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環境里，一個身穿黑色衛衣，帶著鴨舌帽，滿臉胡渣的男人，正蹲坐在一間破爛出租房的角落，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以前身邊的人都舔著臉來巴結我，現在一個個都悄悄的說著壞話，甚至巴不得舉報我，真是諷刺啊！”
“想當初，我也是二十三歲跨入武者九品，二十六歲成為八品的天才啊。”
“雖然比不上那些變態，但至少比大部分人強多了吧，哪怕在公司也被提升到了部門經理。”
男子感覺屁股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然后換了個姿勢，彎曲的右腿打直，不小心踢倒了旁邊的空酒瓶。
“噹！噹！”
順著聲音看去，一地都是空的啤酒瓶，當然，也有不少被捏扁的易拉罐。
“還別說，那個老板對我確實不錯，又是升職又是加薪，嘖嘖嘖，那些狗腿子當時嫉妒的眼神啊。”
“我本來還挺想報答你的，但誰知道你想找死呢。”
從褲兜里掏出一盒煙，然后又摸出一把金屬打火機，鏘的一聲，火焰升起，明滅不定。幽暗中，那張臉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蒼白中透著青紫，有著說不明的詭異。
“噹！”
打火機的火焰熄滅，一縷火星從香煙上燃起，在黑暗中顯得通紅無比。隨后，一口讓人陶醉的氣味被吸進肺里，最后又化作一道煙霧吐出。
“呼！”
“好不容易找到個老婆，父母也挺滿意，二十七就結了婚。”
“嗯，其他的不說，至少這兩年的滋味還不錯。”
煙霧在空間里上升，最后又融入黑暗。
“雖然不是很滿意這段婚姻，但生了個兒子，還算對得起我。”
“那個老板肥頭大耳的，挺著個大肚子，也虧你受得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男子將煙含在嘴里，右手猛然撿起一個易拉罐，然后猛然一捏。
“咔！啦！”
讓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易拉罐被捏成一張薄薄的鋁皮，隨后又被狠狠揉了兩下，變成一個小球。
“全都踏馬的該死！”
男子上半身猛然向前一抬，臉上青筋暴起，隨后右手一扔，易拉罐出身的小球，被鑲刻在了墻壁上，死死的卡在里面。
“呼！呼！”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次夾住香煙，狠狠呼出兩口氣，男子慢慢平復下來，臉上的青筋消退，然后后背慢慢下躺，靠在角落里。
“呼！”
再次狠狠吸了一口香煙，吐出一道煙霧，陶醉的閉上眼，腦袋微微向后一抬，正好抵在墻上。
“嗯，十五元一包的煙，味道還行，雖然挺久沒抽過了。”
“抄了我的家，凍結了我的卡，連那些好煙都不給我留下，真是該死。”
不一會兒，一根煙抽完，火星將最后一根煙絲吞沒，慢慢在煙頭熄滅。
男子可惜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煙頭，然后向前一丟，準確的命中一個豎著的酒瓶，剛好落入瓶口。
“唉，我是哪里對你不好？沒給你錢？”
“要不是我偶然發現，還真不知道你倆茍且那么久了，嘿嘿，真是賤人。”
想到自己妻子和老板在床上被自己撞見的樣子，男子又摸出了一根煙，然后拿出火機點燃，雙眼渾濁的看著對面的墻壁。
“嘖嘖嘖，平日里儀表堂堂，西裝革履的，要死的時候，還不是像狗一樣的求我。”
“呵呵，這個賤人也是，竟然還跟我求情，還看在兒子的面子上。”
眉頭輕輕一皺，想到自己的兒子，男子眼里閃過了一絲溫柔、不忍，臉色十分復雜，但最后又變成狠辣和堅決。
“兒子啊，要怪就怪你看見了不該看的。”
“沒事，下去陪著你媽，你倆有個伴兒嘛。”
“嘿嘿嘿！哈哈哈哈！”
滲人的笑聲回蕩在房間里，男子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臉因為笑容而變形，露出雙眼的血絲，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呃！”
也許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所以不小心牽動了體內的傷勢，男子發出一聲輕微的痛呼。
皺了皺眉，看著自己骨折的左臂，感受了一下體內受到創傷的五臟六腑，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后怕和陰狠。
“該死的緝捕者，竟然派了一位六品來抓我，真是看得起我啊！”
“嘿嘿，還是得感謝那個狗屁的真理會啊！”
“要不是他們給的基因藥劑，我肯定逃不掉。”
想到這里，男子忍不住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然后啐了一口唾沫：“這基因藥劑的副作用還真大，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最近腦袋越來越不清醒了，每頓都想吃帶血的生肉，老是想殺人。”
想到自己因為基因藥劑的影響，忍不住生吃血肉，差點被人發現的場景，男子瞇了瞇眼：“誰讓你們要舉報我呢，死了也不怪我。”
“嘿，那兩個女人也是，為什么有和她一樣的發型，還有相似的背影呢。”
“要怪，就在下面怪她吧，哈哈哈。”
腦海里閃過她的面容，男子突然想到最近看到的那個女大學生。
“嘿嘿，長得還有點像，看起來挺清純，竟然還天天去定制服裝店，說不定也是一個德行。”
“嗯，不好辦，身邊老是有個女武者陪著。”
“話說，現在的大學生都挺厲害，這么年輕就九品了。”
“天才么？”
男子臉上露出陰狠的笑容，低沉道：“那就順便一起殺了吧，天才呢，想想都有成就感。”
第二根香煙再次燃燼，男子右手一扔，然后搖搖晃晃的扶著墻壁，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出租房門口，擰開把手，慢慢走了出去。
“快點解決，然后轉移吧，那群混蛋應該要查過來了。”
就像一個普通的決定，話音平淡，回蕩在幽暗的樓梯間，只留下一閃一閃的聲控燈，還有一個遠去的背影。
此時，另外一邊，方正義和蘇青魚通過手機軟件打了一輛車。也許是因為第一次一起坐在后座，一時間竟有些沉默。
“我…..”
