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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柔情

天還微微亮,沉睡的白凝秀被人搖醒。

她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擾她好眠的罪魁禍?zhǔn)祝辞迨捘胶阱氤叩目☆佭@才想起身在何處,立刻汗顏地從溫暖的軟被中掙扎起身,卻發(fā)現(xiàn)原本被墊在他們身下的軟被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全數(shù)在她身上,而她的師兄,卻是坐在冰冷的地上已經(jīng)將竹筒等物品收拾好放進包袱中。

蕭慕寒見她起身,他一邊疊著軟被一邊叮囑,“天快亮了,這個時辰娘已起身晨練,我得走了,不然阿娘看見我在這里你又得受罰。”

“師兄……”

白凝秀看著穆思源沾染了灰塵的衣衫,不敢置信寒冷的夜晚他就這么坐在地上陪了她一夜,當(dāng)了一夜她的靠墊!

正將軟被塞進柜里的蕭慕寒聞聲回頭,對上白凝秀蕩著波瀾的星眸,不解,“嗯?”

“我……我來幫你。”說著便幾步上前欲幫忙,卻被蕭慕寒?dāng)r住。

“不用,馬上就好。”他關(guān)上柜子站直身,昂首著回頭看著她,然后揚眉一笑,“好了,我先走了,你在這待會兒,阿娘不會關(guān)你太久,過會兒張叔就會來給你開門。”

“嗯。”白凝秀點點頭,站在那兒看著他越過自己取來包袱,然后雙腳自發(fā)的跟著他走到窗前,好似已經(jīng)做過千萬次。

“我走了。”推開窗的蕭慕寒回頭,見她一副乖巧模樣,不禁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須彌后才收心,右手撐著窗欞一躍而出,消失在偏僻的側(cè)墻外。

幾乎是同一時間,祠堂門口被人推開。白凝秀“做賊心虛”,伸手快速將窗子關(guān)上,隨即轉(zhuǎn)身,面朝張懸,笑了笑。

“張叔叔早。”

張懸仿佛并未看見她的小動作,笑得和善跟她打招呼,“早。”

“張叔叔,是魏夫人要放我出去了嗎?”

“那是自然。”張懸本還擔(dān)心昨夜這個小姑娘會受苦,可看現(xiàn)下狀態(tài),是他多操心了。“你啊,以后要乖些,少惹麻煩氣夫人了,這次要不是溫公子替你說話,今夜你還得在這兒待著的。”

“溫公子?”白凝秀愣了愣,腦海中浮現(xiàn)那張清冷好看的面容。

張懸嘆了嘆氣,沒好氣說:“可不是,別院一早就讓人來傳話了,溫公子說,洪水渾濁,并不能看清誰在水中,你并非故意尋他麻煩。”

“他真的這么說的啊?”白凝秀有些詫異,不敢置信那個溫公子竟然會先為她求情,若換做弘杰,定是恨不得看她被處罰!

“若是假的,你今日還能出這門?”張懸好氣又好笑,但說起溫家那個小子,不免感慨:“那小子長得好,脾性也好,以后定會是個人物。”

“那,那我要不要,去跟他道歉再順便道個謝?”

他都做到這樣了,她不表示點什么,好像說不過去。

“你還想去找他?”張懸不禁好笑,“得了吧,你還是離他遠(yuǎn)一點,否則溫太傅看見你接近他的愛子,會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哦。”白凝秀縮縮脖子,怯生生地應(yīng)著。

***

出了祠堂的白凝秀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只不過昨晚一罰,今日倒是乖,沒出去溜達(dá),而是一個人坐在軒窗前看書。

不過,白凝秀總歸是白凝秀,即便再收心,一看書,還是會哈欠連連。

自早上與蕭慕寒一別,直到傍晚,她都沒見到蕭府的任何人,就連鎮(zhèn)守府上的魏夫人也不見人影,還有那個闖禍精蕭弘杰,也不知道是不是堤壩那邊又出了亂子……

想著想著就沒了閱讀的興致,她放下手中的書,倚在窗前的慵懶身姿挺立看向窗外,看著那一株楓樹落盡紅葉,只剩時不時飛落枝頭嬉戲的鳥兒頂著冷風(fēng)陪伴孤寂的它。

“凝姐姐。”

院子里,張懸之子小張勛站在楓樹下朝窗前的她揮手,身后跟著顛簸還走不穩(wěn)的妹妹小張煙。

白凝秀有些意外地?fù)P揚眉,笑看小張勛牽著妹妹步上臺階,欣喜地轉(zhuǎn)身走出內(nèi)室迎上前。“今天怎么不用上學(xué)堂?”

