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銀霧湖畔
- 重生后王妃只想做反派
- 貓熊
- 3533字
- 2020-07-16 17:04:10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回到院中的時候已是日近黃昏,溫玉容剛解下滾貂毛披風,便見紋繡匆匆靠了過來,“小姐,家主先前差人過來請您一同用晚膳呢!”
“你怎么回的?”溫玉容不慌不忙拿帕子擦著汗,先前只想著這件滾貂毛披風不扎眼,倒忘了這披風悶熱,害得她悶出一頭熱汗。
“奴婢同嬤嬤說您午間積食,如今用不下飯,吃了藥正犯困呢。”紋繡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一邊替小姐將身上的褙子脫了,一邊念叨,“小姐,您下回可千萬不能這樣了,午后兩位嬤嬤來了三四回,差點兒就露餡了。”
“青鶯呢?”
“見您回來,她去叫人給您燒熱水去了。”
沒多時,青鶯提著飯盒進來,里頭是一碗棗兒粳米粥,另有糕點四五樣,最底下擺著香果蜜餞、金桔姜絲蜜糖、柳葉糖等各色甜點,她先捧出一碗湯藥來,遞到溫玉容面前。
“小姐您先吃了藥,再嘗嘗點心。”
溫玉容一聞那藥味就有些反胃,捏著鼻子喝了,塞了兩三塊柳葉糖才止住惡心。
吃了半碗粥就再吃不下了,青鶯便收拾了糕點,叫人提熱水進來,伺候小姐沐浴。
洗漱一番,果真是清爽了不少,溫玉容仰倒在軟塌上,紋繡坐在一旁給她扇風。
房中三足香爐升騰起悠悠輕煙,帶著絲絲縷縷的芬芳,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今兒燃的什么香?”溫玉容迷迷糊糊間問。
“曉得您不愛獸香,奴婢便沒用麝香等稥丸,特意跟書雀去園子里采了葉子花、白蘭、文珠蘭、百子蓮、茉莉等花卉自個兒配制的稥丸,您聞著可還喜歡?”
“不錯。”
紋繡搖著扇,見小姐安穩睡下了,便擱下扇子,悄聲叫人拿了白玉瓶進來,將小姐帶回來的玉簪花放入瓶中。
隔天溫玉容醒來,一照面便是吐露著芬芳的白色玉簪花。
紋繡總是這樣細心,她不禁感嘆。自個兒披了件外褂坐在窗邊,青鶯同書雀兩個坐在窗前的涼椅上一邊打著玉絡子,一邊悄悄說話。
“明兒七夕,今年小姐可會同往年一樣坐著小船游湖?”書雀看起來很是期待。
“別想了,老爺夫人還沒回來,哪有心情游什么湖,被人瞧著看笑話嗎?”青鶯眼皮也不抬,無情打破了她的幻想。
“可咱們小姐本就是被冤枉的,老爺回來了,不還跟以前一樣么!”
“所以說你是個小孩子,什么也不懂。”青鶯低著頭,“這兩天出了院子你可別亂說話,管住你的嘴。”
“哦!”書雀悶悶不樂地低下頭,打了一會兒玉絡子,不知想起什么,又來了興頭,“如今也已經七月了,你說今年陛下會不會來鄢陵避暑?”
“說不準。”
“怎么說不準了,前兩年陛下都沒來,今年肯定會過來!”書雀握緊小拳頭。
“來不來又同你一個小丫頭有什么干系?再說,哪年陛下過來不是八月初到,要是今年打算過來避暑,知府那邊早該有動靜了,還輪得到你在這兒猜來猜去的!”
溫玉容微微出神。
天子御駕不僅會蒞臨鄢陵,而且還會帶著那位傳聞中的相國大人一同前來,前世的這個時候,爹娘得知她中毒的消息,已經匆匆趕回來,約莫三四天后,他們一家便離開了鄢陵。
自始至終,她竟從未見過這位聲名赫赫的權相哪怕一面,甚至他們溫家被滅,這位相國大人也未曾談及溫家半個字,溫家不過是他與左相博弈之下犧牲的棋子,或許根本就不曾入過他的眼中。
她將要面對的,是一個無比可怕的敵人。
“哎呀!”
