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傳教手冊(6)
- 理想主義的變革
- 木更津鲇
- 4176字
- 2021-07-19 23:00:57
所幸Z.O.D最近的人氣在小型樂隊中還算火爆,因此要找到他們并不困難。我用手機在網上搜索,發現一個小時后在黃金劇院就有一場他們的演唱會,離我這里正好半小時的路程。于是我收起手機,加速走去。
Z.O.D樂隊包下了一個能容納100人左右的小劇場,雖說小,但各種音響設備俱全。我看了看四周,幾乎座無虛席。觀眾大多是些年輕女性,這也不難解釋為何小松繪里會寄給主唱一封情書,恐怕在眼前的這群人中有很多人抱著和小松一樣的想法。那么另外兩位死者呢?她們是否也和Z.O.D樂隊有點聯系,調查清楚這個,就是我來這里的目的。
可惜演唱會并不符合我的審美。對我而言,這只是花錢觀看一名主唱在吉他手和鼓手的伴奏下的嘶吼罷了,毫無美感可言。但很明顯,現場的人并不是這樣想的。他們一個比一個熱情,沒人愿意被拘束在座位上,都站了起來,以同樣聲嘶力竭的吼叫述說著自己的愛意。嚴重的時候,甚至有人沖上了舞臺,還需要停下演唱會,由保安維持秩序才能重新開始。
這就是偶像崇拜嗎?真是可怕。雖說我的工作就是和偶像崇拜有關,但我手下的信徒還從來沒有像他們這樣瘋狂過。若是這其中有人認為小松的情書是侵犯了他們偶像的利益,然后出手殺人······我不由得這么想到。
終于,經過了十幾首歌的時間,演唱會來到了終端。頭發染成了紅色的主唱站在麥克風前,說了一大堆動情的話。雖說現場早就一片黑暗,但在五顏六色的燈光的照耀下,還是能夠依稀看見他臉上的淚痕。然后,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接下來就是最能體現我們Z.O.D靈魂的一首歌。”或許他們的歌迷可以從中得知歌曲的名字,但對我而言,這首曲子還是個謎,我的興趣也被拉到了最高峰。
但這一切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嘶吼依舊是嘶吼,我只能從中聽清“回來吧,我的愛”這句話被重復了三、四遍,接著是一段北國語的戲曲唱詞。然后是用一種他們自己發明的語言演唱,至少,我沒聽過這種語言。最后,他們又用鲇津國語重復了“再見吧,我的愛”三、四遍,結束了演唱。
嗯,至少我可以知道,他們的愛情經歷可能不太理想。
不管怎么說,演唱會終于結束,我也有機會在后臺見到他們。雖說會有保安的阻難,但我都能用我主教的身份打發開他們。
“主教也有探案的權力嗎?”一位身穿安保的制服,身材健碩的人拿著我的證件說道。
我微笑著回答:“雖說世人可能不了解,但法律上的確有這一條。我也找公安報備了,不信你也可以去問問他們。”
“這倒不用了。”他把證件還給我,撓撓后腦勺說道。
“謝謝。”我繞過他,繼續向后臺里面走。果然,大多數人是不想把事情搞麻煩的。
Z.O.D的房間在后臺最里面,門上的一張貼紙說明了這是他們的房間。我輕輕敲了敲門,希望他們能聽到。
“誰啊?”主唱猛地拉開門。
“在下雷恩,是一名主教。”我遞給他自己的證件,“此次前來是為了調查最近發生的一起案件。”
我很明確地感受到,當我說出“案件”一詞時,他的臉上閃過一種不悅的表情。“這事啊。”我看了看他的內心,卻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哪里只有一個麥克風,以及一個女人。我看得出來,那人就是小松繪里。我在新聞上見過她的樣子。
“奇怪,我還沒說是什么案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故意問他。
“最近公安和偵探已經來煩過我們很多次了。明明現場只有磁帶和我們有關,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兇手要這樣嫁禍給我們,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和我們沒關系。”
看來公安他們還不知道情書的事,果然去拜托小林是正確的選擇。
“話說回來,主教也有探案的權力嗎?”
