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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桃源寺一遇

黑夜寥寥繁星點掛在夜幕,與保和殿一墻之隔的外院寂靜無聲,歌舞漸歇,眾人舉杯飲酒,三三兩兩的大臣站起高聲遙祝皇上萬福,酒杯碰撞聲,絲竹管弦聲,夾雜其中,聲聲入耳。

外院一聲尖銳的響聲,眾人回首望著寂靜的黑夜,一束巨大的光亮沖入云霄,“砰”的一聲,綻開一朵碩大的火樹銀花。

唐暄和起身,隨之眾人跟隨他走至殿外,保和殿前是御花園,公公站在一塊空地上,手捂著耳朵,另一只手持火柴,點著引線后,他兀自跑開。

伴隨著刺耳的聲響,一束火焰竄入萬丈高空,碩然綻放,又是頹然而隕,幾個侍衛(wèi)一同上前點火,萬箭齊發(fā),可謂是五光十色,猶如天女散花。

眾人嬉笑著,互相聚在一團(tuán)昂首凝著漫天華彩。

陌染不愛熱鬧,待殿內(nèi)已剩零零幾人后,她才不慌不忙地走出殿外,恰好一束焰火在天上盛放,呈一株七彩牡丹的形狀。

她站在臺上,視線下端皆是人頭攢動,喧鬧聲似乎與她有些格格不入,女子獨身一人站在高處,周遭靜默。

黑夜之中璀璨灼目,她微微昂首,光亮映在她瘦削白皙的臉上,俗話總說,人在繁雜光景中目光所及往往是記掛在心里的人,

她的確看見了,萬千身影,她總是能第一眼捕捉到一襲暗紫色錦袍的男子,往年中秋,每到此刻,無論周遭有多擁擠繁鬧,在焰火在夜空升起綻放的一瞬,她轉(zhuǎn)頭總能看見他明晃晃的臉,亮若繁星。

她目光雖然放在夜空,唇邊卻并無一點笑意,整張臉冷的像是從冰水里撈出的,身旁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他身上帶著股好聞的氣味,但陌染說不上那是什么。

她微微側(cè)頭,是淮南王唐懷翊,他唇邊帶著笑意,周身氣質(zhì)與她渾然不符。

“蘇姑娘好像總是那么安靜。”

突如其來的一句,陌染不解,再次側(cè)頭,男子卻仍舊盯著天上的焰火。

“心性如此。”半晌,她低聲回了一句。

“可本王從前聽說的蘇府嫡女不是這樣。”

陌染挑唇,“那王爺聽說的是怎么樣的?”

唐懷翊頓了頓,收回視線放在女子臉上,“亭亭毓秀......不識大體,囂張跋扈。”

陌染知曉洛陽城中關(guān)于她的傳言頗多,然而她從未在意過,也不屑于別人辯駁,她沒有吭聲,黝黑的眸子盯著焰火從未離開過。

半晌,眼見凝著自己的眸光從未移開過,陌染看向身旁男子,“王爺在看什么?”

唐懷翊笑著轉(zhuǎn)過頭,手不自覺晃蕩著手中通體翠綠的蕭,“我想看看,你與那傳言有多不一樣。”

“結(jié)果呢?”陌染本不喜與人攀談,然而因為當(dāng)初唐懷翊將玉簪還給自己后,還沒有在外面多嘴多舌,讓她難得對這個尚且陌生的男子產(chǎn)生了些許好感。

“還沒有摸透姑娘的心性,不過那傳言當(dāng)真無稽之談。”

陌染笑笑沒有回答,兩個人都昂著頭,外人眼中都像是在看著焰火,殊不知各懷心事。

唐懷翊目光漸漸下移,也同樣落到前方那抹暗紫色背影上,“姑娘方才在看......他。”他頓了頓,言辭閃爍,“你們......”

