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海再三保證,不會把常嬌蘭的事情說出去,常氏父母才勉強(qiáng)相信了他,把自己那個遠(yuǎn)房侄子劉寶通的行蹤告訴了他。
很快,嘯海就在進(jìn)寶銀錢坊找到了,正在賭錢的劉寶通。
這個劉寶通和常嬌蘭的形容相差無幾。個子矮矮的,長相倒是有幾分帥氣,可惜又被那種貪婪好色的邪氣給掩蓋住了。
嘯海仔細(xì)打量了一番這個人,身上穿著劣質(zhì)布料的西服,腳上踩著一雙破皮鞋,可是胸前的口袋卻有一方禮巾。
他的眼光停在劉寶通的口袋一瞬,問道:“你認(rèn)不認(rèn)識胡月琴?”
劉寶通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轉(zhuǎn),果斷地?fù)u了搖頭,“不認(rèn)識!”
他的反應(yīng)在嘯海意料之中,“那你認(rèn)識常嬌蘭嗎?”
”認(rèn)識,認(rèn)識,那是我的小表妹!”劉寶通知道這件事是瞞不得,稍微一打聽就會知道。
“胡月琴是她的姑姐,你竟然會不認(rèn)識?”嘯海對這種潑皮無賴很是沒有耐心,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幾分不耐煩了。
“哦,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不過,那不過是遠(yuǎn)方姻親,我可不熟。”劉寶通笑嘻嘻地說,“這位先生,您老找她有事嗎?那問我可是找錯人了,我跟她都沒見過幾次。”
“既然不熟,那你殺了她做什么?”嘯海貌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劉寶通像是愣住了,頓了大概有兩三秒,才驚慌失措地說:“先生,這話可不敢亂說呀!我膽子小,哪里敢殺人?”
嘯海從他口袋里拽出禮巾,“不敢殺人?還有你不敢做的事?”說著,他抖開這方禮巾,雖然樣式和繡工都與劉英手帕不一樣,可是分明是同一種布料。
劉寶通一把搶回禮巾,“這是我自己的!不過是普通手帕而已,隨處可見!”
嘯海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冷笑道:“吃軟飯也要做做功課!這種布料只有華麗服裝店進(jìn)貨,也只賣給過兩個客戶。一個是你的情人,胡月琴;另一個是郭家的人。你倒說說,你的布料是從何而來?”
劉寶通嚇壞了。郭家在上海灘是豪門望族,別說自己敢從郭家拿布料,就算從郭府門口路過,都恨不得跪著走,當(dāng)然不敢說這塊料子是從郭家拿出來的。如果說出來自己跟胡月琴有關(guān)系,那他所做的事情也會暴露了。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之地。
嘯海也不催他,就這么冷眼看著。
劉寶通左右瞄了一圈,三面都是死胡同,眼前這個大高個子還堵在這里,根本無路可逃。于是,他也只能認(rèn)命,“我和胡月琴的確有點(diǎn)男女之事,但是我可沒有殺她!”
嘯海搶回禮巾,似笑非笑地抖了抖。
劉寶通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掙扎了,“那天我和胡月琴在胡家老宅幽會。中途聽見門鈴響,她就下樓開門,卻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擒住了,好像是讓她交出什么東西。我在樓上偷看到,沒有敢出去救她,跳窗逃跑了,躲在后巷里很久,才敢離開。”
“那天你就是穿著藍(lán)色的西服?”嘯海問道。
劉寶通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那套西服還是胡月琴給我買的,據(jù)說價格不低。可惜,我跑得匆忙,把領(lǐng)帶都留在了那里。”
“你說的那個高大的男人,長得是什么樣子?穿的什么樣的衣服?對胡月琴說了些什么話?他擒住胡雪琴之后又做了什么?到底胡月琴藏了什么東西?”嘯海當(dāng)然不能全盤相信他的話,只能不斷在細(xì)節(jié)上追問,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劉寶通實(shí)在是被他逼得沒辦法了,只能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偷人老婆吃軟飯而已,我還不敢去殺人!如果我真的殺了人,哪里還敢在這逍遙?”
嘯海沒有再逼問他,“既然你知道是誰殺了胡月琴,那你表妹被巡捕房抓進(jìn)教化所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站出來為她澄清?”
“這位先生,我那表妹是什么好人嗎?”劉寶通咬牙切齒,“她為了自己,讓我去陪那個老女人,我恨她還來不及呢!”
“難道不是你自己去吃軟飯嗎?”嘯海很是看不起如此怯懦之人。
“我這叫一飯兩吃!我從表妹拿到些錢,又從胡月琴手里再拿些錢,日子不要過的太好喲!”劉寶通大言不慚,“可是自從胡月琴的老公死了,她想回老胡家和我成親,看我表妹那臉色……巡捕房把她抓走,我樂不得呢!”
嘯海有些無奈,這一家人都是什么品性?“行了,別跟我繞彎子了!既然你說你看見了兇手,告訴我他長什么樣子!”
劉寶通上下打量了一下嘯海,“那人很高,比先生你矮不了幾分;濃眉闊眼,眉間有顆痣。我躲在樓上看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這些。”
濃眉闊眼,眉間有顆痣……嘯海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認(rèn)識這個人。不會這么巧吧?他怎么會和胡月琴掛上關(guān)系?
劉寶通很會察言觀色,看見嘯海的表情,堆著笑試探:“這位先生,我說的這個人,您是不是認(rèn)識啊?”
嘯海乜斜了他一眼,“不該你知道的,少打聽!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告訴別人。以后我要是找你,你最好隨時出來見我!”
劉寶通很是不情愿,“這么做,我有什么好處?”
嘯海冷笑道:“你的好處就是,我就當(dāng)沒見過你。否則,就憑我手里這塊禮巾和你的領(lǐng)帶,還有你堂妹、堂妹夫的證詞……巡捕房一年沒有破案了,正急不可耐,到時候殺人兇手就是你了!”
劉寶通嚇得臉都白了,“這位先生,我和您好說好商量,您怎么還要把我送到巡捕房?”
嘯海冷笑一聲,沒有理他。
劉寶通也耍起賴皮,坐在了地上。
嘯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完全不將這套把戲放在眼里。
劉寶通最后也認(rèn)命了,“好好好,您說怎樣就怎樣!以后要找我,就來進(jìn)寶銀錢坊。”
嘯海把他的禮巾收進(jìn)自己的口袋,“如果我見不到你,巡捕房就會來見你!不過,他們可不像我這么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