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5日,恒柏市
“今天,恒柏市的世界級工程,恒柏市科技博物錄像館竣工。各界人士紛紛送來祝福。”手機中的早間新聞播報吵醒了軒羽凌。
“什么東西啊,跟我有啥關系啊,好不容易放個假,沒必要這樣吧。”軒羽凌閉著眼在手機上亂比劃了幾下,就把早間新聞播報關了。
“老師,你怎么還不起床,再不起床我就進去了哦。”門外,葉雨鶴不停的敲著門。
“雨鶴同學,今天放假啊,起這么早又何必呢?”軒羽凌沒精打采的坐起身說道。自從自己和譚夢雪搬過來之后,葉雨鶴表現的是一天比一天興奮活潑了。每天早上自己五點半上課,葉雨鶴五點就會準時守在門口叫自己和譚夢雪起床。然后開開心心的迎接每一天的到來。
“老師,你難道忘記了今天你們為什么放假嗎?”
“為什么啊。”軒羽凌迷迷糊糊的撓著自己蓬亂的頭發,閉著朦朧的眼睛說道。
“因為學校要求今天去看錄像管的竣工典禮啊,而且還讓你們寫觀后感呢!”
“竣工典禮。”軒羽凌喃喃的重復了一句。
“我的天,竣工典禮!!!”
“完了完了完了。”軒羽凌一邊慌亂的整理著自己的衣著,嘴里一邊碎碎念著,“要是錯過了,是要出人命的啊。”想道每次語文老師看自己那深不可測的表情,軒羽凌就感覺自己渾身發顫。
“你怎么才出來,我都等你快半個小時了。”大廳里,譚夢雪坐在沙發上抱怨道。
“哦,你今天這身打扮真漂亮。”軒羽凌一邊套著外一一邊搪塞道。
“那我呢,我呢?”一旁的葉雨鶴滿臉期待的問道。
“你還小,沒必要打扮的這么花枝招展。”軒羽凌看了看葉雨鶴的穿著說道。“白色的燕尾裙,配著及腰的長發,感覺像是去參加婚禮的新娘一樣。”
“那你的意思是好看嘍。”葉雨鶴激動的問道。
“可以這樣認為吧,但是你還是換一身吧,這太顯眼了。”
在前往科技錄像館的路上,葉雨鶴顯得十分的興奮,所有路過的店鋪都要去瞧一瞧,就連路邊的每一顆不起眼的小樹,也總是恨不得把它裝進眼睛里。
“雨鶴同學,你這是有多久沒有出過遠門了啊!就感覺好像是第一次出門的三歲小孩一樣。”軒羽凌笑著說道。
“自從我初二回家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出過遠門了,最遠的一次,就是去門口等老師。”葉雨鶴一邊活潑的走著一邊說道,“就包括每天的食材,也都是讓智能機器人去買的。”
“你一直待在家里一年多,身體卻沒有任何事情。”
“怎么了,老師,你希望我出事啊。”葉雨鶴轉過身來說道。
“沒有啊,這怎么可能,我巴不得我的雨鶴能健健康康呢!”
