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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歸位6

深冬的陽光斜斜切進大戶室,落地窗外的寫字樓玻璃映著蒼白的云,中央空調(diào)的嗡鳴在天花板上織成綿密的網(wǎng)。林小羽卻只穿一件煙灰色薄毛衣,領(lǐng)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鏈,鏈條在暖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像極了她常戴的那對魚形耳釘——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劃出細碎的銀弧。

“看這個。”她的熒光筆在曲面屏上圈住 002XXX的分時圖,上午十點的股價線突然出現(xiàn)陡峭的魚鉤狀下跌,“釣魚線出貨,典型的莊家誘多形態(tài)。”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點出成交量明細,放大的柱狀圖像突然爆發(fā)的火山,紅色賣單如潮水般涌出。我盯著那道銳利的下挫線,忽然想起她辦公桌上的護手霜,雪松下的晨露味道,此刻正混著空調(diào)的暖意,在鼻尖縈繞。

交易員猛地撞開門,領(lǐng)帶歪在鎖骨,喘著粗氣:“楊玉君的賬戶在拋了!成交量三分鐘放大三倍!”林小羽的睫毛倏地繃緊,像被風(fēng)吹動的蝶翼,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急雨般的聲響:“全體出貨,19.5元掛單!”她轉(zhuǎn)頭沖我笑,眼尾的弧度像繃緊的弓弦,卻藏著獵手的狡黠,“用你的成本公式算過,他的持倉成本在 18.7元,止損點錨定 19元——我們要掛在他前面。”

鍵盤聲此起彼伏,我看著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指甲蓋涂著透明指甲油,在落地?zé)粝路褐渲楣鉂桑鋈幌肫鸬谝淮卧谏舸髲d遇見她時,她遞來的那張畫著 K線圖的名片,背面的簡筆狐貍正抱著本《高等數(shù)學(xué)》。當(dāng)我們的賣單陸續(xù)成交時,股價開始自由落體,成交明細里“楊玉君”的名字頻繁跳動,像塊扔進熱鍋的冰,迅速融化在綠色賣單的海洋里。

收市后的頂樓天臺飄著細雪,風(fēng)比寫字樓里的冷氣更刺骨,卷著細雪往領(lǐng)口鉆。林小羽忽然把米色羊絨圍巾塞進我手里,雪松味混著織物的溫暖,瞬間裹住凍僵的指尖:“去年在北海道買的,覺得顏色像你解不出題時的臉色。”她說話時,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雪花,職業(yè)裝外套被風(fēng)吹起,露出里面印著卡通狐貍的 T恤——那是我們?nèi)スS調(diào)研那天,她藏在西裝下的孩子氣。

夜里在老K家吃飯,阿姨端來松鼠桂魚,糖醋香氣混著廚房的煙火氣,在暖黃的燈光里流轉(zhuǎn)。林小羽忽然夾起一塊魚腹肉,放在我碗里:“聽你們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說,有次數(shù)學(xué)月考,你把最后一題的幾何證明解成了浪漫主義詩歌,連監(jiān)考老師都在卷子上畫了笑臉。”老K在旁點頭,鏡片被熱氣蒙住,露出慈祥的眼:“那時小羽總托人把你的試卷復(fù)印下來,說你的解題步驟像在跳探戈,每一步都踩著斐波那契的節(jié)奏。”

飯后,她翻出皮質(zhì)相冊,扉頁夾著 2003年省賽的合影:十七歲的我穿著不合身的校服,領(lǐng)口別著校徽,表情僵硬地盯著鏡頭;她扎著歪馬尾,手里攥著半塊薄荷糖,糖紙在鏡頭前泛著微光,像偷藏的小秘密。“其實那年第一志愿填的是你的大學(xué)。”她指尖劃過相冊里我僵硬的側(cè)臉,忽然輕聲說,“父親說金融更適合女生,偷偷改了志愿。”窗外的雪簌簌地下,落在她發(fā)梢,像撒了把碎鉆,我無言以對,潛意識里,不允許將我的傷口外露。

我忽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混著雪松香水味,相冊在膝頭攤開,里面夾著她高中時的筆記,某頁邊角畫著迷你 K線圖,最低點處標(biāo)著:“如果他在,這里該畫顆星星。”

雪越下越大,老K在陽臺侍弄他的多肉植物,葉片上落著細雪。林小羽忽然起身,從酒柜里拿出兩瓶威士忌:“慶祝我們第一次聯(lián)手擊退莊家。”酒杯相碰時,她的耳釘在燈光下閃了閃,像魚鉤狀的K線拐點,卻比任何技術(shù)指標(biāo)都溫柔。

“知道為什么選這只股嗎?”她忽然望向窗外的燈火,像在看無數(shù)個閃爍的股票代碼,“除了財務(wù)造假,還因為楊玉君的關(guān)聯(lián)賬戶在那年放過的一把火,燒掉了老侯的尊嚴。”她的聲音輕得像雪,卻讓我想起工廠火災(zāi)后的焦黑,想起老侯蜷縮在角落的身影,“數(shù)學(xué)能算出成本線,卻算不出人心的貪婪——但我們可以。”

威士忌在杯中蕩起漣漪,映著她晃動的耳釘。我忽然明白,她的每個精準計算里,都藏著那年夏天的蟬鳴,藏著草稿紙上的小太陽,藏著被父親改志愿時的不甘。當(dāng)她的指尖再次劃過我筆記本上的斐波那契數(shù)列,我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冰冷的公式早已織成網(wǎng),網(wǎng)住的不僅是莊家的止損點,更是兩個在歲月里彼此追尋的靈魂,在K線圖的紅綠交錯中,終于找到了屬于彼此的坐標(biāo)。

深夜離開時,雪停了,路燈在積水上投下溫暖的光暈。林小羽的保時捷在雪地上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像 K線圖上的上升通道。她忽然打開車載音響,放的是那年我們在濱江大道聽過的《后來》,卻不再改編歌詞,只是靜靜地聽著:“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后視鏡里,老K家的燈光漸漸縮小成一個光點,像股市里某個微不足道的散戶賬戶,卻溫暖得讓人眼眶發(fā)熱。雪后的空氣清冽,我摸著圍巾上的羊絨紋路,忽然想起林小羽在倉庫調(diào)研時說的話:“貝葉斯定理教會我們,每一次新信息,都是命運的重新校準。”

是的,命運在數(shù)學(xué)公式與人性褶皺間校準,在 K線圖的每個拐點處埋下伏筆。就像此刻,她的側(cè)臉在路燈下忽明忽暗,睫毛投下的陰影落在方向盤上,像極了那年她畫在我草稿紙上的小太陽——原來所有的蟄伏與計算,最終都是為了在時光的坐標(biāo)軸上,找到那個讓星星軌跡重合的交點。

雪粒子開始敲打車窗,林小羽忽然伸手,替我調(diào)整圍巾的角度,指尖掠過我手腕時,帶著計算器手鏈的涼意。前方的紅綠燈在雪幕中閃爍,像無數(shù)個等待被計算的交易信號,而我們,正帶著各自的秘密與公式,在這個深冬的夜晚,駛向?qū)儆谖覀兊模瑤е┧上銡獾奈磥怼?/p>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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