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問這句話?我只好無奈地回答:“雖說世人可能不了解,但法律上的確有這一條。我也找公安報備了,不信你也可以去問問他們。”
“那好吧。你要問些什么?”
我向門內探出頭去,“另外兩名成員在嗎?我想問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比較好。”
他把門大大打開,里面坐著一名金發戴眼鏡的男子,以及一位紫發打著耳環的男性。他們的粉絲平時是靠著發色來辨認他們的嗎?“忘記介紹了,我叫泉亂馬,金色那個是吉他手艾迪,紫色那個是鼓手河原昭一。”他們都分別向我揮手致意。
我覺得現在的場合應該夸他們些什么,可我的音樂知識實在是如同碎屑一般。但我深信,哪怕是碎屑,只要堆積得夠多,都能變成一座山。“呃······你們的吉他手很不錯。”
“謝謝。”艾迪沒有揭穿我的無知,反而是謙遜地笑著。
“我想問問,你們在三起案件發生時,有沒有什么不在場證明?”
“結果還是在懷疑我們嗎?”泉亂馬嘆了口氣,“我們在三起案件發生時,都聚在一起練習。畢竟沒幾天就是我們的演唱會了,大家都很緊張。劇院的監控和保安可以替我們作證。”
“沒有誰離開過嗎?”
“上廁所的時間肯定是有人離開過的。但只有幾分鐘,這里距離三處案發地點都需要花費半個小時以上。”
我打開手機地圖看了看,他說的的確沒錯。但這并不能證明他們是情白的。
“那么你們認識三名受害者嗎?”
“不認識。”泉搖搖頭,隨后轉過頭去問到:“你們呢?”另外兩人也是搖了搖頭。
我猜到了會是這樣的局面,于是拿出之前小林給我的那封情書。“你們都說不認識,那這封情書是怎么回事?這可是第一名受害者小松繪里小姐寫給泉亂馬先生的情書。”
當我拿出情書時,泉亂馬立刻慌張了起來。他從我手中搶走了那封情書。當然,我是無所謂。他是燒了也好,撕了也好,都和我沒有關系。小林說得對,我要做的只是找到一個讓關口小姐信服的推理。至于是否能抓到真兇,那與我無關。
“泉先生,你那么激動干什么?”
“這·······”他明顯沒緩過神來,“你怎么會有這個的?”
我故意裝出一個邪惡的微笑,想給泉亂馬施加些壓力。“這你就別問了。如果你懷疑這是不是真的,自可以拿去公安局檢查有沒有你的指紋。當然,那時他們就會知道你和小松小姐之間的聯系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這次輪到河原昭一來問我。
“我和公安他們的立場不同。說白了,那怕是案件破不了也沒關系。但是,我必須給信徒們一個合理的交代。如果你們不肯告訴我,我自然可以和他們說是你們因為和死者之間有私情,為了不暴露給粉絲,只好殺了她們。”
“你是在威脅我們?”
“我只是想說,我們之間雖然利益不同,但可以合作。你們的秘密不會暴露,我也能給信徒一個交代。你們意下如何?”
我可以看到他們私下耳語了幾句,然后,泉亂馬又向我走來,說:“我們可以告訴你。”
“謝謝。那么,你和小松小姐之間是怎么回事?”
“這么說吧,我們常常會收到些粉絲的來信,大多是寫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可是時不時的會夾雜在里面幾封關于自己被跟蹤和騷擾的事情。”
“讓我猜猜,其中就有小松繪里?”
“還有羅娜和白川美幸。”
這下三名死者之間就聯系在了一起。找到了三人間的聯系,我有些高興。“可是她們被跟蹤和你們有什么關系?”
“這么說吧,雷恩先生。世上總有些人認為,自己的偶像應該無條件地幫助自己,也應該接受自己對生活的抱怨,她們三人就是這樣的人。”
“那你們是怎么辦的?”
