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西市南門口,一堆人聚集喊罵著,引得花月夕將目光投去。
只見這人群之中,有諸多西市的搬運勞工。
透過人群的縫隙,花月夕發(fā)現(xiàn)眾人圍困著一名身著大唐服飾,但長相頗有西域味道的卷發(fā)男子。
雖然這卷發(fā)男子的皮膚有些黝黑,但是長得十分健壯勻稱,高挺的鼻梁和淡藍色的眼睛都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花月夕湊近瞧看,發(fā)現(xiàn)該男子的大唐語說得不太利索,但也是可以做到基本的交流。
此時卷發(fā)男子明顯有些情緒激動,大有一副要和勞工動手的勢頭。
花月夕朝著一側的旁人小聲打聽一番緣由,卻是由于搬運貨物起了糾紛。
這卷發(fā)男子乃是第一次來到大唐,不清楚規(guī)矩,在西市購買完貨物后便有西市的搬運勞工上前幫忙運送,故而在到了西市南門口后便產生了爭執(zhí)。
搬運勞工向卷發(fā)男子索要三十兩的搬運費用,而卷發(fā)男子以為這搬運服務是免費的,根本不想付給勞工這些銀子。
隨著人越聚越多,在這繁華的西市南門口已經引起了一些堵塞。
可以這么說,若是再任由發(fā)展下去,肯定會驚動市令大人,屆時就算這卷發(fā)男子有多張嘴也是說不清楚了。
大唐律有規(guī)定,但凡外國來人,無論商隊,使節(jié),又或者是其他事情前來的,都得必須恪守大唐規(guī)矩,不然便只有成為階下囚的份兒了。
不過就算是這些外國人員恪守規(guī)矩,但在與大唐人起爭執(zhí)的時候,執(zhí)法人員基本上都是偏向大唐一方的。
甚至會有許多大唐的黑心商戶抓住這一點實施坑蒙拐騙一路,即便是被舉報了,市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按照私底下說的話,誰叫咱大唐強盛呢?
眼瞧卷發(fā)男子這個愣頭青就要引禍上身,圍觀眾人皆是一副等待看戲的表情。
“這些家伙又坑人了。”
花月夕微微咬動嘴唇,隨后直接上前來到了這卷發(fā)男子身前。
而直到這時,花月夕才發(fā)現(xiàn)這卷發(fā)男子的個子真的很高,自己站在其面前居然才能勉強到其心口位置。
花月夕暗暗咋舌,隨即轉身面相這些搬運勞工道:“我是尚藥局的藥童長花月夕,你們?yōu)楹卧诖司奂臭[?”
藥童長的身份雖然不高,但也是在編制之內,至少這些勞工在其面前是不敢造次的。
勞工頭朝著花月夕微微抬手行禮,隨后將之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對于發(fā)生的事情,花月夕早就打聽清楚了,眼下叫其再說一遍,也不過是想要當眾說清楚罷了。
等待工頭說完,花月夕又朝著卷發(fā)男子問道:“這位外國友人,他們說得可對?”
卷發(fā)男子先是點點頭,但隨即又將頭搖晃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對,他們雖然幫我搬運,但是根本就沒有告訴我這是要收費的,也沒有過問我是否搬運就將貨物搬到了馬車上,若是知道收取這么高的費用,我是斷然不會用的。”
花月夕道了一聲‘好’,隨后又面相工頭道:“如此說來,這只是一廂情愿的買賣了?既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多了,咱們大唐市令有條律明文規(guī)定,但凡是在市場上發(fā)生的交易,都不得強買強賣,違者可處交易額兩倍罰銀,也就是六十兩,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這......”
工頭一時間有些啞言。
一般來講,但凡大唐子民,即便是不幫著本國人說話,至少也是不管不問的。
如今冒出一個管閑事的花月夕,用律法條文壓迫,著實叫這工頭有些詫異。
花月夕眼見工頭一時間搭不上話,卻是繼續(xù)攻心道:“這里人越聚越多,只怕要不了多久市令大人就會帶人來了,屆時市令大人要責罰的話,只怕是損失的還是咱們自己,眼下這事情還是自己趕緊解決為好。”
工頭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隨后道:“那藥童長......要如何解決?”
“自然是要賠錢了,你把人家的貨隨意搬運,這已經涉嫌偷盜的行為了。”花月夕道。
“賠錢!?”
工頭險些瞪出眼珠來,這幫人搬運貨物,忙活半天不說居然還要賠錢,簡直是驢駒兒上磨頭一遭。
花月夕回頭看了一眼卷發(fā)男子,問道:“我說這位外國友人,你意下如何啊?”
卷發(fā)男子呆呆的看著花月夕,這個嬌小可愛,又充滿靈動的女子在此刻簡直和下凡仙女一般,渾身散發(fā)著救世光芒。
“喂,喂!和你說話呢?”花月夕抬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額......咳咳。”
卷發(fā)男子回過神來,隨后道:“我不用他們賠償什么,只是下一次注意就好了。”
花月夕點點頭,隨后朝著工頭等人道:“聽到了嗎,人家不追究責任了,還不趕緊謝謝人家?”
“這......”
工頭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口中的氣只出不進,被噎得夠嗆。
“咱們走!”
工頭抬手一揮,帶著諸多搬運勞工悻悻離去。
原本打算看熱鬧的眾人,也是有些掃興的散開來。
“多謝你了,美麗的月夕姑娘。”
卷發(fā)男子單手放在胸口,朝著花月夕微微躬身感謝一句,隨后又道:“我叫哈尼克,是來自大宛國的使節(jié)。”
花月夕笑著搖頭道:“沒關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么,不過你這次吃了虧,以后可得多注意一點了。”
“姑娘說的是。”
卷發(fā)男子再次躬身一拜,隨后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塊白色玉牌遞給花月夕:“月夕姑娘,請你收下這塊玉牌,以表示我真誠的感謝,相信它會保佑你平安的。”
花月夕翻看了一下這玉牌,雕刻著一只飛鷹,很是簡單,看起來并不值錢的樣子。
“好,這個我便收下了。”
花月夕莞爾一笑,同時將玉牌裝入了懷中。
“慕傾雪!”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透過人群傳來,隨后便見一個白衣男子有些踉蹌的跑到兩人面前。
花月夕看著白衣男子,似乎有些面熟,微微一想后便是想起方才在茶樓外的事情。
當時那白衣男子就透過窗戶朝著自己喊了一聲‘傾雪’,但是自己當時并不在意,以為是在呼喚別人,沒成想是在叫自己。
看來這家伙是認錯人了,花月夕心中想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慕傾雪,我叫花月夕,你認錯人了。”花月夕有些戒備道。
“你不是傾雪?”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月夕,隨后搖頭道:“不,不可能,你在騙我,一定是在生我的氣,你跟我回去,回去我跟你好好解釋!我絕對不會叫你再離開了!”
話落,白衣男子直接伸手抓住花月夕的手腕,想要將之拉走。
“你放開我!”
花月夕驚呼一聲。
白衣男子的行徑激動魯莽,叫其有些驚恐害怕。
“住手!”
哈尼克喝道一聲,一把將白衣男子的手掌打開,挺身站在了花月夕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