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息,卻如同過了滄海桑田,云澄沉沉吐出兩字“起來。”一身殺機卸下,清兒緊繃的神經瞬間如獲大赦,眼中的淚水被憋在眼眶里,慢慢站起身。云澄一把將其攬起,轉眼兩人就不見了。長庚站在原地,看了眼已被血染滿了一身的潼安,便飛身向二人追去。
云澄挾著清兒一路又掠過大約數十里,見幾匹馬兒在此處,與今晚暗衛行動人數一致,云澄二人見馬兒一匹未少,摸出短匕直刺入馬兒脖頸,確認馬兒斷氣后,翻身騎上剩余兩匹急急向東奔去。
將軍府亂作一團,季懷服了止血丹,但心悸癥狀未解,又斬落一臂,陷入了極度虛弱。宮中得知消息派了數名太醫,不多久太子盛景初也來了。這一夜注定無人能眠。季眠之不敢相信行刺之人是清兒,連日來諸多打擊讓他徹底亂了心智,柳世蘭守著季懷坐在門外閉眼頻頻轉動佛珠,口中反復誦著地藏經,面上竟似漸露瘋癲,不久兩行眼淚落下,喃喃道“報應。”
清兒被云澄挾持在懷里一路向東急行,進入一群山脈,山壁崎嶇多直立,頗為險峻,待馬兒繞到一座山的背面,穿過一片河道又蜿蜒上了一處半山腰才停了下來,此處距離剛剛進山處似乎有百里,面前竟出現兩間被籬笆圈起的房子,云澄帶著清兒走進了其中一間時,突然發難一掌擊向清兒,清兒被擊飛狠狠撞向墻壁,悶哼一聲又摔落地,清兒捂著似骨頭斷裂的胸口,猛噴出一口血,遂疼的再動彈不得。
云澄走向清兒,從她懷里摸出‘綠眼’,輕輕擦拭了番,便抓著清兒的手,朝手腕一刀劃了過去,汩汩的血瞬間流出,云澄搬了椅子坐在清兒面前,極盡冷漠地看著她“血流盡之前,你可說說你是誰。”
清兒無法動彈,看著手腕處的血蜿蜒流到云澄腳下,左肩的傷也還未止,加上一路疾馳被山風侵襲,開始出現眩暈之狀。身體溫度漸低,大腦越來越沉,慢慢感覺不到傷口疼痛,恍惚中清兒看到父親母親坐在一處荒郊客棧外喝茶,遂欣喜無比,快步上前喚道“爹!娘!我好想你們。”可是二人只是抬頭看著清兒,無論清兒如何喚都不發一言,清兒驚恐后退,她看到父母二人臉色青灰,不似活人,才驚醒二人早已身故。眼前忽起一片白霧,清兒終于失去所有意識…
云澄眼中從未退卻殺意,盯著清兒看她從皺眉到欣喜再到驚慌,最后徹底失去意識時的淚流滿臉,起身走了出去。
清兒醒來已是一日后,躺在床上轉頭看向四周,屋子布置簡單,該有的一應桌椅衣柜卻是全的,再看自己傷口處都做了包扎,衣物也被換下,虛虛裹著件大自己許多的白色里衣,努力剛撐起一點身體便覺頭暈目眩,云澄端了桌上的水,將她圈在懷里,一邊喂水一邊緩緩開口“季懷沒死,你想讓他死,那我偏會助他成事。”清兒聞言被嗆,一雙仇視的眼睛似要活剮了云澄,氣火攻心下嘴里猛然冒出一股腥甜,寬大潔白的里衣上染開了一片血開的花。清兒用胳膊撐在床邊,胸口劇烈起伏著。云澄起身看了眼身上的水漬,悠然坐到了旁邊椅子上“我只是很好奇,你是何時搭上了昊天太子,盛景初這條線的。他又許諾給你了什么,讓你背叛我。”
那日長庚自得知清兒所用毒物是番花木時,就傳信給了云澄,只是那時云澄分身乏術,派人仔細查清兒真正來歷時,驚覺自己早已替清兒將那幾名乞兒清理了,云澄暗惱自己當時太輕視這個女童了。可此時的清兒已經萬念俱灰,忍辱多年在季府,數次經歷生死也只傷了季懷一臂,如今又落在云澄手里,清兒只想自己死的有尊嚴些。遂胳膊一用力,讓自己滾落到地面,又攀起身子去搶桌上的碗,云澄一直看著她。在清兒就要觸碰到那瓷碗時,云澄起身將碗拿起,縛手背后說道“回答我的問題,或許待我事成后,可把季懷的命交給你。”清兒錯愕,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澄,云澄早知是這樣的結果,居高臨下看著清兒“這是你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