卻是對在乎她的人的一種傷害。

柳言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說蒙了，正消化著他話中的意思，低頭見他從懷中取了三個果子，湊到湖水邊洗著。

直到手上多了一個桃一個李子，柳言這才低頭看了眼，正巧看見夢潭淵抽回的握著她的手。

柳言低著頭，看著手中洗凈的果子，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了。

夢潭淵倒是沒想那么多，一手枕在腦袋后，躺在湖邊草地上，一手拿著那李子咬。

嗯……有點酸。

夢潭淵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把它丟了，接著又咬了一口。

“為什么？”柳言轉頭向后看向他。

“什么為什么？”夢潭淵此時說話沒有好氣。

“為什么要這么關心我？我們只是君臣。”

夢潭淵將李子送到嘴邊的手頓住了。

眼眸幽光流轉，不知所想。

看了柳言一會，見她眼底滿是疑惑，最終笑道：“你也說了，我們是君臣，你與我有益，我自是要好好體恤你這個下屬。”

柳言低下了眼眸，不再看他，說道：“我之前就認識你……對嗎？”

夢潭淵再一次怔住了。

猛的坐起，手上的李子也丟到了一邊，夢潭淵捏著她下巴抬了起來，直視著她，問道：“你知道了什么？”

柳言與他對視之際，不由笑了，輕聲說道：“陛下希望我知道什么？或者，你在期待我知道什么？”

夢潭淵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松開了她的下巴，稍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說過，我之前失憶了，許多事都不記得，那也許和陛下有關，但我并不想想起，我要的不過是當下罷了。”

說罷，柳言邪魅一笑，帶著幾分冷酷無情，又加了一句：“所以，你便無需指望我想起什么了。”

夢潭淵聞言，不知是柳言的錯覺還是怎么的，竟覺得夢潭淵那雙好看的、如同星辰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

夢潭淵看了幾本她良久，最終閉上了眼，笑道：“柳卿還真是無心啊……”

你可知，這名字都是我給你的啊……

柳言柳言，留下來，將心中的想法言與我，赤誠相待，無所欺，無所瞞。

柳言被人說無心也不是第一次了，并沒有太大在意，反倒是順著他的話說：“臣本無心，陛下不知嗎？”

柳言才說完，嘴上便覆上了一道溫熱且柔軟之物。

望著夢潭淵近在咫尺的眼眸，柳言當下愣了。

好在夢潭淵并未深入，不過一瞬，便又與她分離開了。

他方才做了什么？

他吻了自己……

柳言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死機了，遲遲未反應過來。腦子那道冰冷的聲音反復回蕩，柳言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的模糊。

次日，柳言醒來，撐著腦袋坐了起來，便見凌子霄在床邊守著，此時已經趴在床沿睡著了。

柳言沒打算吵醒他，輕手輕腳的想自己下床，被子卻還是刮到了他的指尖，那點觸感，便將凌子霄鬧醒了。

“你醒了！”凌子霄見她醒來，很是驚喜和高興。

“嗯，我昨日怎么了？”

“這不得問你自己，昨日你與夢潭淵出了城門，他晚上將你送回的時候，便是暈倒了的。”

凌子霄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的怒意藏都藏不住。

柳言此時可沒空管他哪門子的怒意，她在意的，是她暈倒的原因……

昨天收到警告了，不在那段時間會不會提前到來。

“你最近還是好些歇著吧，夢潭淵也不知你為什么會暈倒，昨日半夜連忙請了御醫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連許千游請了墨哲來也沒發現什么問題。”

查不出來，這完全在柳言意料之中，若是能查出來，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