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真好喝！我還要喝！”蕭奇不知何時已將碗里的湯喝盡，倒揚著碗在程程面前晃。程程的臉色因為蕭奇喝掉了湯緩和了不少。

“喜歡就好，程程以后會常燉給王爺喝的。”程程的臉上盡是溫柔，說完后看也不看寶兒和小玉，頭也不回地走了。

“哈哈……小玉要挨揍嘍……”蕭奇拍著手掌叫好。

小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跳了起來：“小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姐遭人欺負，不就是一頓打嘛，又不是沒打過。”

想起以前在林府，不也常挨林夫人的打嗎？十年來，不也一樣活蹦亂跳的。

“小玉！”寶兒怒吼一聲：“好不容易從林家的魔掌出來，你不好好的，為什么偏要惹闖上身？”她真的是氣瘋了，小玉是她從七歲就一直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婢女，這之間的感情又何以能和一般的婢女相提并論？

“可是……”小玉試圖說些什么，被寶兒一把打斷：“沒有什么好可是的，你除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又圖些什么？程程的氣焰不會因此而熄滅，而你自己卻很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你明不明白？”

“小玉是一只打不死的不死鳥。”小玉憨憨地笑著，寶兒頭痛地撫著頭，說了那么多，小玉似乎一絲一毫都沒有受教到。

“你！”寶兒指著邊上的墻角：“跪三個時辰思過去。”

“小姐……”小玉開始撒嬌著扯著寶兒的衣袖：“三個小時過去小玉會死的……”

“死了倒也省事！”

“嗚……”小玉故作委屈地哭了起來：“王爺呀，救我。”

“嘿嘿……不救！”蕭奇沖她眨巴著漂亮的雙眸。

“嗚……神靈呀，快來救我……黑衣人呀……快來救我……”小玉一面裝一面看著寶兒越來越緩和的臉色，繼續裝下去可會就不用跪了。

聽到黑衣人三個字，寶兒的心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那個迷一樣的男人。

“黑衣人是什么人呀？”蕭奇好奇地問。

“黑衣人就是武林中的武功最高的那一位，江湖中人稱黑風。”

“他為什么要救你？你又不是大美人。”

“我是沒有婉兒漂亮！”小玉沒好氣地撅他：“但他看上了我家小姐，你的寶兒姐姐可熱門著呢。”

“小玉！”寶兒徹底被她打敗了，難道自己在她面前就那么沒有威嚴？“沒有的事不許胡說。”

“寶兒姐姐不能走……”蕭奇緊緊地抓住寶兒的柔夷，眼中流露的盡是恐慌，他不能失去寶兒啊……

寶兒拍拍他的手安慰：“姐姐永遠都不走。”是的，她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他，自從決定嫁他時開始就沒有過。

“什么沒有的事？小姐你是感覺不到還是看不到？好端端的人家為什么三番五次的救你？你當人家無聊呀？不過……”小玉露出了羨慕之色：“武林第一霸主耶，小姐如果跟了他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不用像現在一樣處在危機重重中。而且我還很有可能學會他們月影山莊的絕世武功……哈哈……”小玉幻想著美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張開眼，眼前出現的是蕭奇放大的帥臉。

“小玉，你在干什么？”蕭奇好奇地打量著她，小玉一把將他推開，寶兒已經不在了，她沒興趣聽小玉說故事。

夜，漆黑一片，不知為什么，最近總是見不著月亮的影子。北院，一個黑影在晃動，閃身進入某人的內室。碎碎的呻吟聲狂熱且低沉，飄出窗外消散了去。

一刻鐘后，黑影從來時路閃身而去，躍過別人家的屋檐時。一口鮮血從口中益出，尚未來得及咒罵出聲便已氣絕身亡。奇王府北院的窗前，一位女子素白的臉上扯出了一抹陰狠的冷笑。

這一切，卻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大圓餐桌上，美味佳肴應有盡有，寶兒靜靜地吃著碗里的飯。對她來說，吃什么都無所謂，只要吃得開心。

遺憾的是自從三位側妃進府，餐桌上就沒有安靜過。

這個世界真的很能捉弄人，天要人亡人必亡的道理誰都懂，只是寶兒不懂為什么自己會被捉弄成這樣。

活著固然最好，只是死了似乎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讓寶兒留戀的，只是那永遠不可能有機會報的仇恨，讓寶兒留戀的，不過是……是奇嗎？寶兒偏過頭，幽幽地看了一眼蕭奇，發現蕭奇正看著她，兩人同時笑了，寶兒是苦笑，蕭奇確是傻笑。

