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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撞斷的眼鏡

  • 胸口依然溫熱
  • 七彗
  • 3325字
  • 2020-07-09 22:09:37

在年級的足球比賽中,1班進入4強,半決賽安排在本周五中午進行,夏樹提前和家里說好中午不回家吃飯了,剛準備下樓去看比賽,結果抬頭就遇見了語文老師。

“夏樹,吃完飯了么?”

“啊,吃完了······剛吃完。”她一聽語文老師問的話就知道要壞事,想說自己沒吃飯,可這個點哪還有人沒吃完飯。

“哦,那就行,幫老師一個事,我辦公桌上有上午收上來的一沓語文卷子,我中午有點事來不及批了,下午要講,你去我辦公室幫我批一下,這是我屋鑰匙,走時候把門關好就行。”

“嗯,知道了。”夏樹心里惦記的是足球場上的比賽,雖然是語文課代表,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批卷子,心里說了一百個不樂意,說出口的卻是沒問題。

有很多時候,當別人和你說“謝謝”,那代表的也是一種命令。就好像你老媽和你說給我倒杯水,謝謝。

夏樹以2分鐘一張卷子的速度在紙上批改對對錯錯,心想也許批的快一點還能趕上球賽的下半場。可當她跑到樓下的時候,比賽已經接近尾聲,她看見安平在急促的呼吸下臉漲的通紅,耳輪到耳根幾乎紅到透明,比分并不理想,3:0。已經沒有扳回的可能了。

當比賽結束哨聲吹響的時候,夏樹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嘆息的不是比分,而是安平落寞的神情會讓她不知所措。1班的隊員和前來助陣的同學們都垂頭喪氣的往教學樓走。安平也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后場的海濤與高鵬追了上來,邊跑邊喊安平的名字,讓他等他們一會,貌似嘴里說著裁判向著對手之類的話。安平回頭看見他們追過來,招呼他們快點,剛轉回身,一頭撞在學校新安的雙杠上,在巨大的慣性和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眼鏡片被撞得粉碎,拉絲鏡框從鼻托處撞斷成兩截,整個人被撞得向后彈了出去。不遠處的海濤和高鵬看見了安平撞在柱子上還在笑著罵“安子,傻逼了吧,撞桿子上了。”可等跑到跟前就傻眼了,眼鏡碎片扎進了眼眶,固定眼鏡腿的螺絲觸目驚心的扎在太陽穴,安平整個人看起來完全不明狀況,在原地晃動著找不到平衡。班級的同學全都聚過來看發生了什么事,夏樹也急忙跑向安平,她感應到肯定撞出事了,剛才那一瞬間心悸的厲害。

“安子,你別動,這他媽的螺絲扎肉里去了,咋整啊?”海濤緊張的問。

“扎的深么,能不能拔出來?”安平這才從天旋地轉中反應過來,的確感覺太陽穴刺刺的。

“這能拔么啊,太雞吧嚇人了,薅出來你不能呲血吧!還有你這眼睛旁邊都有鏡片碎渣子啊”高鵬的話更加觸目驚心。

“沒多大的螺絲,沒事。”說著安平自己摸到了太陽穴,一下子把螺絲拔了出來,拔出來的一瞬間海濤清晰的看見留下一個小肉坑,血從傷口順著臉頰流下來。

海濤是暈血的,看見這場面,直接踉蹌的扶著雙杠,嘴里還嘟囔著“哎呀我去,不行了,我去,安子,你堅持住啊,我他媽暈血啊。”

夏樹撥開人群看見滿臉血跡的安平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說:“走,安平,咱們去醫務室。”

“不用,你快回去上課,沒啥事,我自己去就行。”安平迷離的目光仍然在尋找著方向,他不愿意讓夏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內心里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不讓夏樹去看從自己臉上拔鏡片的場面。

這時1班的女生白依站了出來,說:“我們帶安平去校醫院,沒事,夏樹你回去上課吧,我們幾個去就行。”說著就攙著安平往校醫院方向轉。在這種時候女生照顧人的天賦使得她們比男生處理事情更敏捷。

“我還是跟著去吧,這個樣子我不放心。”夏樹沒有理會別人的勸說,低著頭往前走。

“夏樹,你快回去,別耽誤上課,我沒啥事,簡單處理就行,你要非陪著那我不去了。”安平不想讓夏樹因為回去上課遲到被老師批評,更不想讓她站在講臺旁邊講遲到理由而被全班學生注視。他不能容忍任何對夏樹不利的情形。

“行啦,去醫務室要緊,夏樹你就回班吧,我們會照顧好他的,你放心,我們先走了哦。”白依看這情形當機立斷把安平往校醫送,實在不宜耽擱,海濤和高鵬也勸說她把安平的傷交給他們處理。

“行,你們去吧,小心。”夏樹看這情況不宜再堅持了,停下了腳步,看著幾個人遠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深深的不安,不只是安平的傷,還有些說不出的別扭。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因為安平的傷讓她感同身受的疼痛。

