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見到銘華
- 化身孤島的魚
- 海邊小捕快
- 3075字
- 2021-02-01 23:57:26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岡村光谷的辦公室來來往往了許多人。他們看見三個人這令人費解的狀態,雖然不敢多問,但難免多看幾眼。
最后還是岡村光谷無法忍受這奇怪的氣氛,對齊思明使了個眼色。
齊思明立刻會意,仿佛剛看見嘯海一樣,“這不是天顥嗎?你什么時候進來的?怎么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光顧著喝咖啡,都沒有照顧到你。”
嘯海站起身來并不說話,依然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岡村光谷畢竟是承蒙他叔父的照顧多時,并沒有什么真材實料,自然不能在嘯海這種強壓之下坦然自若。他想要發火,可又沒有理由,只能氣悶地站起來,問道:“張監督,不知你找我何事?”
嘯海開門見山,“拙荊因為就職于鈴鐺閣中學,今天上午被都帶回了憲兵隊進行審查,我想要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岡村光谷的表情似乎有些迷惑,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嘯海的妻子是哪一位;齊思明在一旁悄悄耳語了幾句,他的表情立刻變得曖昧起來;而思明的笑容里也帶著幾分猥瑣和得逞。
嘯海的怒火沖上了頭頂,可是他不能亂了陣腳,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二人。
岡村光谷帶著那副令人討厭的模樣,告訴他:“張監督不必擔心,我們只是請尊夫人來聊聊學校里發生的事情。聽說尊夫人和我叔父還是舊相識,我自然不會怠慢。”
嘯海的拳頭握得死緊,“既然如此,那就煩請岡村少佐盡快釋放拙荊!”
岡村光谷被他這毫無波瀾的表情激怒了,“怎么?你說放人就放人?你當大日本帝國是可以隨意擺弄的嗎?告訴你,在這里聽我的!”
“岡村少佐好大的火氣!將軍不在天津,難道把軍權交給了少佐?”一個略帶輕蔑和戲謔的女聲,在他們幾個身后響起。
嘯海回頭一看,竟是中島成子。看來楊明天等不及了,提早把她請了過來。
中島成子的眼神劃過面前的兩個人,嘯海看了輕蔑和厭惡。
其實他也早有耳聞,岡村光谷是岡村寧次的侄子,就像阿部規秀一樣,為了家族能夠收獲軍功,把自己族內的子侄帶到中國戰場“鍍金”。可是這個岡村光谷可不比阿部大正,他是一個十足的草包,只是因為他叔父的權力極大,所以就把日本駐津憲兵隊司令官的職位給了他。
可是岡村光谷為人貪財好色,作為日本駐津憲兵隊的司令官并沒有握住軍權。相反,他每天都跟著齊思明廝混,抽取白粉館、花街、花會的水頭(利潤);時不時地拿“抗日分子”的名頭去敲詐街面上的商鋪老板大量錢財,手段頗為下作,也算是天津衛的一個笑話。
岡村寧次也知道這個侄子是爛泥扶不上墻,所以在川島芳子走后,他把天津境內很多工作都交給了茂川秀禾所主管的參謀部。
中島成子本身又是一個手腕狠戾的女間諜,自然也看不上岡村光谷這個紈绔子弟,無論公私都頗不給他面子,所以他對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是有幾分懼怕的。
這個時候岡村光谷看見她的出現,也是嚇了一跳,生怕她把自己胡鬧的事情告訴岡村寧次。
中島成子話中并沒有提及銘華,仿佛和嘯海也是偶遇。“岡村少佐,聽說你到鈴鐺閣中學抓回來一批教師員工,不知道關押在哪里?你說他們通共,我受茂川先生的指派,來親自問一問。現在天津好不容易有幾天安穩日子,萬一真有哪個學校通共,我們參謀部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岡村光谷聽了這話,有幾分慌亂,趕忙給齊思明使眼色。
齊思明最近一段時間在天津街面很是猖狂,本以為攀上了岡村叔侄,自己的地位就算是牢不可破了。可是沒想到,岡村寧次離開天津的時候,竟把大權交給了茂川秀禾打理,而不是交給自己的侄子。所以,現在的他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此時,他看見中島成子,知道她對自己沒有好感,可也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諂媚地笑道:“中島小姐,我們根據線報,有一個游擊隊長曾經到鈴鐺閣中學,很快又離開了。所以我們才去把那里的老師都抓回來,問上一問!”
“那游擊隊長姓甚名誰?你怎么知道這個人是游擊隊長?他出現在天津,你為什么不向我們報告?”
