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部分的特殊存在，當他們融入集體時，就會出現一個現象：降智。

原本話題還在在討論到底是男子在猥瑣異性，還是女孩蠻不講理，胡亂推人。

但是當男子說出這句話時，原本還有些同情女孩的人群，大多都被好奇心帶偏，紛紛跟著起哄，慫恿。

“對啊，你把口罩扯下來就好了嘛。”

“就是就是，要是你更好看，那他就是個南瓜！”

“哈哈哈哈，要是你不好看也沒關系，大家不會說什么的。”

如果說，眼前的現實語言暴力，要用一句來形容，那應該就是它了。

“他們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期待和道德觀念，強加在當事人身上。”

當一個人面對的是一個群體，而這個群體又是同一種聲音時，那大概會發生兩種情況。

要么崩潰的反對，要么被影響情緒，作出被動的同意選擇。

還好，女孩暫時是第三種。

也許是女孩經歷過許多類似的事情，雖然氣急，但她還算理智。

“這件事，明明是他不對，憑什么我要聽他的。”

女孩急著想要反駁，繼續道：“他明顯就是在利用你們，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人群沉默了一秒，部分心善的人，有些看不下去，開口道：“就是嘛，人家女孩子招惹你們了嗎？”

“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也不覺得害臊啊。”

人群中有不少人理智的點頭，氣氛緩和不少。

但是，世上總不會缺少“逆風而行”的人。

“喲，您哪只眼睛見我們欺負她了。”

“您咋不說，她還蠻不講理呢？”

“摘個口罩咋了，摘了之后，這事兒不就解決了嘛。”

聞言，也有不少人抬頭，跟著道：“對啊，要是對方長得好看，那就是這個人猥瑣對方嘛。”

“要是不好看，那就是這個女孩子胡鬧。”

話音一落，雖然感覺這道理有點不對，但竟然還有不少人跟著點頭起哄。

那位南瓜肚的男子，不想就此罷休，反而趁機鼓動人群，使得氣氛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你不愿意露臉，那就我來幫你。”

挺著肚子，男子兩步上前，就要得寸進尺，扯掉對方的口罩。

女孩顯然沒想到對方如此大膽，連忙慌亂的抬手抵擋，后退兩步。

但她終究慢了一絲，男子的手幾乎快要碰到口罩。

女孩瞪大了眼睛，心里感到絕望。

她身份敏感，若是露臉，還將這件事暴露出去，不知道在網上又要被黑成什么樣子。

“夠了。”

淡淡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隨即，女孩看見一雙有力的大手，將那位男子的手臂捏住。

“你誰啊！”

南瓜肚的男子，臉色一變，有些措手不及。但任由他如何動彈，那只大手都紋絲不動。

“嘿，誰啊！”

“喲，英雄救美啊！”

本來以為目的得逞的一些人，紛紛開始起哄嘲笑。

聞言，那位南瓜肚的男子，心里底氣莫名的多了一些，色厲內荏道：“給我放開，聽到沒有！”

“再不放，我告你傷人啊！”

方正義被氣笑了，然后拿出手機，遞給對方道：“來，報警。”

“你來撥，用我的話費，別客氣。”

說到這里，方正義看了周圍人群一眼，淡淡道：“貌似，猥瑣婦女，要被行政拘留吧？”

“情節嚴重，還聚眾鬧事的話，好像算是刑事事件吧？”

方正義偏了偏頭，自言自語道：“咦，是幾年呢？三年還是五年？”

聲音不大，但就偏偏傳到了在場所有人耳里。

雖然方正義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在場又有幾個專門學過法律的。

聞言，不少人都覺得事情不對，悄悄的溜走，原本哄鬧的氣氛，也漸漸理智下來。

南瓜肚的男子，額頭開始出現冷汗，看著手里的手機，怎么也不敢點擊撥打。

“誒，你怎么還沒報警啊。”

方正義將手機拿回來，開口道：“沒事兒，我來幫你。”

眨眼間，就看到方正義慢慢的按了三個數字，就要點擊撥打。

“別！別！”

南瓜肚的男子面色蒼白，舔著笑臉，懇求道：“小兄弟，我錯了。”

“我真錯了，別報警。”

方正義停下動作，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后說：“行，不報警可以。”

眼見那位男子如蒙大赦，方正義繼續道：“那你就老老實實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聞言，男子的表情就像吃了某種物品，難受無比。

“好，好，我說。”

眼見方正義又要報警，男子連忙轉身，對著所有人解釋道：“是我，是我的問題。”

“我想強拉這位姑娘上車，賺點車錢。”

“可能不小心拉到了她的手，被推了一下。”

“然后我就氣不過，吵了起來。”

周圍人群哪里還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都仿佛換了一張臉，不等對方說完，就開始集體指指點點。

“我就說嘛，人家姑娘是無辜的。”

“就是就是，這個男的看著就不像好人。”