寶兒沒有理會三位側妃的冷言冷語，沒什么好爭的，她喜歡安靜。

“寶兒姐姐，吃這個。”蕭奇夾了一塊鮮肉在寶兒的碗里。

“謝謝。”寶兒翹起嘴角，給了他的一感激的微笑。

“傳——，皇后娘娘口愈——。”前廳里王公公幽揚尖銳的聲音經過幾個院落，傳到餐桌上。

一干人等起身，慌忙往前廳趕。

寶兒暗叫不妙，只要涉及到皇后的，定沒好事。

人，跪成一排。

“傳皇后口愈——。”王

李公公停了一下，寶兒的心因為他的聲音而顫抖，提到嗓子眼。

“婢女小玉即刻隨奴才進宮，從今起侍候皇后娘娘的起居。”

寶兒倒吸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躲不掉。下人們驚恐地跪在地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是。”慌亂閃過小玉的雙眸，皇后會至她于死地的，不用想都知道。她抬頭，瞟了一眼笑裂了唇角的三位側妃。

“求饒呀！”程程冷哼，一臉挑釁地俯下頭盯著小玉。

小玉狠狠地把氣恨往心底壓去，程程想看到的好戲，偏不讓她看。她是林寶兒一手調教出來的，又豈能因為死而丟掉自尊？

小玉調皮地笑笑，起身走到寶兒面前：“王妃娘娘，小玉是不死鳥！”

“我知道。”小玉臉上調皮的神情剌痛了寶兒的神經，她的小玉啊，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堅強？！

“死到臨頭還嘴硬。”程程似乎對她的表現很失望，明明可以哭著求自己的不是？

“小玉，你要小心那個女鬼哦。”蕭奇偷偷在小玉的耳邊低語，小玉咯咯笑了起來。

“快隨奴才上路。”李公公說完轉身往門外走去。依然是那樣的面無表情，在奇王府沒有什么人值得他低聲下氣，而此時，不過是一個婢女。

小玉跟在他后面走出奇王府，李公公上轎。小玉跟在轎子的后邊，迎面而來的阿豐半張著嘴，他并不知道王府里面發生了什么事。

小玉兩只手握成拳頭，故作在眼睛上揉了兩下，阿豐了然地啊了一聲。隊伍在他的眼前掠過。

第一次進宮，小玉好奇地東張西望。完全把死到臨頭的事忘在了腦后，微笑著觀光起來。那紅磚，那遍布整個皇宮的金黃，真是美極了。

不愧是皇上住的地方，小玉暗忖，一個趄趔撞到一賭肉墻上。“唉喲！”唉喲聲響成一片，小玉閉上眼，借此逃避眼前再現實不過的現實！

“唉喲啊！疼死我了……”李公公連滾帶爬地從斜倒著的轎子里邊爬了出來，看著躺成一片的太監們大吼：“這是怎么回事！”聲音尖而大。

“奴才該死。”奴才們忙爬著跪在李公公面前。

“來人！全給我打五十大板！”李公公怒了。

“公公饒命……饒命呀……”太監們嚎哭著，五十大板？會要了他們的小命呀！

小玉猛地睜開眼，眼前十多人人影掠過，抓起地上的太監往一邊拖。

“住手！”小玉看不下去了，這禍都是自己闖的，都怪自己，只顧著觀光撞著別人。

可是沒有人聽她的，太監依然在嚎叫，聲音慚行慚遠，然后聽不到了。皇宮的冷酷讓她打了個冷顫。

活在這里的人，就像是活在獵場的小白兔，隨時都有可能死掉。死了，就什么都沒了，枉來此生。

第11章

小玉跪在云和宮，美其名是過來侍候皇后，其實不過是來受她虐待罷了。皇后坐在上座，看著小玉嘴角流下的血絲，瘋逛地笑了起來。

蕭奇說的沒錯，她就是一個女鬼。

“你可知道對主子不敬的后果？”皇后鳳體挪了挪，找了個舒適的位子依然盯著小玉在看。

小玉不語，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說話？給我用酷型！”她說得輕描淡寫，婢女早已端在手上的銹花針閃著刺目銀光。小玉在發抖，婢女也在發抖。她們受過這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那痛，留著她們心底一直抹不掉。

緊接著是小玉痛苦的嚎叫，她痛啊！

銀針一根根地扎進她的指尖，十指連心呵。

皇后冷笑，然后大笑，她早已把小玉當成了林寶兒，聽到的，似乎是林寶兒的哭聲，銀針扎進去的，似乎是林寶兒的十指。那笑聲另人毛骨悚然。笑聲回蕩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伴隨著小玉的哭聲。或許，十八層地獲也不至于此。

許久之后，皇后笑累了，小玉哭累了。宮殿突然安靜下來，連回蕩的余音也消失的特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