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璘輕拍著她的后背，替她順氣，只等她平復了才道：“要打壓皇后的法子有很多，可是你萬不該這樣傷害自己。”

蘭馨苦笑道：“十七哥以為我還有別的法子嗎？皇后陰狠，做事不留把柄，就連思欣和綿愷的事情，現在都還沒個定論。我若不如此，卻也只能叫她一次又一次地白白害了我。”

永璘看著蘭馨的神情極其復雜，半晌才深鎖著眉頭，道：“我說過，有我在，你放心。思欣和綿愷的事情，我沒有一日忘記。只等哪天找到了確鑿的證據，不用你說，我也不會放任他們不理的。”

蘭馨聽著永璘的話，沒來由地安了心，“多謝你，十七哥。”

看著不遠處皇后領著人匆匆向這邊走來，永璘松開了一直摟著蘭馨的手，起身深吸了幾口氣，不叫人看出異樣。

側過身胡亂地抹了把臉，對盛菁作揖道：“臣弟見過皇嫂，見過諴妃娘娘，瑩嬪娘娘。”

永璘看著梧媛的眼神劃過一抹復雜，他不認得她，可卻知道她方才是和蘭馨在一起的。

“十七爺難免不認得她，這是春常在，原是恭府補上給貴妃做家下女子的。”渥丹眼中盡是不屑。

梧媛伺候的晚，位分又不高，就連平日的節慶宴飲都能不出席，永璘自然是沒見過她。

可是現在他沒心思去認識什么新人，只是微微頷首算是行禮了。

盛菁瞪了渥丹一眼，有些惱她不識大體。

旋即又對永璘道：“竟不知是十七弟救了貴妃，貴妃現下如何了？”

永璘側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蘭馨，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咳咳咳。”

蘭馨故作艱難地睜開眼睛，見到盛菁時，先是一驚，旋即又顫聲道：“臣妾失儀了，皇后娘娘恕罪。”

盛菁正要開口，卻見其靜也向這邊跑了來。

“主兒，這是怎么了？”托起蘭馨的脖子，將鬢邊散落粘在額上的頭發別到后面，聲音已經染了哭腔。

盛菁看著蘭馨，不禁緊鎖了眉頭，“怎么好端端地喂個魚，還能掉到水里去呢。”

接著，又對其靜冷冷地說道：“身邊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其靜正要認錯，蘭馨便道：“不關其靜的事，是……”

蘭馨話還沒說完，便是一陣咳，其靜忙給她理著氣。

梧媛見狀，適時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貴妃娘娘腿疾發作，臣妾便與娘娘走得慢了些，無意擋了榮姐姐的路，不料卻惹怒了榮姐姐。與臣妾爭執之際，竟用力推搡了臣妾和貴妃娘娘。娘娘一個不穩，便跌落了水中。”

永璘聽罷，倏地轉過身看著蘭馨，眼中除了擔憂還有震驚。

腿疾發作？

寧武泰和他說過，蘭馨因為當年的罰跪落下了病根，每每換季發作，便腿腫難行。

她是忍了多大的痛苦，才能不顧自己的腿疾跳進水里。

皇后究竟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

垂在一旁的手不覺收緊，因為用力，指節都泛著白。

盛菁聽罷，也和渥丹面面相覷。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本是勝券在握，可突發了這樣的事情，倒叫她們措手不及。

這個榮琴，成不了事，只會給她們添堵！

緩了緩心神，對永璘說道：“十七弟，這是后宮的事，本宮自會處理。貴妃這個樣子定是要挪去映水蘭香的，你在這里也多有不便，還是先回去吧。”

永璘深深地望了眼蘭馨，接著看向盛菁，面上換上了往日嬉皮笑臉地模樣，說道：“也好，臣弟先回去換身衣裳，等下還要去見皇阿瑪和皇兄的。”

說著，抱拳道：“臣弟先告退了。”

盛菁側眼瞧著永璘從身邊走過，微微咬了壓根。

今日之事，除了蘭馨、梧媛和榮琴外，便無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哪怕顒琰問起來，他也不會只信蘭馨的一面之詞，本來她可以換個由頭的。

可是偏被十七爺看見了！

嘆了口氣，道：“先把貴妃挪回映水蘭香，再宣了太醫來瞧吧。”

說著，又壓著怒氣對信泰說道：“去把榮常在給本宮帶到杏花春館去！”

盛菁帶人怒氣沖沖地離去，蘭馨面色白得幾近透明，微微顫抖著對梧媛扯出了一個笑容。

榮琴的魂兒早就被嚇飛了，只是癡愣著被信泰拖去了杏花春館。

杏花春館里，盛菁和晨萍一人一邊地坐在炕上，渥丹坐在盛菁炕旁的圓凳上。

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跪坐在地上的榮琴身上。

不同于盛菁和渥丹的憤怒，晨萍的目光中更多了些打量。

榮琴癱坐在地上，哆哆瑟瑟地開口道：“娘娘，臣妾不是故意的，是王梧媛挑釁在先，臣妾才失手……”

盛菁將炕桌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落在地上摔成碎片，或者打到了榮琴的臉上和身上，喝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渥丹也惡狠狠地看著她，道：“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這些日子的心血，都因為你的一個失手，全都白費了！”

一聽這話，榮琴的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盛菁冷眼瞧著她，“若你是有心的，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夠皇上賠給貴妃的？本宮更不會在這里跟你瞎費功夫，即刻就發落你去慎刑司了！”

委屈和恐懼交雜著，榮琴的眼淚掉的越發的兇了。

渥丹似是看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極為嫌棄地別過臉去，對盛菁說道：“娘娘，這事既已被十七爺知道了，那皇上甚至是太上皇那里都瞞不住，娘娘是包庇不得她了。”

盛菁狠狠地咬著牙根，這些日子費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叫皇上對貴妃起了疑心，而她也就差一步，便可永遠除了這個后患。

怒瞪著跌坐在地上的榮琴，都是因為她！

榮琴也感受到了盛菁投來的陰狠的目光，連哭聲都不敢再有了。

幾下爬到盛菁的身前，抱住盛菁的腿，哭喊道：“娘娘，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娘娘，您救救臣妾吧。”

似是被恐懼驚醒，平靜了的榮琴想到了什么，忙紅著眼眶，道：“是王梧媛故意激怒臣妾的！這…這都是貴妃和王梧媛的陰謀啊娘娘！”

盛菁的身子一僵，轉過頭和渥丹對視了一眼。

不錯，榮琴雖一向狂妄，卻也絕對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思索了片刻，語氣也柔和了些，卻依舊是不容拒絕，“你先回品詩堂吧，等皇上回來，本宮探探皇上的口風，再做打算。”

聽此，榮琴的淚水又被逼了出來，哽咽道：“謝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