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衣飾鮮艷,頭發(fā)散亂,一雙大眼睛撲閃著驚懼之色。
白樂筱俯身,柔聲道:“你是誰?”
小女孩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說了一句北戎話,“我是敏敏郡主。”
白樂筱微怔,正愁無處尋找,忽然就找到了。
小女孩衣著華麗,脖頸間掛著一串金箍,金燦燦的,代表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白樂筱道:“你便是北戎的二十一郡主,舒爾敏郡主,對不對?你怎么被突厥擄走了?”
舒爾敏見白樂筱美麗和善,當(dāng)即抱著她大哭起來,叫道:“姐姐救我!”
趙鳴飛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叫道:“樂筱,這個小丫頭是誰啊?”
白樂筱柔聲安慰了舒爾敏,帶她到趙鳴飛面前。舒爾敏見趙鳴飛滿身鮮血,一時害怕,躲在白樂筱身后。
“鳴飛,她便是北戎的郡主,是我們要找到的人。”
舒爾敏偷偷打量趙鳴飛,眼中有敵意。
趙鳴飛問:“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舒爾敏道:“你不像是好人!”
她這句說的是東齊話,趙鳴飛自然聽得懂,“什么?”
白樂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舒爾敏的額發(fā),“你會說東齊話啊!”
舒爾敏十分乖巧地用東齊話叫道:“姐姐——”
趙鳴飛不開心道:“樂筱,她說我不是好人,你還笑。”
白樂筱看了看他,對舒爾敏道:“不許說哥哥壞話,還是哥哥救了你的。”
舒爾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幾圈,看著白樂筱,“是他殺了蒙扎黑?”
白樂筱點頭。
舒爾敏看了看趙鳴飛,似乎表示懷疑。
“這小丫頭年紀(jì)小,看起來鬼主意倒多。”趙鳴飛戲謔一句,舒爾敏輕哼一聲,驕傲。
“你王兄應(yīng)該還在附近,我送你去找他們。”
舒爾敏道:“姐姐,不急,我很想和姐姐玩呢。”
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怕了,雙眸燦燦,拉著白樂筱的手,有說有笑。
兩人很投緣,白樂筱抬手刮了刮她可愛的小鼻子,舒爾敏咯咯地笑。
眼見白樂筱對這個小丫頭關(guān)愛有加,趙鳴飛故意道:“樂筱,我起不了身了,你來扶我。”
白樂筱去扶趙鳴飛起身,趙鳴飛長臂一伸,搭在白樂筱肩上,攬著她,借力起身。
軍營里的兄弟們就是這樣攬肩扶持的,趙鳴飛如此動作,似乎忘記男女有別。白樂筱未說出來,也沒有拒絕。
舒爾敏指著趙鳴飛叫道:“咦——占姐姐便宜,不害羞!”
二人本來還沒覺得曖昧,被舒爾敏叫了出來,感覺一下子變了。
趙鳴飛看了看白樂筱,略感幾分羞澀,真不知該繼續(xù)把她當(dāng)哥們摟著,還是索性站開些。
但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如果分開,好像顯得更心虛。趙鳴飛唬道:“你,好好走著,別跟丟了!”
舒爾敏簡直是女版的趙鳴飛,何曾聽過別人對她頤指氣使的,她當(dāng)即甩臉不干。
“姐姐,這里大石頭這么多,很難走的,你要牽著我的手走!”舒爾敏扯著白樂筱的袖子,撒嬌。
趙鳴飛不滿,越發(fā)有爭奪白樂筱之心,吼她道:“你自己走!”
“你怎么不自己走?”舒爾敏同樣大聲叫道,趙鳴飛剛想說什么,她又接著說:“你被蒙扎黑打傷了,我也被蒙扎黑打傷了,你是個子那么高的男子漢,你還要姐姐扶著你,那我怎么不能讓姐姐牽著我走了?”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趙鳴飛語噎。
古靈精怪,牙尖嘴利。趙鳴飛道:“北戎女子都像你這般頑劣嗎?”
舒爾敏白了他一眼,毫不示弱地回懟道:“東齊男子都像你這般虛弱、好色的嗎?”
這話說得白樂筱和趙鳴飛一陣臉紅,小孩子家家還懂什么叫好色?
最后,沒辦法,山路難行,白樂筱一手撫著趙鳴飛,一手牽著舒爾敏,三人很奇怪別扭地結(jié)伴而行。
來時天氣晴朗,西邊飄來幾塊濃厚的云遮了日光,天陰沉了下來。風(fēng)低低嘶吼,多了幾分涼意。
白樂筱奇怪道:“鳴飛,你有沒有覺得,這里的布局和我們來時不一樣了?”
趙鳴飛停下和舒爾敏的斗嘴,四下看了看,“石頭的朝向好像變了。”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竟看到了蒙扎黑的尸首,舒爾敏被嚇得大叫。
“我們怎么又回到這里來了?”
趙鳴飛屏息凝神,“石陣又活動了?”
先前,他們二人從洞底潛入曇溪逃走,石陣沉寂了一天,現(xiàn)在看來,石陣并沒有破。
忽而一陣勁風(fēng),碎石如雨而下,趙鳴飛下意識地要護著白樂筱,那曾想,撲了個空。白樂筱彎腰抱住了舒爾敏。
詭異的是,碎石不偏不倚,掩埋了蒙扎黑的尸身。
有人出現(xiàn)。
“你不是曇溪邊上垂釣的那個人?”趙鳴飛一眼認(rèn)出。
那天,溪邊垂釣,他帶著斗笠,穿著蓑衣,真容看得不確切,但這個裝神弄鬼的氣質(zhì),讓趙鳴飛認(rèn)得出他。
看不出他真實的年齡,和江湖行走的游方道士不同,他的相貌裝束都顯得平常稀松些,平平無奇。
“這石陣,是我發(fā)動的。”那人語氣平常,他看了看那堆碎石,道:“困在陣中的人安然無恙,趕來看熱鬧的人卻已身死,也是可憐。”
他能發(fā)動石陣,可見是高手。但他和挾持白音策的那人,又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白樂筱剛想詢問,趙鳴飛先問道:“你又搞什么鬼?”
那人信步在山石上,他的腳步虛無縹緲,如凌浮萍。
白樂筱恭敬道:“前輩,你我從未見過,為何要陷我于石陣?”
那人臉上竟有慈愛之意,多白樂筱道:“丫頭,我要是真的害你,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白樂筱道:“請前輩指教。”
“什么前輩?”趙鳴飛出手?jǐn)S出三粒石子,去勢猛烈,但那人不經(jīng)意一揮袖,三粒石子沒入他袖間,不見了蹤跡。
趙鳴飛大驚,白樂筱有意站在了趙鳴飛身前,“前輩,多有得罪。”
趙鳴飛哪是屈服的主兒,白樂筱擋在他前面,無非是想保護他,他哪里需要她的保護。
趙鳴飛不甘,跨出幾步,站到白樂筱前面,質(zhì)問那人,“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