泉亂馬靠著門上。我這才注意到,我已經站在這里和他們聊了很久,而他們也絲毫沒有讓我進去坐一會兒的意思。“還能這么辦,只能讓她們去找公安解決。可事情當然沒有那么簡單,跟蹤還在繼續,我們也持續地在被信件騷擾。小松繪里甚至說,如果我們不幫忙,就會到處散布我們是漠視女性生命安危的人。你也知道,我們的受眾大多是女性,如果讓她這么一鬧,我們的演出生涯只有中斷了。”“所以·······”我引導他繼續說下去。
“所以有天我跟在她后面正好見到了跟蹤者,你猜是誰?”
“誰?”我從來不適合做猜謎游戲,尤其是在知道對方有答案的時候。
“結果,跟蹤者是小松繪里的丈夫。”
“他?”我想了起來,小林和我的談話中提到過有這么一人。“他為什么要跟蹤自己的妻子?”
“天知道!”泉亂馬顯得異常地亢奮,好像極不愿意提到這件事,“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腦子里有幾根神經搭錯了。她妻子是怪人,他也是怪人,真是完美的一家子!”
或許我能理解這種行為。自己的妻子和來歷不明的人用信件交流,還時不時地出去。而且對方還可能是個有點名聲的樂隊主唱。我是說,誰不會擔心自己的妻子是否會出軌呢?諷刺的是,他的疑心反而加速了妻子的出軌。
“你是怎么解決的?”
“我能怎么解決,我只能讓兩人坐在一起,敞開心靈來交談。小松先生承認了自己的跟蹤行為,也包括羅娜以及白川女士。”
看來他的疑心病早已擴散,連不是自己妻子的人都要跟蹤。又或許,這是對搶走自己妻子的男人的報復也說不定。
“當然,他也承諾自己不會再犯。”
“相信我,這種談話通常沒什么意義,犯罪依舊會繼續發生。”
“我也知道,反正我的義務也不包括調停家庭矛盾。但是,更讓人不能忍受的事情發生了。小松繪里認為我會幫她是因為在我心中愛著她。她向我來信,說愿意丟下家庭來找我,我怎么能夠忍受這種事!我怎么能讓我的事業被一個瘋子攪和,我更不愿意因此去面對她丈夫,誰知道這人還能做出些什么?”泉亂馬越說越激動,最后已經滿臉通紅。
“所以,你就乘機殺了小松繪里,結束了這一切,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在此之前還殺了羅娜,之后又殺了白川?”
泉亂馬盯著我,明顯因為我剛才的話語而生氣。“雷恩先生,你或許是一個出色的主教,但你一定是一個不合格的偵探。我想請問你,如果是我做的,我為什么不先把小松先生的事說出來?還有,現場的那些和時間有關的事我是怎么做到的?”
“誰知道呢?不過你有一點說得對,泉先生。你為什么不告訴公安有關小松先生的事?”
“我之前說過,如果我告訴了公安關于小松先生的事,那么我私下幫助粉絲的事也會被說出去。然后,我的粉絲一定會從各處打聽到這一消息。我的事業也就完了。”
“是嗎?”我果然還是弄不懂偶像和粉絲之間的關系。
不過現在看來,我的重點應該放在調查小松繪里她丈夫上。我還記得新聞上提到的第一處案發地點。不過在離開前,我還有事要問。我拿出之前小林給我的三張磁帶,問泉先生:“請問你們的這三張磁帶有沒有什么內在的聯系?”
“你是說現場的那三張?雷恩先生,你聽過它們嗎?”
“還沒來得及。”
“那你應該聽聽,它們都是很棒的搖滾。”至少從演唱會上的表現看來,我并不相信這句話。“除此之外,我只知道它們都和愛情有關。不過這在兇手看來意味著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是嗎。”我看著他,他的眼神中毫無說謊的意味。不過,我也從他的眼中讀到了另一條信息——我該走了。“那么泉先生,謝謝你的配合。”
“不用謝。”盡管他輕聲地回答,但重重的關門聲依舊體現出了他真實的內心想法。
我嘆了口氣,果然,偵探這職業實在是不招人喜歡。我拿出手機看了看地圖,找到了小松繪里家。看來,今天的調查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