“你…..”
兩人同時轉頭開口，互相對視一眼，各自感到有些緊張，然后連忙道：“你什么….”
“你先說….”
又是尷尬的同時開口，兩人各自紅了紅臉，然后默契的偏過頭，各自看著窗外。本來心里都有不少話語想要出口，想好了各種開場白，但就是堵在喉嚨，再也發不出聲。
“也不知道，一會兒他會不會要我的禮物啊！”
蘇青魚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瞥見來往的人影，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心里也升起一絲緊張。畢竟送禮物，總需要借口吧，自己應該用什么借口呢？
“慶祝他進入九品的禮物？”
“不行不行，都過了快一個月了。”
“就說不小心多訂了兩套武道服？不行，太假了。”
蘇青魚的思緒轉來轉去，紅唇輕輕抿著，小腦袋時不時左右搖晃，讓余光始終注視她的方正義，感到十分疑惑。
“她不舒服嗎？”
“沒有到生理期吧。”
“今天我是不是該趕緊表白呢？”
兩人各懷心思，雖然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卻又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司機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有些微胖，臉龐圓潤。
從上車開始，他就在內視鏡看了幾眼，觀察了兩人，現在仿佛猜到了兩人的關系，忍不住開口道：“你們是江城大學的學生吧？”
“對，我們都是大一的。”
方正義搶先回答，總算是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哦，你們是情侶吧？”
突然的發問讓后座的兩人僵住，蘇青魚小臉蛋升起羞紅，一旁的方正義也連忙就要辯解。
“嗨，談戀愛嘛，有矛盾是正常的。”
司機仿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繼續道：“但是嘛，要相互包容啦，吵架不能解決問題。”
“是吧？”
說到這里，司機還沖著內視鏡眨了眨眼，示意方正義快給女孩子道歉。
方正義瞪大了眼睛，一時有些懵圈。一旁的蘇青魚捂著嘴偷笑，身體微微顫抖，憋得難受無比。
司機見對方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也不著急，繼續道：“俗話說啊，遇見就是緣分，在一起嘛，就得好好珍惜。”
“像我，也是跟我老婆大學認識的，當初也是經常吵架，鬧著要分手。”
說到這里，也許是感動了自己，司機臉上升起一絲溫柔，懷念道：“但是嘛，因為心里都有對方，所以分分合合，最后還不是結婚了。”
“現在孩子也有兩個了，這不，正在給小的那個賺奶粉錢。”
“所以嘛，互相理解下對方，慢慢習慣各自的優缺點，不就好了嘛。”
直到下車時，蘇青魚都彎著月牙，憋著笑，捂著嘴。而方正義則還被司機單獨攔住，勸誡道：“小兄弟，男人嘛，讓一讓女人又不是什么丟臉的。”
這叫什么事兒啊！
方正義無奈的看了蘇青魚一眼，忍不住道：“想笑就笑吧，別憋著了。”
“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蘇青魚頓時樂開了花，然后毫不顧及形象的笑出了聲，更是忍不住雙手把著方正義，彎著腰，差點笑趴下。
周圍的路人怪異的看了兩人一眼，更是讓方正義額頭冒出不少黑線。
“哈哈哈！”
“好了好了，哈哈哈，我不笑了，哈哈哈。”
蘇青魚直起身來，笑著捂嘴，然后看著方正義道：“不笑了，不笑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