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成子勃然大怒,“芳子小姐,希望你能夠謹言慎行,自己要為說過的話負責任!”
川島芳子攤開了所有的文件,“這里有你借著張?zhí)祛椕x開設的海運公司所有貨物和資金的往來,而且有真有假。你的丈夫是滿洲國財政部長,這些東西你不會看不出來!”
中島成子迅速把眼光瞥向嘯海,可是嘯海也一臉茫然。
川島芳子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臉不屑地說道:“你不用想著把這些事情推給張?zhí)祛棧∥抑滥莻€死掉的楊鼎勝是個共產(chǎn)黨,從你這里拿到稀有的藥品;而你為了讓張?zhí)祛椞婺惚诚逻@口黑鍋,還串通憲兵隊把他扔進了監(jiān)獄里,這一切我都是有證據(jù)的!”
中島成子被她說得又急又怒,“證據(jù)?我哪里知道你是怎么炮制出這些證據(jù)的?你說我串通憲兵隊,那你就是對岡村少佐表示懷疑了?那你是不是還要懷疑岡村將軍?”
川島芳子的這番話的確指向了憲兵隊,也就是指向了岡村光谷。
會場上的其他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已經(jīng)牽扯到這么深,嚇得不敢說話。
突然,內(nèi)田銀之助猛地一拍桌子,面色陰沉看向茂川秀禾,“茂川先生,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怎么看,我記得岡村將軍來天津的時候,你們曾經(jīng)在一起把酒言歡。”
那是一場秘密的會面,不知道內(nèi)田銀之助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茂川秀禾表情變得微妙起來,看來自己這位搭檔對于沒能參加那天的會面,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內(nèi)田中將,那天的會面比較特殊,不適于在今天的會議上討論。我覺得川島芳子小姐提的信息比較有趣,我也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中島成子聽到他這么說,不可思議地看向這位頂頭上司,“茂川先生,難道你也相信這個瘋女人的話?要和她一起冤枉我嗎?”
茂川秀禾沒有搭話,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嘯海,“張監(jiān)督,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嘯海清了清嗓子,利用這時間在腦子里迅速地轉(zhuǎn)著念頭。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川島芳子這場發(fā)難是針對誰,中島成子,還是整個參謀部?茂川秀和在這里又扮演著什么角色?內(nèi)田銀之助為什么會知道那天的會面?而當晚岡村寧次為什么沒有叫上內(nèi)田銀之助必?畢竟日本如果真的和美國交接天津這座城市,內(nèi)田銀之助才是真正的執(zhí)行官。
“芳子小姐,我想知道你掌握的證據(jù)都有什么?中島成子小姐與我合作多年,雖然我是個掛名老板,但我也對公司比較了解。公司的利潤都已經(jīng)交給了成子小姐,就在幾天前還有一筆分紅,也是我親手交給她的。”
“貨物呢?”川島芳子挑了挑眉毛,看著嘯海,表情里帶著幾分得意,幾分憐憫。
嘯海畢恭畢敬地回道:“海運公司所有的合同都是與日本本土簽訂的。當然,我本人沒有這個能力,很多都依靠成子小姐的照顧。至于貨物,我們會有一份客戶清單,按照需求送貨上門;但是離開天津之后,就不再由我們負責了。
川島芳子仰天大笑,“張?zhí)祛棧汶m然是書香門第,但做買賣的腦子卻遠遠不如這位財政部長夫人!你經(jīng)手的那些貨物都運到了第一手客戶,而他們立刻轉(zhuǎn)賣出去,換取更高的價格。否則你以為海運公司那么高的利潤是從何而來?中島成子小姐在貨物進口之后,兩頭通吃,再利用海運公司賬目進行洗錢,一切都是她的經(jīng)營。張?zhí)祛棧y不成你以為是自己的能力高超能獲得這么多的利潤?”
嘯海故作驚訝,“公司的財務原本是有我的摯友鄭品恒的堂姐負責,可是她卻被海關的前監(jiān)督齊思明殺害;之后,又由中島成子小姐的丈夫代理一段時間;再后來就是楊鼎勝大會計師負責接手……”
川島芳子滿意的從嘯海的口中得到了這個結(jié)論。她抽出其中一張文件,“你們看看,海運公司在最初利潤并不高,可是自從中島成子的丈夫接手財務以來,利潤節(jié)節(jié)攀高;到了楊鼎勝負責之后,利潤簡直不能更豐厚,甚至超過了口岸的其他公司!可見,中島成子兩頭通吃,在共產(chǎn)黨那里也獲得了不少好處!”
說罷,她又抽出另一張收據(jù),“這是共產(chǎn)黨冀中軍區(qū)接收藥品的收據(jù)。雖然已經(jīng)換了名頭,可是賣給他們藥品的公司不是別人,正是海運公司的第一手客戶。中島成子,你一手錢一手貨,賺的盆滿缽滿,你把大日本帝國至于何處?”
她說的興起,慷慨激昂。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冷汗直流。
可以說在天津,這群政要名流每一個人都干了兩頭通吃的買賣,只不過那一頭有的是共產(chǎn)黨,有的是重慶政府,還有的是美國人。
中島成子被連環(huán)質(zhì)問弄得措手不及,冷汗直流,可是心頭的憤怒卻愈演愈烈。“川島芳子,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拿到這些材料,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你不要妄想誣陷我!”
在會場上,兩個女人斗得像烏眼雞似的;嘯海卻十分困惑。
他不認為川島芳子是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而誣陷中島成子,他更相信川島芳子為了泄私憤而將手上的材料進行整合,使得矛頭直指中島成子。此時此刻,如果不將中島成子犧牲掉的話,自己的嫌疑便很難擺脫。
茂川秀禾懷疑的目光也投向了嘯海。種種事情,如果說是中島成子所作所為,是說得通的;可是如果說是嘯海所為,一樣是合情合理。
嘯海更想不通的是,召開這場高規(guī)格會議,難道就是要討論誰多賺了幾分錢?誰又吃了幾頭虧?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內(nèi)田銀之助再一次開口:“我相信這次事件絕對不是偶然,天津城內(nèi)有更多的商戶也在做著損害大日本帝國的事情。所以,我要他們在十日以內(nèi)交出額外的所得,必須以黃金繳納!”
嘯海終于明白了,這出戲是“拋磚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