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早晨，天下著蒙蒙細雨，葉綰綰躺在床上，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晰入耳。

下雨了，這個意識倏然跳入腦海中。

往書桌上的小鬧鐘輕瞟一眼，不過才六點。

她平時就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在別人家更不應該有，骨碌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推開老式木格窗的時候，有一絲雨輕輕飄落在臉頰，微涼。

十家在巷子的最里面，推開窗外面就是一片盛夏荷景。

微雨里，沒有一絲風，那一塘碧水卻跳蕩起無數條銀線，荷花浮在塘水之間，微雨里顯得更加盈實，頑韌地更格外的顯眼。

葉綰綰從前沒有到過江南，卻也讀過不少贊美它的詩。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臺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江南之美，美于無聲的煙雨。

她想，大抵就是這樣。

——

半個小時后，她從樓上下來。

十爸爸正在廚房里準備早餐，看到她時微微詫異，“妹妹這么早起了啊，是不是不習慣？”

桐城的生活節奏很慢，除了上了年紀的人是真睡不著，年輕人一般都是七點以后才起床。

晨起床后，再去街上的海棠糕店鋪買幾塊熱氣騰騰的海棠糕，當做美味早餐，開啟元氣滿滿的一天。

悠閑的午后，和老街坊們聊聊天，在古鎮上逛逛，遛遛鳥、養養花，愜意悠哉。

就連十媽媽都還賴在床上呢。

葉綰綰微微一笑：“這里很好，我就是一直習慣了早起。”

其實在明皇朝還要更早呢。

皇帝每天卯時起床上朝，大臣們一般在寅時就得到達午門外等候，按現在的時間就是凌晨兩三點就得起床。

后宅的女眷們則可以遲一些，最晚不過五點。

“妹妹真棒！年輕人就該朝氣蓬勃，不像你二哥睡不到太陽曬屁股是不會起來的。”十爸爸把雞蛋放進水里，轉過臉來眼中滿是贊許與氣憤。

前者對她，后者對二哥。

葉綰綰摸摸腦袋，有些訕訕，“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迅速轉移話題。

其實沒什么需要幫忙的，雞蛋正煮著，大肉包蒸上了，一會再做兩份三明治，熱一鍋牛奶，標準的南方早餐，中西合璧。

不過，十爸爸想著不讓她那么拘謹，“你二哥喜歡吃巷子口那家蔥包燴，你去買幾個回來，路上要是遇到自己喜歡吃的就買，爸爸給你錢。”

葉綰綰哪能要他的錢，著急忙慌道：“我有錢。”

這會雨小了些，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迅速沖進薄薄的雨幕里。

十爸爸捏著百元大鈔的手一頓，舉目望向門外濕漉漉的青磚石，哪里還有半分人影，“嗨！這丫頭，怎么不拿傘……”老父親毫無用武之地啊。

濕漉漉的青磚石面很滑，葉綰綰避開十家的大門后就慢慢放緩腳步。

時間尚早，天色還有一絲灰暗。

小巷里寂靜無聲，走在煙雨朦朧間，葉綰綰心中有種說不出柔軟凄美的思緒。

忍不住想要吟詩一首。

但又怕被人當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