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噩夢到來。

沉重的腳步聲讓高一（2）班的同學不敢抬起腦袋。

鄭梅芳手握卷子，臉上沒有復雜的表情，依舊平和的樣子。

盡管這樣，光是鄭梅芳第一只腳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空氣就像凝固了，時光仿佛停止了腳步。這種微妙的感覺讓同學們不由得發出哀嘆。

“這次你們考得非常之糟糕。”

鄭梅芳又一次強調了成績，同學們看著手中的卷子，心情復雜。

“先表揚一下方正明。100分，全年級第一的成績，掌聲送給他。”

不管是情愿的，還是不情愿的，都為方正明鼓了掌。

方正明在大家的掌聲中，笑得非常開心。

“再嚴重批評一個人，林宛如，才考了89。”

這句話引起了很多同學的不滿，雖然林宛如和方正明相差了11分，但也是班上第二名的成績，而且光是這89分就已經能碾壓很多人了！

本來昨天晚上心情稍微好一點的林宛如，經鄭梅芳這么一說，頭埋得更低了。

方正明根本不敢再看她了。

“同學們，看到這個考試的成績，我的心情很復雜。半期考試，一個個考那么差。這真的是你們說的啥看似表面平靜如水，實則心里翻江倒海。”

“閑話少扯，拿出試卷。紅筆在手。”

高一（2）班的同學很自然地接了一句：“天下我有。”

這默契度，滿分！

下課之后，方正明本想再安慰一下林宛如的，結果林宛如被鄭梅芳叫去辦公室“談心”了。

“林宛如，你說一下這次為什么考這么差？你分析過原因沒有？”鄭梅芳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林宛如不敢看向鄭梅芳的眼睛，只是弱弱地說了一句：“知識點沒掌握，還有犯低級錯誤。”

“是的嘛，有的簡單的題，講了幾遍的題還在錯。物理有什么難的，不就是公式，然后可能再靈活一點嗎？是吧。哦，你再看看人家方正明，你們平時不都旗鼓相當嗎？這次怎么會差這么多？為什么人家沒有認真學都考了滿分。林宛如，我覺得你挺乖的呀，平時也有認真學，效果卻不理想……”

鄭梅芳說的話越來越咄咄逼人，甚至還有埋怨。

林宛如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鄭老師，下次我會努力的。”

“是啊，你是得努力了。”

“大家繼續拿出卷子。這道題我們應該……”

林宛如似乎感到時光禁止，她無法再看清周圍的景象，無法再聽到老師的聲音。她一節課都在哭，仿佛這個世界與她無關了一樣。

下節音樂課，她還是無法止住眼淚，又哭了一節課。

方正明就坐在她身邊，看到她這個樣子，他的心也一樣痛。他很想摸摸林宛如的頭，溫和地對她說：“我理解你的感受，沒關系嘛，下次努力。”

可是他又不敢。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平時都很大方，沒有這么害羞過，或者是他覺得需要林宛如自己消化，他安慰她反而會更讓她傷心。昨天還可能只是萎靡不振，今天就嚎啕大哭，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安慰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口。

“這個方正明，平時對你那么好，你現在真正傷心的時候，人影都看不見，更別說安慰了。我看他就是一個花心大蘿卜，到處沾花惹草。”夏凡嘟了嘟嘴，向林宛如抱怨道。

“算了，不怪他。我自己的事情，干嘛要把負能量帶給別人。”

“宛如，你就向著他，你怎么那么好？你這樣的話，以后進入社會會吃虧的。”

“吃虧就吃虧，我不在乎。”

“服了你了，你以后進入社會試試？”

“試試就試試。”

夏凡突然笑了。

“哈哈哈，我真的感覺我們聊天要扯好遠呢。從安慰你扯到方正明再扯到步入社會。平時還在說老劉扯，容易從這個歷史扯到那個歷史，現在看來，我們也挺扯的。”夏凡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林宛如勉強地笑了笑。

自習課上，老劉也總結了這次半期考試的物理成績，說什么一定要物理成績差的一定要讓物理成績變好，因為物理很重要，一科考不好就會讓整體實力變差。并且物理不好補，如果不好好學的話，真的會越拖越差。

老劉抱怨道：“別看我再歷史這方面造詣很深，實則我物理不好。如果讓我考你們這次考試，估計只有20分。你們別說啥劉老師不是物理也不好嗎？人家成績依舊那么好。呵呵，你吃得了我當年吃的苦嗎？”

老劉說，他們當時高考還是要預選的。他覺得小升初，初中升高中都那么容易過了，高考肯定不難。于是就昏昏碌碌地上完了高中，結果預選就被刷下來了。

后來，他去了他姐姐的那個班復讀了一年，當了插班生。每天六點起床，空閑時間全在記這樣記那樣，晚上十二點睡覺。

有時候他媽媽晚上看他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心疼啊，可是又沒有什么辦法。

老劉炫耀說，如果考他歷史書，語文書之類的，雖然幾頁記不到，但是在左篇，還是在右篇，第幾行他還是記得到的。

“再批評一個人，林宛如，鄭老師點名嚴厲批評的……”

雖然林宛如看起來很樂觀，實則是一個多愁善感，很脆弱的一個人。上午才接受鄭梅芳的洗禮，晚上又來承受劉老師的長篇大論。

夏凡神情擔憂地看著林宛如，她的眼睛又紅了一圈。

又是黑暗的操場，又是熟悉的聲音，又是熟悉的男孩。

“宛如。”一個空空蕩蕩又凄涼的聲音。

兩個人看著對方，說不出一句話…….

突然，林宛如抱住方正明，趴在他懷里哭了，沒有像昨天那樣堅強。

她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這次會考這么差;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她比方正明更努力，結果卻比他差這么多；不明白為什么同學，家長，老師不問其中的委屈就隨意下定論……

可是這些，她從來都沒有說出口。

月夜下，一個女孩抱著一個男孩嚎啕大哭，男孩溫柔地摸了摸女孩的頭，自己也早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