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把盤子里的菜都嘗了一口,用余光瞄著我和王舒,拍手抿嘴。
“瞧你那樣,好吃吧?”王舒在旁邊樂。
李麗眼睛忽然瞪大,神經質地把嘴靠向我:“我要是做了你的老婆肯定幸福!”
王舒撲哧一笑,含在嘴里的飯噴了一地。
“看你,有必要這么緊張嗎?”李麗夸張地惱怒。
“你這頭老牛就別想著嫩草了,曉光還是小孩,別把他帶壞了!”王舒儼然一位老師。
李麗哼著冷氣,淡漠地笑:“瞧他那樣,早就不是小孩了吧!啊,曉光?”
我頭腦里條件反射地閃現出王琴的身影,居然不知所措地點頭。
“我說是吧,你看他點頭了!跟誰了?誰有這么大的魅力啊?不是王舒姐姐吧?”李麗一臉的夸張的懷疑。
王舒一把捂住李麗的嘴,“你怎么老不正經啊!”
李麗掙脫王舒,嘴巴橫在王舒的食指上,擠出了幾個字:“下個月春節,我帶你到我家見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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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廠里的過道上,疲于應付跟我打招呼的人。短短的一個多月,我似乎很會適應,早就和廠里的工人熟識了一大半。張主任和王姐遠遠地站成一排,似乎在等待檢閱。
“張主任,今天有領導要來啊?”我環顧了四周。
“說什么啊,接廠辦通知,今天你不在我們這上班了!”張主任鄭重地說。
“不會吧,張主任,我沒犯錯啊?”我有點緊張。
“看你,是你表現好,廠里領導決定讓你到打樣室去學習。”張主任替我驕傲地說。
“打樣室?”我瞪大眼睛。
“曉光啊,我可要告訴你,你是我們廠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到打樣室學習的,那地方可是技術含量高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準進的。”張主任神秘地說。
“對了,你可要做好準備,那地方的人都保守,他們是不會象我們這樣教你的。”王姐在旁邊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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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打樣室,感覺到了高中化學實驗室,擺滿了玻璃瓶罐的石桌,閃著藍色光焰的酒精燈,不知名的金屬機器讓我新奇百倍。
“喂!你看什么啊?”一個戴著袖套,手里拿著長方形白布的小男孩向我指了指門的正上方。
“閑人免進?”我一字一頓地讀出聲,然后對著小男孩聳了聳肩。
“你出去啊,看見了還進來。”小男孩有點生氣了。
“對不起啊,小兄弟,我不是閑人。”我徑直往前走。
“你這人怎么不聽話啊?”小男孩攔住了我。
我揮了揮手,向小男孩指了指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門開了,一個剪著男士頭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什么事啊?你找誰啊?”中年女人不耐煩地問。
“我是李曉光,廠部今天派我……”我話沒說完,中年婦女就將目光移開。
“哦,我知道了,你什么學校畢業的啊?”中年女人和緩地問。
“高中畢業,沒有印染方面專業知識,所以過來學習。”我異常誠懇地說,稍顯不自信。
“學習?”中年女人甩了個白眼。
我沉默不語,中年女人往外了走了幾步,大聲叫;“小胡,你來下。”
剛才怒氣沖沖的小男孩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我。
“這是廠辦派過來學習的,你教教他。”中年女人迅速把目光移到一旁的小姑娘手上。“紅色多了,這還看不出嗎?這么久,白學了啊?”
“我教?丁主任,算了吧,我不教。”小男孩為難地插話。
“這不是商量!”丁主任轉身對我說;“今天你就跟小丁學。對了,你叫什么?”
“李曉光”中年女人沉默不語,轉過身去,小聲地自言自語:“高中畢業,瞎搞!”
我尾隨著小男孩,小男孩把氣用在了布上,使勁地揉搓布。
“師傅,揉布干嗎?印染嗎?”我無知地問。
“別叫我師傅!”小男孩背過身。
我嬉皮笑臉;“那我叫你什么?”
小男孩轉過頭生硬地說:“叫我小胡。”
“小胡師傅,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師傅了,有什么要徒弟效勞的情盡管說。”說完哈哈地笑。
“好笑嗎?”小胡拔掉手套,扔在地上,走出門外。
“小胡師傅到哪去?”我依然保持著微笑。
丁主任走了出來,沖我說;“小王啊,下班了。”
“我姓李。”我跟在丁主任后面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