……
“OK,就是這里了。”軒羽凌指著眼前的四層的圓形大廈說道。四周全是來往的車輛和人群,放眼望去就好像是某個明星在開演唱會一樣。
“這里的人們崇尚科技,從比起明星,他們更愿意為自己的城市而瘋狂。”譚夢雪一邊向里擠著一邊說道。
“雨鶴同學,把手給我,小心一會兒走失了。”軒羽凌把手伸給葉雨鶴,握著葉雨鶴白皙的清涼的手,軒羽凌第一次感覺到了尷尬,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但同時一種又有一種責任感,一種保護好她的使命感在自己的心頭環繞。
“今天,科技博物錄像館就正式竣工了。”在這個圓形大廈的正前方,一位主持人說道,“這個科技博物錄像管呢,有一個很好用的功能,是目前世界上絕無僅有的。”
“什么科技啊,這么神奇。”一旁突然冒出的陳鋒說道,“這個能讓恒柏中學破天荒放假的東西,不有點特色是不可能的。”
“雨鶴,你是不是看不到啊。”軒羽凌沒有理會陳鋒,而是轉頭對葉雨鶴說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了,老師。”
“沒事的,來吧。”說著軒羽凌便蹲了下去。葉雨鶴遲疑在原地,臉通紅的發燙。
“那算了,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就繼續往前走一走吧。”說著便起身拉住葉雨鶴的手向人群中擠去。
“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有了對象就看都不看我了?我難道就是個工具人嗎?”陳鋒一邊抱怨一邊跟了上去。
“她就是我的學生,我的房東而已。”
“哇,拉著人家的手,然后還說沒有多大關系,這就是嘴臉嗎?愛了愛了。”
軒羽凌沒有選擇繼續和陳鋒拌嘴,而是繼續往前擠,一直到葉雨鶴能夠看到。
“老師,您剛才聽到了沒有,它竟然可以完全錄刻我們的世界。”
“真的嗎?”軒羽凌雖然并不在乎這個話題,但為了學校布置的作業,也必須了解一下。
“嗯,剛才臺上那位主持人說的。”葉雨鶴用另一只手指著大廈前的舞臺說道,“這個博物館配合專門的衛星可以將我們從現在開始的每時每刻保存,將來再次翻看的時候,人們可以完全置身當時的恒柏市。”
“對于城市的整體錄制已于今日零點開始,暫定使用時間為三年,從明天開始,回放功能將對本市的部分市民免費開放。”
臺下隨之而來的,是如海浪一般的掌聲。
“接下來呢?有請著名時間記憶理論學家為我們講解人類史上的最新理論成果——時間記憶理論!”主持人說道,“首先,有請關世文教授。”
隨著主持人的介紹,一位穿著西服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起來鞠了一躬。
接下來關世文所說的那些理論軒羽凌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什么平行時間啊,什么穿越歸去未來啊,什么每個人都會永生啊,就感覺像是寫的玄幻小說一樣。
“這個教授都說的什么啊,將人類先分離成原子,分別使每個原子分別加速到光速,最后再次在回到的過去重組,從而實現穿越,先不說理論是否成立,就他的第一步,也是天方夜譚。”一旁的陳鋒嘟囔道。
“好的,感謝關世文教授為我們帶來的關于時間記憶的新理論。”主持人說道。但這次臺下并沒有響起掌聲,更多的則是嘈雜的質疑聲。
“接下來,有請著名時間記憶理論學家,記憶閃爍理論開創者,情感閃爍理論提出者以及‘恒柏大腦’工程的總工程師宋祁仁為我們講解即將在恒柏市開始的‘恒柏大腦’工程。”
臺上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站起來鞠了一躬。
宋祁仁,應該是時間記憶理論中最大的排面了,在這個理論剛剛問世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和在公共場合提到這個理論,有的也只是喜歡蹭熱度的某些“科學家”,他們有的甚至連這個理論都沒聽說過,就站出來把自己隨便想的理論烙印上去。就在這種時候,宋祁仁提出了記憶閃爍和情感閃爍,也許是人們對于回到過去的共同訴求產生了共鳴,這個理論中的記憶閃爍一下就大火了起來,雖然這個理論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的科學依據,但它卻給相關理論的研究提供了動力。
“這個老頭好像有點能耐的,小道消息上傳這個老頭即將加入恒柏大學并出任第一任時間記憶理論教授。”陳鋒小聲的對軒羽凌說道,“據說他的理論其實已經被證實是真的了,所以才會有恒柏大腦工程。”
“不傳謠,不造謠,不信謠。”軒羽凌淡淡的說了一句。
中午十一點左右,在最后一位時間記憶理論專家發表了自己的所謂宏大的觀點后,大會結束了,整個大會期間,除了開始對于博物錄像館的介紹和后來宋祁仁對于恒柏大腦的解釋以外,在場的人再也沒有鼓掌。整個大會就像是一個騙局一樣,各種用膝蓋想都知道不可能的理論被搬上了臺,面對人們的質疑聲,臺上竟然連一個回應都沒有。
“我算是發現了,不管哪個行業,一旦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一定會有人想要蹭熱度,從古至今,蹭熱度天經地義。”陳鋒身了個懶腰說道。
“算了,還不如早點離開去干一些別的。”軒羽凌嘆了一口氣,拉著葉雨鶴便要走。