書雀錯眼瞥見倚在窗邊偷聽的溫玉容,怯生生彈起,“小姐,是我講話太大聲吵醒您了?”
“沒。”溫玉容直起身,坐回軟榻上,“明日游湖,你同我一道去吧。”
“真的嗎?”書雀喜得幾乎跳起來,這可是她第一回陪著小姐出府。
“說笑。”
“欸?”書雀眉頭耷拉下來,嘴唇撅起,“小姐您又逗人,我不做好吃的芙蓉桂花糕給您了!”
溫玉容禁不住揚笑一聲,青鶯在書雀額頭輕敲一下,“不許胡說!”
書雀“哎喲哎喲”叫了幾聲,一臉討好地跑進來扯住溫玉容衣袖,“小姐,您就帶我出去嘛!我也想出門去玩兒!”
“看你表現。”
溫玉容摸了摸她的腦袋,“去將我的衣裙拿來。”
“好嘞!”書雀美滋滋地掀開珍珠簾子跑出去,沒一會兒又跑進來問,“小姐,今夏剛送來的那件寶藍色纏枝梅花裙您還沒穿過,我給您拿過來?”
“我常穿的那件淺蔥色荷花衫就好。”
“那件太素了嘛!”書雀鼓著腮幫子嘟囔,沒一會兒將荷花衫與一條撒 花綠羅裙抱了進來。
衣帶系好,溫玉容站在半人高的琉璃鏡前,前后瞧瞧,從鏡中看到捧著小臉犯花癡的書雀,點點她的額頭,“發什么呆呢?”
“好看。”書雀呆呆地說。
溫玉容無奈搖搖頭。
紋繡已將早膳布好,她正吃著,徐惜蘭帶了丫鬟來問安,一下子沒了胃口。
“正好,請蘭小姐進來。”溫玉容擱下碗筷,朝門口望去。
巧極了,徐惜蘭也穿了一襲淺綠色長裙,如春日芳草,很是清麗。
這么多年來,溫玉容還從未這樣仔細瞧過徐惜蘭這張臉。
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泠泠美目,眼角略略下垂,顯得溫良無害,叫人不自覺聯想到嬌弱的貍奴或是搖著尾巴的小狗,平白多了幾分親切感;淡如遠山的黛青色細眉,纖瘦的鼻梁,還有一對秀致的薄唇,若是分開來看,并不出彩,但合在一起,卻顯得尤為秀美,清純可人。
正是古往今來世間男子最為鐘愛的清秀樣貌,面容五官毫無攻擊性,馴良又溫柔,很容易給人一種她會成為賢妻良母的——錯覺。
徐惜蘭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正猶疑間,溫玉容開口道:“妹妹坐,用過早膳沒有?”
“已吃過了,多謝姐姐關心。”徐惜蘭半坐在一旁,覷著溫玉容的表情,“姐姐,昨日三嬸嬸到祖母跟前兒去伺候了整一日,約莫還是為了管家之事在打算呢!”
“無妨。”溫玉容慢條斯理地吃粥,“原來妹妹是為這事兒而來,我還以為你是怕姐姐無聊,特來給我唱曲兒的呢!”
徐惜蘭一時猜不準她是什么意思,心亂如麻,強笑道:“一日不見,姐姐像是變了許多。”
“是嗎?”
一看到徐惜蘭這張臉,溫玉容心底的恨意就翻騰不息,她暗自冷笑,她不是變了,是已經死過一次了。
“姐姐以往見面,都會叮囑我好好跟著先生念書的呢!”