“明明就是想要吃人家豆腐，還說的冠冕堂皇。”

事情開始像另一個方向發展，語言暴力之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那位男子低著頭，沉默不語，只有濕透的襯衣，還有漲紅的臉，顯示出了他的不平靜。

“你想怎么處理。”

方正義偏頭看著那位女孩，認真道：“是送他去警局，拘留幾天，還是讓他道歉，此事結束？”

女孩認真打量了一眼方正義，眼前的男孩高大又陽光，五官硬朗，赫然就是高鐵的鄰座。

隨即，女孩搖了搖頭，感激道：“謝謝你幫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讓他道個歉就行了。”

方正義點了點頭，然后無視周圍的人群，對那位男子低聲說：“你看看周圍，當時，她的境遇和你一模一樣。”

男子腦子里的陰暗早已退縮，聞言慚愧的點了點頭，心中更是懊悔不已，連忙解釋道：“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都怪我，都怪我。”

方正義朝女孩努了努嘴：“你去跟她解釋。”

男子心中難免升起一絲欣喜和感激，連忙快步上前，認真的彎腰鞠躬，懊悔道：“對不起，都怪我。”

“我知道錯了，很抱歉。”

見對方態度還算誠懇，女孩氣散了一些。

但是祖安語不到一級的她，怎么也說不出滾字，只能面無表情的冷著臉，擺了擺手道：“你走吧。”

男子終于放下心里的大石頭，無視人群的嘲笑，道謝兩句，快步上車，連忙離開現場，落荒而逃。

周圍的人群，見事情結束，都自覺無趣，慢慢的也散了。

“咦，人呢。”

女孩抬頭四顧，卻始終不見那位年輕高大的男孩。

“唉，好人啊。”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坐在出租車上的方正義，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發了好人卡。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至少，不做個惡人就行。

很快，這件事就被他拋之腦后。

看著距離醫院越來越近的路，他心中慢慢升起一絲復雜的情緒，又急切、又忐忑、又激動。

到達目的地，拉開車門下車，付了車錢，方正義快步走到電梯口，按下按鈕，走進電梯。

感受到腳底突然的失重，方正義看著眼前的一排按鈕，心里的情緒猶如翻江倒海，越來越活躍。

“叮咚！”

電梯門打開，方正義在安靜的走廊里走了十幾步，來到了眼前的高級病房。

強行收斂情緒，壓下眼底的激動，方正義抬起了手臂。

“咚！咚！”

聽見敲門聲，躺在床上，扎了好幾根輸液管的方父，以及旁邊閉眼打盹的方母，都同時看了過去。

“我去開門。”

方母快步起身，擰開把手。

“媽！”

聲音不大，但可以聽出一絲顫抖。方母愣在原地，瞪大了濕潤的眼睛。

“誒！”

反應過來的方母，連忙讓開身子，得以讓方正義走進房間。

“臭小子，回來也不提前說聲。”

方正義放下書包，心里的情緒散去不少，只留下難得的喜悅。

“這不是給你們驚喜嘛。”

方母責怪的看了他一眼，遞過去一個凳子，調侃道：“半個月沒見，咋還感覺你長高了呢。”

方正義心中了然，忍不住豎起肱二頭肌，炫耀道：“當然是因為練武啦，說不定，下次突破還有機會長高呢。”

方母欣慰的笑了笑道：“是是是，再突破就是武者了嘛，我知道。”

“好了好了，先看看你爸吧，這幾天，他說感覺身體比以前好點了。”

方正義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面色蒼白的父親，心里雖有些難受，但還是笑道：“爸！”

方父輕輕的點了點頭，指了指喉嚨，然后擺了擺手。

看見了兒子的疑惑，方母遞過來一個水杯，開口道：“他的腫瘤影響到了聲帶，所以暫時說不出話。”

喝了口溫水，方正義忍不住道：“醫生怎么說？”

說到這里，方母吐槽道：“前段時間，還說什么可行性不高，把握小。”

“結果最近來了個專家，說他可以解決，把握也很大。”

方正義點了點頭，然后看著自家父親，笑道：“等你手術好了，就請大伯他們幾家，一起吃個飯吧。”

“到時候，你也能喝兩口白的。”

方父笑著點頭，然后手指比劃了一下，意思是說：“看我不把你喝趴下。”

“喲，這么厲害啊。”

方母坐在一旁，嘲諷道：“也不知道誰，當初追我的時候，兩杯就倒地了。”

方父瞪大了眼睛，然后無奈的指了指兒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臉。

“好好好，在兒子面前給你留點面子唄。”

見方母領會了自己的意思，方父手指比劃兩下，然后輕輕抿嘴。

“好，行，等你好了，就準你喝兩杯。”

也只有熟悉方父的方母，才能不依靠紙筆，準確的猜出對方的意思。

看著這一幕，方正義莫名的覺得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