等等,譚夢雪呢?軒羽凌突然怔住了,左右都不見有譚夢雪的身影,軒羽凌的心情緊張了起來。
譚夢雪也不是小孩子了,應該不會有什么事的。軒羽凌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可即使是這樣想,軒羽凌的內心仍然十分的緊張,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一輛白色的汽車,一段刺耳的剎車聲和尖叫聲不時的在軒羽凌的腦海中閃回。愧疚,不安的感覺也愈發劇烈,天空中風和日麗的天氣變了,變得狂風大作,暴雪散落,濃霧四起。
車禍,車禍,車禍?!軒羽凌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向外冒出。他回想起了昨晚的夢,夢中,自己正在電腦上寫小說,然后,一條熱搜談了出來,赫然寫著:著名青春小說家譚夢雪,于昨日遭遇車禍。他記得這個夢,卻忘記了上面的時間,寫著的正是10月5日!
“譚夢雪!!!”隨著軒羽凌的這一聲呼喊,在場的人們瞬間安靜了起來。氣氛變得尷尬無比,但軒羽凌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繼續高喊道。
“你是不是瘋了,軒羽凌!”突然軒羽凌感覺到后腦袋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一回頭,發現譚夢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正用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
“哦,太好了。”看到譚夢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軒羽凌長舒了一口氣,“你怎么說我也沒事了,現在只要你還能罵我,打我,我就很高興了。”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做很丟臉。”譚夢雪冷靜的說道。
“已經丟了快一年的臉了,再丟一次也無所謂了。只要你能活著,都無所謂了。”
“趕緊回家吧,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
一路上,軒羽凌一直死死盯著譚夢雪,生怕哪一刻會有一輛白色的車出現,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
回到家后,葉雨鶴一句話也沒有說,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軒羽凌察覺到了不對,便也跟著上了樓。
“雨鶴同學,你沒事吧。”軒羽凌一把拉住葉雨鶴問道。
葉雨鶴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將手掙脫了出去。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軒羽凌笑嘻嘻的說道。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為什么要吃醋。”葉雨鶴一邊走一邊說道,“你還是趕快找你的女朋友去吧。”
“誰說她就是我女朋友了,現在最多也只算是朋友,在我心中的地位指不定有沒有你高呢。”
“那你當時為什么喊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我的名字。”
“要是有一天你也失蹤了,我也會這樣做的。”
“真的嗎?”葉雨鶴突然回頭問道,“如果有一天,世界需要我離開這個世界,需要清除我在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你會怎么做。”
“無論是誰,你問他這個問題,他都會說為了你與全世界為敵,所以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至少你說了,我心里會好受一些。”葉雨鶴苦笑這說道,“你就連一句虛偽的話都不想對我說嗎?”
“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出現,但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現了,別人現在能說出的話,就是我未來能做出的事!”
……
2020年7月11日,恒柏市,回看著自己過去發生的事情,軒羽凌的內心五味雜陳,在他剛剛通過記憶閃爍給了過去的自己提示的時候,他覺得車禍基本已經可以制止了,但他沒想到過去的自己竟然僅僅把它當成了一個夢,正當軒羽凌鬧氣懊惱的時候,過去的車禍又沒有如期發生,軒羽凌又長出了一口氣,但現在,他又面對著一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譚夢雪沒死,但過去的自己又對葉雨鶴有了感覺,到底應該怎么處理這件事呢?軒羽凌苦笑著想到。
完完全全與過去不同的過去,從一開始自己面對的問題,就是之前沒有遇到的。
叮鈴鈴,隨著放學鈴聲的響起和葉雨鶴的一聲輕咳,軒羽凌被拉回到了現實。
先不去想了,得過且過吧。想著,軒羽凌便同葉雨鶴離開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