隨著他略微抬起的下顎,陌染順著方向看去,卻是江珺卿,陌染沒有否認(rèn),“王爺不是看見了嗎?”陌染收回視線,眸中笑意愈濃,她凝著男子,“不過以后不是了。”

四目相對,唐懷翊看著女子淺淺笑意的臉略微出神,良久才怔忡地偏頭,他分明聽見自己胸膛內(nèi)愈發(fā)有力的跳動,“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也解釋不清為何自己的心臟跳動如此劇烈,為何方才凝著女子的笑靨時面上泛著潮熱。

從小因母妃原因受先帝寵愛,也是因母妃原因,他從高空落下,被趕入江淮封了個王,正因為這樣,他從小生性涼薄,雖對人禮善,但從未有一刻如現(xiàn)在這般想了解一個女子,特別是那愈漸劇烈的心跳聲,將他野心昭然若揭。

焰火一瞬綻放,恍若白晝,女子很快將注意力收回,并未注意到男子泛紅的耳根。

耳邊喧鬧聲恢復(fù)如常,焰火再次點亮夜空,視線皆亮,遠(yuǎn)處男子才遲遲收回視線,轉(zhuǎn)過頭。

紅墻屋檐下,女子笑靨如花,好似一只云天蒼茫的雄鷹蓄勢待發(fā),灼痛他的眼。

......

翌日一早,馬車內(nèi)陌染手撐著額頭昏昏欲睡,昨日宴會結(jié)束,元太后同葛舒望說今日蘇府同皇家一道去桃園寺上香,雖有些惴惴不安,但葛舒望卻不好駁了太后的面子。

山路難行,馬車顛簸,陌染閉著眼很難睡著,她不知為何近日元太后對蘇家格外熱絡(luò),她可不信元太后那一套喜歡她聰明伶俐的說辭,莫不是因為明年開春的選秀?

陌染心思愈發(fā)澄明,她坐直身子,掀起帷帳,雨林間一股泥土氣息卷著山間不知名花草的香味,一旁的碧落見陌染睡醒,低聲問道,“小姐餓了嗎?早晨出門帶了些糕點,小姐若是餓了,可以先墊墊肚子。”

陌染隨著碧落望去,她打開了一層紅木屜,里面擺著一些小巧又精致的糕點,陌染喜甜,可現(xiàn)下馬車顛簸的厲害,她著實沒有胃口。

劉瑩抹著嘴角的哈喇子,伸著懶腰,一睜眼就問道,“怎么還不到啊。”

碧落嗔她一眼,“上山了,就快了。”

劉瑩皺著眉頭,一臉不耐,“太顛了,奴婢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陌染瞧她,愣是被她打斷思緒,無奈地笑笑。

“往年都有大臣自愿會跟著來祭祖,也不知元太后為何點名要蘇府跟著,小姐可知道為何?”

劉瑩轉(zhuǎn)頭看向陌染,陌染望著窗外,“我也不太明白。”

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旁邊的碧落聞聲開口道,“是不是最近蘇府和潁川王走動的頻繁了些。”

陌染聞言,轉(zhuǎn)頭問道,“潁川王?”

碧落點點頭,“就是先帝的七皇子,潁川王唐灼曄。”

唐灼曄,陌染低聲重復(fù)著這個名字,前世的自己此刻并未與皇室太多交集,眾人還停留在蘇府嫡女不識大體上,所以對于這些王爺,她著實印象不算深刻。

不過如若真的因為蘇府最近和潁川王走動頻繁的話,想必元太后定會有所疑慮。

桃園寺前,陌染從馬車上下來,她打量周遭,整個皇家還有侍女侍衛(wèi),一行人浩浩蕩蕩早已將寺前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因著桃園寺是皇家寺廟,倒也沒有往來的百姓,平日人煙稀少,今日才顯得有人氣些。

隊伍前方是幼帝唐暄和和元太后,還有幾位正一品大臣伴在左右,包括蘇應(yīng)之,陌染等小輩則走在后面。

桃源寺在半山腰,寺廟外山谷幽深,枝繁葉茂,寺廟外山路上有一棵號稱有百年歷史的姻緣樹,茂密的枝丫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紅色錦緞,有一些上面還有墨水留下的名字。

四品以下的官員進(jìn)不得琉璃牌坊,陌染走進(jìn)寺廟卻進(jìn)不得供奉的殿內(nèi),于是在寺廟里轉(zhuǎn)了一圈遂又出來,站在姻緣樹旁。

蘇瑾念也隨著眾人進(jìn)入殿內(nèi),蘇應(yīng)蓉又不同她一處,所以她此刻頗為無趣的站在崖邊。

劉瑩和碧落也盯著姻緣樹上的紅綢子看,離得遠(yuǎn)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墨跡,但她倆饒是不肯罷休,就差將它們摘下看個清楚。

陌染望著遠(yuǎn)處的山澗走神,直到一旁的劉瑩在她耳邊說話,她才回過神,“小姐要不要也系一個?”