中島成子的幾句話,問得齊思明瞠目結舌,岡村光谷也把懷疑的眼神投向了他。
嘯海知道,齊思明可能真的見到了高盛宇,不過他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應該是他想趁此機會把自己也扳倒,所以才會從銘華下手。
現在有了中島成子介入,他倒不方便說話了,只是看著齊思明怎么應對這件事。
岡村光谷和齊思明對視了一眼,看來這件事中島成子不能善罷甘休,于是就讓憲兵去把于銘華帶過來。
中島成子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羊絨大衣,“不必麻煩了,我們直接去審訊室!如果你們對張夫人沒有什么懷疑了,就讓張監督帶她直接離開吧!”
憲兵隊的審訊室可不在辦公樓里,而是要走出幾百米,在大中銀行的貨站內,有一排小屋子里。
嘯海和中島成子隨著岡村光谷走進審訊室。
審訊室是在一條長長走廊里,兩邊都是只留一個氣孔的囚室。
嘯海趁他們不注意,和其中一間囚室里的人簡單交談了兩句。
[這間黑屋子約有五六平米,前面為木樁柵欄,門內有一尿桶。屋內先有一人,躺在搭搭密上,衣服襤縷,亂發長須,有似南市乞丐。自報是《新天津報》社長劉髯公,并謂前些日子乘汽車從意租界報社往法租界,在萬國橋頭遭日軍劫持至此,遭毒打傷腿,拘禁此屋。其妻來要人,即被拘禁;其母又來,也遭拘禁。現在腿傷出血,沾住褲腿,躺著稍一轉動,疼痛難忍云云。其狀殊為可憫。]【注】
看到這種慘狀,嘯海想起一件事。前一陣子,銘生告訴自己,《新天津報》突然停刊,社長不知去向。報業同仁焦急萬分,可是整個天津遍尋不到,沒想到竟被關押到這里。
嘯海見此情景,有心助他逃出生天,可惜無能為力。只能暫時按捺住憤怒的心情,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找到銘華和她的同事們。
再往里走是一個大的牢籠,里面大概有十六七個人,擠得密密麻麻,坐不得坐,站不得站。還有幾個老師額頭身上都帶著血。
嘯海一眼就看到了銘華。
顯然,中島成子也看見了,她看向嘯海,略微點了點頭。
嘯海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擠過岡村光谷和齊思明二人,直奔到牢籠前。
銘華顯然也看見了他。
嘯海隔著欄桿握住她的手,“你沒事吧?發生了什么事?”
銘華一臉無辜,“我們也不清楚。今天上午,老師們正給學生上課,一隊日本兵就沖進來,說是我們通共,就把我們全抓了過來。”
這時候孔澤誠也擠了過來,“張監督,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日本人要抓我們這些教書匠?你的妻子也在其中!你不是日本人的親信嗎?他們怎么連親疏都不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嘯海簡直要給孔校長叫個好,這幾句話聲音洪亮,鏗鏘有力,一下子把這件事放到了日本人忘恩負義的角度上。
嘯海問道:“你們知道今天帶隊的人是誰嗎?可是這位岡村少佐?”
孔澤誠看了看欄桿外面的幾個人,搖了搖頭,“不是。”說著,手指齊思明,“是這個中國人!”
中島成子的臉上掛不住了,帶著幾分譏誚和嘲諷地問道:“岡村少佐,請問大日本帝國的軍隊什么時候受命于中國人了?為什么去一所學校抓捕共產黨這么大的事情,你不在現場?難道你把軍權授予這位齊監督了?”
這件事可大可小,即使岡村寧次是有裙帶關系,也擔不起“私授軍權”的罪名。聽了中島成子這話,他嚇得臉都白了。
齊思明發現事情也不好,只能硬著頭皮,色厲內荏對孔校長吼道:“你們鈴鐺閣中學私通共產黨,對天津的治安造成極大的威脅!我身為海關監督,也是治安維持會的會員,調查你們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誰允許你動用憲兵隊了?”中島成子咬死這件事不放。
齊思明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嘯海這時候插了話:“所謂共產黨之事,怕是捕風捉影。如果有真憑實據,為什么齊監督要自做主張,而不是讓岡村少佐帶隊?既然這件事不過是一場鬧劇,我可否帶拙荊回家?”
嘯海話音剛落,其他老師也鬧將起來,“對!我們要回家!我們不是共產黨!”
岡村光谷用埋怨的眼神看著齊思明;中島成子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岡村光谷。
嘯海眼尖地看到,幾個女老師抱團藏在男老師的身后,猜到他們可能是對這些老師做了什么齷齪事,于是加重語氣:“可否現在給我們一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