醫務室在學生們心中向來都是個非專業忽悠人機構,從小學開始,學生對于校醫院老師的印象,就是他們只會每個月到班級里給同學們輪番帶上一次性牙套,兩邊夾上電夾,讓你站在那里淌著15分鐘的哈喇子,聽著他們說我們的目標是——沒有蛀牙!。

每年體檢拿個聽診器推起你的毛線衣聽你心臟有沒有超速跳躍,扒開眼睛看下眼瞼有沒有一粒粒的沙眼,直至扒到你看不清東西才說沒事,毫無技術含量,沒有任何設備需要操作,可能唯一的設備就是量身高體重的兩用稱。

如果你說校醫院它是醫院,哪里疼去找校醫的時候他只會給你個去痛片、安痛定。你說它不是醫院,外傷流血它還能給擦點碘伏上點紅藥水,在校園里有點身體突發狀況唯一能想起來的地方還只有這。一直想知道校醫院的老師和上課教書的老師是不是開一樣的工資,他們每年除了體檢時候來一次平時都在干嘛?

當安平幾人往醫院走的時候,每個人心里都在犯嘀咕,校醫院的老師能不能處理的了這種情況,要是弄不了是不是要去市醫院才行。到了醫院,上二樓找了一圈大夫,最后看見一個醫生室的門牌,敲了半天門一個男的穿著白大褂出來了,睡眼惺忪,腳下趿著一雙拖鞋,就是在洗澡堂最常見的那種腳背打叉的藍色拖鞋,腳上的黑色尼龍襪子透露出的信息是他平時踩的鞋墊肯定掉毛,而且腳尖的白色汗漬顯示出襪子不是一天兩天沒洗。

看到這種不專業的醫生造型,大家心涼了半截。幾個大男生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白依最先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說:“大夫,我們同學撞在桿子上把眼鏡撞碎了,鏡片扎到臉上了,你看看怎么處理一下?”

“哦,你們去對面屋等一會,我洗個手就過去。”大伙內心期盼的是他說應對不了,沒想到他一副老專家的樣子,在先洗手這件事上大家的緊張情緒還是放下一些,看來大夫還有點專業精神。

不一會大夫舉著小鐵盤就過來了,把安平眉毛和眼睛周圍的碎片夾了出來,用碘酒在眼周消毒,然后用碘伏涂抹在傷口止血。手法當然不及護士,但好歹把安平的臉弄干凈了。

“不嚴重,沒傷到眼睛,一個禮拜就能好。”

“大夫,能不能留疤啊?”白依擔憂的問。

“那不至于,皮外傷,不深。洗臉別洗眼睛附近。我這有瓶云南白藥你們拿去給他天天擦一遍。”

“總共多少錢啊大夫?”海濤問道。

“處理傷口10塊,藥20塊。”校醫眼都沒抬的說。

“啊?挺貴啊。”高鵬覺得價錢不大合理。

安平穿著比賽的球服沒帶錢,就對海濤說你帶錢沒?先給我墊上。海濤說我兜有,不用你操心。

這時白依已經把錢掏出來放在鐵托盤里,拿起云南白藥看著上面的說明部分對校醫說:“給我拿兩袋棉簽。”說著將藥放進自己的口袋里。回身對他們說:“藥先放我這,你們也不會上藥,明天開始我負責上藥。”

夏樹坐在教室,腦子里都是安平滿臉碎眼鏡片的畫面,仍然后悔自己剛才沒有跟過去,地理老師在上面說什么完全左耳聽右耳冒,平靜的外表下內心著了火一樣煎熬,但是她不會白白浪費上課時間,也不會讓這種煎熬一直折磨自己。她拿出一張白紙,橫橫豎豎畫起地球經緯線,在線條間快速的點了很多黑點,然后將這些黑點連接起來,又添加了馬達加斯加、馬爾代夫、印度尼西亞、新西蘭等島嶼···一幅世界地圖二十多分鐘就描出輪廓。然后夏樹強忍著內心的焦躁畫出海峽、內陸海、山脈···

林露看夏樹一句話不說,也不瞌睡,悶著頭毫無表情,覺得肯定有事情發生。

“夏樹,你咋了,有事啊?”

“安平剛才踢球眼鏡撞碎了,眼鏡片扎臉上了。”夏樹輕輕嘆了一口氣。

“啊?扎臉上了,嚴重不嚴重啊,沒毀容吧?”

“應該不至于,流了點血,一個小螺絲扎在太陽穴,拔出來了,好在沒傷到眼睛。”

“媽呀,太血腥了,他那溜平的小臉留疤可完了,留疤你還能要他么?”

“別瞎說,應該結個痂就能好,再說有疤怕啥,男生又不像女生嬌氣。”

“行行,明天就月考了,你復習咋樣了?”

“還行吧,就是最近困的厲害,回家學一會就困倒了。”夏樹拄著手臂說。

“我在家上晚自習,精力也不集中,一會弄弄電腦,一會去洗個澡,嘚瑟一會就到晚自習下課點了,我一心思你們在學校下課了,我也不學了。”

“老師還沒來念考場吧?”

“沒有呢,還是按考試名次排座唄,你上次是不是排15,我排20,按蛇形排座我又得坐第一排考試,唐心排多少我忘了。”

“好像是28吧,每個考場20人,看來她得去二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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