她說著,和碧落從袖中拿出早已備好的紅綢緞,陌染搖搖頭,顯得不太感興趣,“你們系吧,我不用。”

劉瑩不肯死心,軟磨硬泡讓她系一個,碧落見狀也走過來勸她,陌染只想耳根清凈一些,只好接過劉瑩手上的紅綢。

劉瑩和碧落早就迫不及待地找個空位就系了上去,陌染找了個稍矮一些的樹梢,就將紅綢系上去。

寺廟大門,有腳步聲向著這個方向走來,陌染一回頭就看見了朝這邊走過來的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他方才見到陌染將紅綢系上去,走到她面前,手上拿著一把鑲著金邊的折扇,“蘇姑娘。”

陌染默默打量他,見他穿著不凡,想必是哪位王爺,“你是?”

“蘇姑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本王還去府上叨擾過的。”

他這么一說,陌染雖還是沒有想起在哪見過他,可已然猜到是誰了。

陌染沖他行禮,“小女見過潁川王。”

唐灼曄隨意擺擺手中的折扇,“不用拘禮。”他目光又落向一旁這棵掛滿紅綢的姻緣樹,不禁笑道,“蘇姑娘也信這個?”

陌染淡淡笑著,“不怎么信的,覺得新奇便掛著玩玩。”

“蘇姑娘怎的不進(jìn)去呢?”

“小女進(jìn)不得殿內(nèi),又覺一個人坐在院里實在無趣,便出來逛逛。”

兩人并肩站著,向著遠(yuǎn)處的重巖疊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陌染聽見遠(yuǎn)處山腰間傳來馬兒的嘶鳴聲,馬蹄聲戛然而止,陌染朝那個方向望去,密林遮擋,隱隱約約能夠看見一明黃色的馬車頂。

然而并未看的真切,身旁的男子說道,“該是飯點了,我們一道進(jìn)去吧。”

陌染點點頭,隨他走進(jìn)寺廟內(nèi),臨走前又往那方向看了一眼,那頂馬車停在那卻不見有動靜。

正殿旁有一棟閣樓,掩映在綠蔭之間,據(jù)說一樓是放齋飯的,二樓以上是供皇家夜宿的。

臨近閣樓,唐灼曄停下腳步,對著陌染說道,“姑娘先請吧,本王想先去凈手。”

陌染點點頭并未在意,徑直走了進(jìn)去。

陌染進(jìn)殿掃視一周,一行人分開坐了幾桌,和唐暄和一桌的是皇上和幾個王爺,元太后和妃嬪們一桌,剩下的大臣又坐了兩桌,其中并未見到江珺卿的身影。

齋飯向來清淡,陌染胃口不佳,只用了幾口便借口身體不舒服先出去了,前腳剛出正廳,便瞧見遠(yuǎn)處一個匆匆忙忙的背影,陌染心覺奇怪跟了上去。

跟著走了幾步,陌染才覺得那人有些眼熟,像是方才跟在唐灼曄身邊的小太監(jiān),只見那小太監(jiān)七拐八繞,走到寺院后面,與前面大殿隔著一片綠油的竹林,竹林后可以見到一排排紅頂平房。

那小太監(jiān)也很機(jī)靈,剛進(jìn)入竹林,陌染便找不著他了,她往前走想穿過竹林,剛巧能清楚看見那排紅房子時,其中一間木門赫然被打開,有人從里面走了出來,因為距離太遠(yuǎn),那人似乎并未注意竹林,陌染向一側(cè)跑去,躲在一棵老樹背后。

從門口出來的人,她記得,是方才說要去凈手的潁川王,他出來后又反手將門關(guān)上,他并未穿過竹林,而是順著屋檐離開。

陌染一直等在大樹背后,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那木門再次從里面被推開,是大齊的太子李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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