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恒和余盼安來到了訂好的餐廳，在門口抖落了一下身上的冰晶以后，邁步往里走去。

因?yàn)橐呀?jīng)自備了生日蛋糕，為防浪費(fèi)，他們沒點(diǎn)很多的飯菜，只是要了些簡單的菜式。等菜上齊了，確定服務(wù)生不會再突然進(jìn)來了，季之恒點(diǎn)了蠟燭，關(guān)掉了包間的燈。

燭火映照著屋子里的一切，黃澄澄、暖融融的。余盼安卻說，“我已經(jīng)對初雪許了愿了，生日愿望就不再許了吧。”

季之恒笑了，“怎么，你還怕太貪心了愿望無法實(shí)現(xiàn)？”

“我就是沒那么多愿望可許。”

“那你就重復(fù)一下剛剛對初雪的愿望。”季之恒說，“就當(dāng)是加固一下。”

余盼安噗嗤一笑，“也是個好主意。”

她閉了眼合十雙手。

季之恒看著她的模樣，忽然想，那些讓人覺得夸張的描寫原來也不都是假的。比如有些人總愛寫“睫毛撒下一片陰影”，這時，余盼安的臉上好像真是有睫毛的影子的。她眼睛閉得不夠嚴(yán)，于是那片影子就也隨著忽閃忽閃，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樣。

待她睜開了眼，燭火的光照進(jìn)她的眼里，明亮極了。

季之恒走到一旁去開了燈，然后兩人把點(diǎn)好的酒開了兩瓶，一起喝起酒來。他們的酒量都不錯，所以喝了好一陣，也只是微醺而已。

微醺不會使人失態(tài)，但好像極容易讓人變得話多。比如現(xiàn)在，余盼安一邊吃著自己的生日蛋糕一邊喋喋不休，一會兒說說高中時的事，一會兒又聊聊現(xiàn)在。季之恒卻沒那么好的精力，他已經(jīng)有點(diǎn)醉了，聞著生日蠟燭熄滅后仍存的煙味，他有點(diǎn)頭暈?zāi)垦！?

余盼安的嘴角不知何時沾上了一點(diǎn)奶油，她大概也有點(diǎn)醉了，所以向來注重細(xì)節(jié)的她完全沒發(fā)現(xiàn)。隨著她講話的頻率，那奶油也一動一動的。

季之恒覺得自己暈得更厲害了，甚至冒出了想吻她的念頭。

——這是真的醉了吧？

他們本是面對面坐著的，這時候，季之恒起身坐到了余盼安旁邊。他抬手按在她肩上，說，“你先別說話。”

可能是包間里的暖風(fēng)開得大的緣故，季之恒的掌心很熱，透過薄薄的針織衫，余盼安感受到了那股熱度。她不太高興地動了動肩膀，問他，“怎么了？干嘛不能說？”

然后她又開始喋喋不休。

季之恒也不想阻攔她講話的興致了，直接抬手用拇指擦去了她嘴角上的那一點(diǎn)奶油。她愣住了，他讓她繼續(xù)講話她也不知道講什么了。

如果沒有喝酒，一向喜歡試探和隱藏心意的兩人應(yīng)該在這里就紛紛移開視線了。可是現(xiàn)在，有酒精催化著心情、加持著勇氣，他們?nèi)匀粚ν＜局闶紫葴惤艘恍鹊絻扇说谋羌庀嗯鰰r他好像又找回了一點(diǎn)理智，啞著嗓子問她：

——“余盼安，我想吻你。”

——“可以給我一個能吻你的身份嗎？”

余盼安的心又亂了。就像是那天看見從出租上下來的人是他，就像多年前他在脫口秀演出現(xiàn)場說她是自己的理想型。她的心亂了，可是腦子還醒著，能夠理解季之恒話里的意思。

明明她是想等一等再開始和他走入“下個階段”，明明想別那么倉促，可是，她還是點(diǎn)了頭。

季之恒的手附在了她的腦后，隔著層層的發(fā)絲，傳來灼人的溫度。再然后，他便棲身向前，吻上了她的嘴唇。

兩個人都是二十四五歲的人了，可這個吻青澀得好像在彌補(bǔ)高中時的缺憾，尷尬得誰都不敢先進(jìn)一步。最終，這個吻也只是在唇畔溫存了一陣子，隨著季之恒的起身，也就終止了。

好像并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吻。

只能說是......親了一口？

余盼安斜眼看看身旁的季之恒，他正一臉緊張地端坐著，不知道該作何舉動。原本她也很緊張的，可是看季之恒這個樣子，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干什么啊，搞得好像初吻一樣。”

話說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yàn)檫@確實(shí)是她的初吻，但不是季之恒的初吻。她這樣說，季之恒八成會認(rèn)為她在意他的過去吧。

說不定甚至?xí)斫獬芍S刺。

沒等季之恒說話，余盼安趕緊搖頭，“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的初吻雖然一直留到今天，但那也只是因?yàn)槲疫\(yùn)氣不好所以一直沒能把它給出去，我不是古板的人！”

怎么好像更奇怪了？？？

于是她接著搖頭，“不是，我不是說初吻給了你是我倒霉。這......哎呀我說不明白了。”

這次換成是季之恒笑她了。他笑著問她，“我像是那么愛多心的人？”

她白他一眼。“你不是？”

“以前是。”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以后不是了，至少在你面前不是。”

“去年你生日，那項(xiàng)鏈雖然是我媽讓我送你的，但是我自己挑的。”

“今年生日沒有項(xiàng)鏈，但我把自己送你。”

“這禮物還行嗎？”

余盼安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努力掩飾著自己的不鎮(zhèn)定，清了清嗓道，“一般吧，勉強(qiáng)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