白凝秀抱起走路頗為困難的小短腿張煙,領(lǐng)著小朋友進門,拿了桌上早些時候廚房才送來的果子剝了皮遞給哥哥,再給小煙兒也剝一個。

“煙兒要,煙兒也要果果。”

見哥哥將果肉送到口中,小煙兒看看哥哥又看看大姐姐,扁著粉嘟嘟的唇委屈拉拉白凝秀的衣袖撒嬌,惹來她會心一笑。

白凝秀心都要被萌化了,“煙兒有,凝姐姐給煙兒挑個最大的。”說著便將剛剝?nèi)スさ墓铀偷剿稚稀?

小女孩立即眉開眼笑,雙手捧著比自己手掌還大的果子往嘴里送,果實的水分也隨著她啃咬的動作而沾染濕了她的下巴。

“哎喲,你慢點兒,沒人跟你搶呢。”白凝秀被她逗笑,忙抽出挽在她衣衫側(cè)的帕子擦拭,不讓果汁濕了她的衣衫。

“夫子到溪山幫忙了,阿爹也去溪山了,臨走說對勛兒說凝姐姐獨子待在家里一定會嫌煩,所以讓勛兒來看著凝姐姐。”

張勛坐在桌前滿是歡喜的看著白凝秀,“慕寒哥哥也跟勛兒說,要替他多陪陪凝姐姐。”

白凝秀聞言頓住手中的動作回頭,看著張勛純實認(rèn)真的小臉有些詫異,絲毫沒想過師兄走得這么匆忙,竟然還會跟個孩童說這樣的話。

“我以后一定要稱為像慕寒哥哥那樣的人,勛兒是男子漢,以后是要保家衛(wèi)國的。”

“是了,勛兒本來就是男子漢。”

白凝秀被小張勛的壯志豪言逗笑,忍不住揉揉他的發(fā),“勛兒的爹爹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勛兒以后一定也是。”

“唔唔唔。”張勛搖晃著小腦袋,望著白凝秀的雙眸純凈天真,“娘說成熟內(nèi)斂、做事有擔(dān)當(dāng)負(fù)責(zé)任且勇往直前不畏艱險守護家人的才是男子漢。”

阿凝怔,竟被孩童的話震撼她的內(nèi)心,但那說話之人卻不知,仰著小腦袋極其苦惱的瞅著她,小小年紀(jì)竟學(xué)會了嘆氣。

“也不知道勛兒還要多久才能像爹爹一樣保家衛(wèi)國。”

白凝秀聞言垂下手,坐著將小煙兒抱在膝上,小女娃在她膝上蹭蹭尋得舒適的位置,不吵不鬧的啃咬果實,絲毫不知抱著她的人心思有些寂落。

“勛兒,你小小年紀(jì),想法還挺多啊!”白凝秀忍不住打趣。

“是嗎?這樣叫想法多嗎?”

白凝秀刮刮他的鼻尖,“我倒是希望勛兒以后沒有上戰(zhàn)場的機會。”

“為什么?”孩童不懂,一瞬不瞬地困惑望著她。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似乎很深奧。

張勛困惑看看落寞的白凝秀,不懂,“爹爹說,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是現(xiàn)實,難道爹爹騙勛兒?”

現(xiàn)實?現(xiàn)實可不就是,你想得到,卻因萬種理由望而卻步;你想改變,卻因自身渺小無能為力;你想珍惜,卻發(fā)現(xiàn)你自始至終從未擁有……

她回神,有些懊惱。現(xiàn)實是這么殘忍,讓她如何忍心跟一個幼稚孩童解釋……

“連凝姐姐都覺得很難,那真的是很難了。”張勛眨眨大眼睛,看白凝秀久久未回答,決定換個簡單的,奶聲奶氣問:“凝姐姐,為什么你總是跟弘杰哥哥打架?”

白凝秀不知小張勛為何一下將話題轉(zhuǎn)移到這個方面,不禁看向小家伙,卻見他苦著小臉懊惱看著她。

“爹爹說不可以問的,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為什么凝姐姐跟弘杰哥哥住在一處宅院里,還是會打架?”

“那是因為你的弘杰哥哥,是個大麻煩精。”白凝秀俏皮地朝他扮鬼臉,“他若不來惹我,我也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是,弘杰哥哥也是這么跟我說的。”小小孩童困惑不已。

“什么?”白凝秀錯愕不已,覺得自己著了這孩子的道,“你什么時候問他的?”

小張勛眉開眼笑,從袖袋里取出了一個竹螞蚱寶貝似地放在手心,獻寶似的給白凝秀看,“凝姐姐你看,這是弘杰哥哥給我編的,好看不好看?”

“他還會這個?”白凝秀盯著那只小胖手上做工精致的竹螞蚱,眉心皺著。

好你個蕭弘杰,竟然還會玩這個,怕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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