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后的晨霧浸濕了J大操場的青磚，舒穗站在隊列第三排，聽著早操號聲在哥特式建筑群間回蕩。她的作訓服領口別著暗金色鷹隼徽章，這是尖鷹隊預備役的標志——昨夜用指甲油涂改過的編號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與顧宸梟作戰服上的編號完全一致。

“舒穗！“教官秦錚的皮帶扣在花名冊上敲出脆響，“演示四百米障礙。“

隊列里響起窸窣的議論。舒穗出列的瞬間，看見觀禮臺上有鏡片反光——傅彥君正與校領導談笑風生，他腕間的翡翠珠串換成琥珀，每顆珠子都嵌著米粒大的紅星。

障礙場的鐵絲網掛著露珠。舒穗蹬上云梯時，耳畔突然響起礦井爆炸時的轟鳴。當她凌空抓住蕩繩的剎那，前世在太空艙躲避隕石群的記憶涌入四肢，每個關節都仿佛安裝了精準的陀螺儀。

“31秒！“計時員的驚呼驚飛梧桐樹上的灰雀。

觀禮臺方向傳來掌聲。傅彥君撫摸著教材扉頁：“舒同學的身手，倒像是受過專業訓練。“

“村里秋收割麥練的。“舒穗抹去手心的鐵銹，突然指向他手中的《軍事地理》，“第78頁的等高線圖，少標了兩條溪流。“

秦錚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本內部教材的勘誤通知今早才下發，而眼前的新生甚至沒拆封塑封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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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課上，舒穗用紅藍鉛筆在沙盤上勾畫。當她的筆尖點中無名高地時，教室后門傳來熟悉的煙草味。顧宸梟倚著門框，作訓服上的露水洇出深色痕跡：“說說看，為什么選東南坡？“

“坡度22度，逆光，射界覆蓋三岔路口。“她將鉛筆轉出殘影，“最重要的是...“

沙盤突然傾斜，代表敵軍的藍旗盡數滑落。舒穗的鉛筆扎進桌縫，堪堪穩住平衡：“最重要的是地質結構——玄武巖層能屏蔽熱成像。“

教室里響起倒抽冷氣聲。窗外的傅彥君停下記錄筆，他手中的俄文筆記簿上，某串坐標被反復描粗——正是舒穗昨夜在圖書館破譯的加密點。

暴雨突至時，舒穗在槍械庫保養56沖。當她的指尖觸到膛線磨損處，前世機甲手臂校準武器的震顫感突然復蘇。走廊傳來腳步聲，她將撞針彈簧藏在袖口，轉身正對上林雨薇探究的目光。

“你的持槍姿勢不對。“室友的羊角辮掃過槍托，“要這樣...“

舒穗突然擒住對方手腕：“你虎口的繭子是長期握狙擊槍留下的。“她掃過林雨薇的解放鞋，“左腳鞋跟磨損多0.3公分，習慣右側臥射擊？“

軍號聲打斷了對話。林雨薇掙脫時，領口滑出的銀鏈上墜著半枚彈殼——彈底編碼正是紅星農場物資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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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訓的探照燈把靶場照得雪亮。舒穗蒙著眼組裝手槍，金屬碰撞聲里混雜著秦錚的訓斥：“...別以為有靠山就能搞特殊！“

最后一個零件卡入滑槽時，她聽見觀靶壕傳來異響。扯下眼罩的剎那，傅彥君的身影從射擊口掠過，中山裝下擺沾著槍油。

“移動靶準備！“顧宸梟突然出現在身后，“用這個。“

他拋來的77式手槍還帶著體溫。舒穗扣動扳機的瞬間，后坐力震得虎口發麻——這分明是改裝過的競賽用槍，膛壓比標準型號高出15%。

靶紙在五十米外晃動，彈孔卻始終偏離十環。當第七發子彈卡殼時，舒穗突然旋身仰射。子彈穿透牽引繩，移動靶應聲墜地——靶心處粘著微型發射器，紅燈規律閃爍。

“跳頻信號發射器。“她碾碎電路板，“和糧囤爆炸案的型號相同。“

顧宸梟的瞳孔映著滿地殘骸：“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秦教官？“

“從他故意弄錯我的射擊位開始。“舒穗將彈殼擺成螺旋陣，“這個圖案，在傅參謀的筆記里出現過十七次。“

熄燈號響徹校園時，舒穗在圖書館地下室翻到了答案。微縮膠卷機投射出的等高線圖上，用紅筆圈出的位置正是楊柳村后山。當她用楓葉書簽做標記時，身后書架突然傳來《喀秋莎》的旋律——有人用指節敲出了變調摩斯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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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集合號在凌晨三點撕裂夜幕。舒穗扎緊武裝帶時，摸到內襯里多出的硬物——半張燒焦的虎皮收據，編號與大興安嶺病例檔案完全一致。

“野外生存考核！“秦錚的戰術手電掃過眾人臉龐，“目標點：北緯39°26'，東經115°25'。“

舒穗的睫毛在夜風里顫動。這個坐標在傅彥君捐贈的俄語教材里，被標注為“優質鐵礦勘探點“。當她的指尖掠過指南針表盤，金屬殼上的劃痕突然刺痛記憶——這是葉文瀾地質隊用過的軍品編號。

卡車碾過碎石路時，林雨薇突然湊近：“你相信這里真有鐵礦？“

“我相信...“舒穗將壓縮餅干捏成粉末，“今晚會有人需要急救包。“

車燈照亮路牌的瞬間，她看清反光中的追蹤者——本該癱瘓的周師傅正在山梁上疾行，他肩上的蘇制狙擊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