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前的晨霧浸濕了靶場的胸環靶。舒穗握著56式半自動步槍，睫毛上凝著細密的水珠。遠處報靶員的紅旗剛揮到半空，她的食指已扣下扳機——十聲槍響疊成一聲長鳴，彈孔在靶心鑿出個規整的圓形。

“四百米移動靶，風速三級。“顧宸梟的秒表咔嗒作響，“換槍。“

舒穗接過遞來的63式自動步槍，槍托抵肩的瞬間，前世機甲裝載武器的震顫感突然復蘇。當移動靶彈出掩體的剎那，她的瞳孔微微擴張——靶紙上的圖案竟是俄語教材里的密碼符號！

子彈穿透紙靶的悶響中，傅彥君的掌聲從觀察臺傳來：“不愧是特招狀元。“他腕間的紫檀珠串擦過舒穗肩頭，檀香里混著硝化甘油的氣息。

“傅參謀來驗收新兵？“顧宸梟的槍管有意無意指向珠串。

“送教材。“傅彥君晃了晃公文包，“村小需要這批俄語讀物。“他忽然俯身貼近舒穗耳畔：“第45頁有個驚喜。“

暴雨突至時，舒穗在更衣室拆解步槍。當撞針彈簧彈出掌心時，她想起傅彥君公文包側袋的凸起——那弧度分明是微型膠卷盒。窗外閃過人影，她抓起擦槍布裹住彈簧，在霧氣蒙蒙的鏡面上畫出彈道拋物線。

“舒穗同志！“新兵李衛國撞開門，“緊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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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積水中倒映著直升機旋翼。舒穗攥著傘繩速降時，聽見機艙里傳來爭執：“...這批新型狙擊槍的圖紙絕不能外流！“

“跳！“顧宸梟的吼聲混著引擎轟鳴。舒穗躍出艙門的瞬間，看見下方山林間有金屬反光——瞄準鏡的冷光！

下墜的氣流掀開作訓服下擺，露出腰間別著的《赤腳醫生手冊》。舒穗突然旋身蹬踏樹干，降落傘在距地面三十米處才完全張開。當她割斷傘繩滾進灌木叢時，瞄準鏡的紅點正鎖定她眉心。

“十點鐘方向，樺樹杈。“她按住耳麥，“風速4，濕度65%。“

顧宸梟的子彈搶先出膛。狙擊手墜落的剎那，舒穗已攀上樹冠。尸體懷中的望遠鏡鏡筒里，粘著片風干的紫云英——與礦井密信上的同源。

“是'K'的人。“她掰開尸體緊握的左手，掌心赫然是用血畫的螺旋紋。

暴雨沖刷著彈殼上的編碼。舒穗用匕首撬開望遠鏡電池艙，微型膠卷滾入掌心。對著夕陽展開的剎那，她的血液驟然凝固——設計圖紙上的鷹隼水印，與她前世軍裝上的徽章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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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訓的探照燈把鐵絲網照得雪亮。舒穗蹲在障礙場邊磨水泡，耳畔飄來教官的訓斥：“...女兵就該去話務連！“

“報告！“她突然起身，“我想試試四百米障礙。“

哄笑聲中，顧宸梟拋來秒表：“破紀錄有獎。“

舒穗束緊武裝帶，前世在太空艙應對重力突變的記憶涌入四肢。當她躍上云梯時，作訓服下擺掀起，露出腰間猙獰的舊傷——鷹嘴崖碎石留下的勛章。

“28秒！“驚呼聲炸響。舒穗抹了把臉上的泥水，看見傅彥君正在本子上記錄數據。他的鋼筆尖在“爆發力“欄反復圈畫，墨水暈染出詭異的K形。

更衣室的儲物柜突然傳來異響。舒穗握著戰術手電貼近鎖孔，紅光掃過柜門時，她嗅到淡淡的樟腦味——這是紅星農場貨箱的防蟲劑氣味。

柜門彈開的瞬間，成捆的俄語教材傾瀉而出。舒穗抽出第45頁，泛黃的紙頁上粘著片蝴蝶標本。翅脈間的磷粉在紫外線下顯影：明日午時，糧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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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囤的陰影里堆著麻袋。舒穗貼著墻根挪步，耳膜捕捉到兩種方言的爭執：“...這批貨要走水路...“

“傅先生說要等信號。“

麻袋突然爆裂，金黃的玉米粒瀑布般傾瀉。舒穗蹬著糧袋躍上橫梁，看見人群中有個戴草帽的佝僂身影——本該死在地窖的林小滿正在清點賬本！

“動手！“顧宸梟的喝令與破門聲同時炸響。

混戰中，舒穗追逐著草帽身影躍上糧囤。林小滿突然轉身，猩紅指甲直取她咽喉：“小妹妹不該多管閑事！“

舒穗旋身避過，戰術手電戳中對方肋下。林小滿的假發脫落，露出刺青的光頭——那串俄文編號，正是礦井尸體上的“K-79“。

“小心！“顧宸梟的警告晚了一步。林小滿咬破毒囊的瞬間，糧囤突然爆炸。氣浪將舒穗掀向曬場，墜落時她看見傅彥君站在瞭望塔頂，手中的信號槍正冒著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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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醫院飄著消毒水味。舒穗盯著石膏上的涂鴉，那是小護士用紅藥水畫的愛心。顧宸梟推門進來時，帶進縷山風：“感覺如何？“

“糧囤里不是玉米。“她轉動著繳獲的鋼筆，“是未組裝的狙擊槍部件。“

男人突然握住她打石膏的手：“為什么故意中招？“

“要看清信號彈的發射方位。“舒穗抽出手指，在床頭柜的灰塵上畫出坐標，“傅彥君的位置，正好是俄語教材第45頁的標記點。“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顧宸梟的指尖劃過坐標：“明天有場硬仗。“

舒穗摸向枕下的《赤腳醫生手冊》，書頁間夾著的蝴蝶翅膀突然顫動。紫外光斑顯出新字跡：歡迎來到尖鷹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