“是啊,可我瞧你對這些很沒興趣。”以往的那些關心掛念,便權當做喂了畜生。
徐惜蘭在這兒探了半晌口風,沒聽出些什么,便假笑著告了辭。
見著徐惜蘭走了,書雀撇了撇嘴,很是嘚瑟地哼唧了幾聲。
“怎么?見著蘭小姐走了還要哼哼幾聲才滿意?”溫玉容挑眉。
“小姐,我……不喜歡蘭小姐,她每回都瞧不起人,您待她那么好,她還欺負您的丫鬟!”書雀趴在她膝前撒嬌。
“是欺負你吧。”
“才不是呢!”書雀握緊拳頭,“有幾回您不在院里,蘭小姐還教訓過紋繡姐姐呢!把紋繡姐姐的臉打得通紅,擦了好幾層粉才遮住,紋繡姐姐怕您不開心,才沒叫我們跟您說!”
“什么時候?”溫玉容面色一冷,心底的殺意幾乎掩飾不住。
看著書雀被她嚇得發白的小臉,她按捺住心中涌動的殺機,細細安撫,“小雀別怕,同我說,是什么時候的事?”
“就……之前宋家公子給您寫詩的時候,有幾回蘭小姐在房中等您,就那幾回。”
溫玉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以后我的房間,沒有經我同意,任何人不準進來。”
“蘭小姐也不能?”
“她要是想進,你給我好生將她攔住了!”
“那太好了!”書雀高興得眉飛色舞,“小姐,您就看我表現吧!保證攔住了!”
這一番鬧心,溫玉容也沒了吃粥的心情,尋了頂輕紗斗笠戴好,招來馬車。
“小姐您又要出門?”紋繡剛端著藥進來,就看見小姐抬腿往外走。
“將藥放下,你同我一道去。”
“您要去哪兒?”
“銀霧湖。”
溫玉容走到南門坐上馬車,紋繡提著小盒兒坐在一側。
鄢陵之外的路并不平坦,路上難免顛簸,紋繡從小盒兒里抽出一方軟墊,讓小姐墊著,好歹能舒適些。
“如今已出了鄢陵,快到磨冧山了。”紋繡掀開車簾一角朝外看去,滿目青山綠樹,偶爾經過幾戶人家,雞鳴狗吠。
溫玉容閉著眼小寐,耳邊是車輪轱轆壓過大路的吱呀聲。
約莫行了小半日路程,他們才到了銀霧山,車夫拉住韁繩,高聲道:“大小姐,再往前馬車就進不去了,只能徒步走過去了。”
紋繡先提著小盒兒下去,車夫將放在一側的小凳放下,溫玉容搭著紋繡的手,踩著小凳下車。
遠遠望去,綿延青山,云霧繚繞,不見人煙。
“大小姐,往銀霧湖要走這條小路,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就可以瞧見了。”車夫安撫住躁動的駿馬,指著東邊的一條小徑說。
霧氣蒸騰。
越往小徑深處走去,四周圍繞的霧氣便越濃,周圍只有山的輪廓,曲曲折折,遠遠近近,溫玉容在心中估算著時間,想著是否該到了的時候,便見彎曲的小徑前方驟然空闊,浩瀚無邊的湖面揚起輕柔霧氣,與遠處的山脈天空連接在一起。
“到了。”紋繡的聲音輕輕的,仿佛害怕驚動了這平靜的湖水。
這銀霧湖如此遼闊寬廣,溫玉容沿著湖畔行走,依舊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跡。
紋繡從前方回轉過來,滿臉喜色道:“小姐,我發現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艘烏篷船。”
“去瞧瞧。”
兩個人沿著船的四周尋找,找到了一間草棚,里頭住著爺孫兩個,爺爺是船夫,孫女彈得一手好琵琶,靠游湖客人打賞維生。
“如今是沒什么生意了,只能在湖中撈魚度日。”黑瘦的老人連連嘆氣。
“老人家,您這附近可還住著其他人?”溫玉容問。
“哪還有什么其他人,就我們爺孫兩個。要是十多年前,這前邊不遠的地方還住個兩戶人家,后來沒人來,他們也就搬走了。”
“既然如此,您帶我們到湖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