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抖落了原本葉子上的雨珠，柳言先一步離開了，這雨水便都落在了未避開的夢潭淵身上。

夢潭淵卻沒有過于在意，看著手上隨意散落的紅繩，有些出神。

“這春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顧長靖伸手接了一滴從銀杏樹葉上滑落的雨珠。

“那我們現在回去嗎？”出聲的是顧溫柔，伴隨著她腦袋上清脆的鈴聲。

顧長靖看向了柳言。

柳言只能是嘆氣。

原本是想撮合顧溫柔與夢潭淵的。

奈何自四人走在一起，夢潭淵就沒怎么說過話，就像帶了個木頭在身邊，完全沒有與柳言在一起時的尖牙嘴利。

顧溫柔也不知為什么怕夢潭淵，自始至終都離的夢潭淵較遠，就算有時靠的近，也不會與他說話。

柳言無奈，但眼看天色都暗了下來，也確實該回去了。

柳言回首，那人還站在那樹下發呆，柳言也只得上前，輕聲說道：“回去吧。”

夢潭淵不出意外的愣了一下，猛的抬頭看她。

“我還以為……”夢潭淵笑的苦澀。

“嗯？”柳言歪頭。

“沒什么……走吧”夢潭淵收回臉上的表情，走在了她前頭。

真是個怪人。

為何說話只說一半。

不，他是連一半都沒說到。只是勾起了她的興趣。

下山的時候柳言也就不在強求了，任由顧家兄妹走在一起，自己與夢潭淵走在后頭。

顧溫柔挽著顧長靖的手臂，聊的很是歡喜，走的也便快看幾分。

“這等女子你都看不上，陛下，你究竟喜歡何等女子？”柳言望著前面兩人遠去的背影，卻是對身邊夢潭淵說的話。

夢潭淵低著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愫是柳言所看不明白的。

“朕有心悅的人。”

這倒是有些出乎柳言的意外，隨即笑道：“有心悅之人怎早說？直接將她立為后位，豈不正好，可以堵了悠悠眾口。”

最好還得是位官家女子。

哪怕不是，柳言也不好奪了他的意，最起碼可以讓他們不催促他快些納后宮。

她每日都可以收到些信封，無一例外，都是要她去勸夢潭淵納妃充實后宮的。

夢潭淵望向遠方的無盡黑夜，幽幽說了句：“可她不愿。”

他自是了解她的，但當年他提出可以給她后位的時候，那人笑著，卻怎么也笑不達心底。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也不屬于你。”

拒絕的干脆，沒有留一點余地。

夢潭淵目光逐漸黯淡了下去。

“這倒是個奇女子。”

柳言輕聲道了句，世間確實難得這般不為名譽的女子了。

“那她人呢？”若是能結交一番倒也不錯。

夢潭淵頓了一下，抿著唇看著她，沒有說話。

柳言權當他是不想告訴她，便也沒再多問，免得惹了他不悅。

夢潭淵要車夫拐到了柳府，將柳言放了下來。

柳言站在門口，本想目送他先離開，哪知他就這么站在馬車的門邊，掀開著簾幕看著她。

柳言頓了一下，這才打算客套的說了句：“陛下可需在臣府上休息一晚？”

原以為夢潭淵會拒絕，哪料他卻是笑了笑，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如此甚好，朕也乏了，不如就在柳卿府上借宿一晚。”

柳言差點被這話噎死。

“你認真的？”

夢潭淵此時已經從馬車上躍了下來，笑道：“柳卿這是哪的話？君子一言，定是駟馬難追的。”

說罷，便先她一步擦肩進了府上。

柳言無奈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對上許千游隱晦的眼神，柳言擺了擺手，說：“去交代他們做些飯菜來……”

說罷，柳言頓了一下，看了眼夢潭淵，問道：“陛下可有什么想吃的？”

夢潭淵抬眼笑道：“就柳卿平日里吃的就好。”

柳言頓了一下，這才交待下人去準備。

真要與她平日吃的一樣……

柳言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凌子霄每次吃飯時的抱怨。

說到凌子霄。

她這邊已經忙完了，也不知道他那邊可有解決。

真正到了吃飯的時候，柳言還特意關注了一下夢潭淵的神情。

看著滿桌的素菜，夢潭淵倒沒有表現出不悅，反倒還有些小小的喜悅。

莫不是陛下也喜歡吃素食。

或者……

他本身就知道柳言是吃素的。

飯后，許千游說準備好了客房，柳言不知夢潭淵何時睡，便叫人帶著夢潭淵去客房。

哪知夢潭淵笑道：“朕難得來你這住，你便叫一個下人打發朕？怎么著？朕的身份不足以讓管家帶朕過去。”

這話聽著頗有些陰陽怪氣，但柳言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便叫許千游帶他去了。

許千游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沒拒絕。

柳言不知道的是，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客房的路上，夢潭淵雖看不見身后許千游的表情，卻是輕笑著說了句：

“許管家，是主是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不該你肖想的人，就別費心思去肖想。”

許千游聞言，袖子中的手攥的緊了又緊。隱隱可以聽見骨骼摩擦發出的聲音。

“在下不知道陛下在說什么。”

夢潭淵也沒去糾結他是否真的不知，發出一聲嗤笑，便也未再多說什么。

柳言想什么總能來什么。

這會正要回房，便被突然的抱住了腰身。

柳言下意識的用手肘去攻擊他，卻聽耳邊一道低沉的聲音：“是我。”

柳言自是認得這聲音，是許久未見的凌子霄。

“辦完了？”柳言借著說話的空擋，從他懷里出來。

“嗯”凌子霄有些遺憾的低頭看了眼她的腰身。

這人……怎么這么瘦啊？

腰和女子一樣纖細。

房梁上一路隨著凌子霄來的阿冷阿莫，看到方才下面那般情景，相視一眼，險些掉了下巴。

主子心儀的，居然是個男人！！！

還是惡名遠揚的柳言。

兩人紛紛咽口水，確定需要保護的是她，而不是別人？

“你回來的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何事？”

柳言拉過他的手，在他手上寫下四字，最后緩緩勾勒出一字：殺。

凌子霄一挑眉，問道：“他招惹你了？”

如果是，他覺得不會只是殺那么簡單了。如果不是，他也依舊會按照她的意思，將他殺了。

“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