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尉遲一路跟著押解犯人的車隊，終于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刑部大牢。

在這里他看到了葉軒。

原來葉軒在宮里的時候就被皇帝下令給抓了起來。

而那一沓信封。

只不過是用來堵住世人悠悠眾口而制造的罪證。

想不明白的是。

通敵賣國何等大罪，為什么歷史上會沒有記錄。

葉家又為什么會被判流放三千里，而不是死刑。

刑部的大牢男女眷是分開關押的。

葉軒作為頭號犯人單獨關押，與葉蓁蓁和仇珠夫人的牢房相毗鄰。

沈尉遲側眸，將視線落在仇珠夫人的臉上。

略微沉吟。

“夫人，您……是不是能看見我。”

方才在葉家門前。

他便發現仇珠夫人在看自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過。

仇珠夫人抬眸，秀雅的眉宇微蹙，看著他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沈尉遲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連忙把夜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出栽贓陷害的戲碼告訴她。

葉家在明皇朝根基不淺，想到辦法翻案不是沒可能。

誰知。

仇珠夫人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又喃喃細語：“綰綰是不是在你哪里？”

牢房里被關押的犯人嘴里一個個都在喊冤。

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除了葉蓁蓁。

仇珠夫人在和沈尉遲說話，落在葉蓁蓁眼里就成了自家娘親在自言自語。

“阿娘，你怎么了？”葉蓁蓁擰著一張小臉，漆黑的瞳仁里滿是關切，“是不是想綰綰了?！?

仇珠夫人沖她安撫的笑了笑，又重新轉過臉，把視線落在眼前那張陌生的臉上。

沈尉遲臉上難掩訝異，想也沒想的反問道：“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

小東西會出現在江城不是什么意外。

仇珠夫人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只平靜的看著他，“不要告訴她葉家所發生的事情?！?

“可……可是綰綰很想念你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們，夫人您一定知道的?！鄙蛭具t抿抿唇，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從仇珠夫人的表情里不難看出，小東西這件事情她一定是知情者。

他開始懷疑自己能看到這一切的動機。

仇珠夫人依舊從容不迫，握著葉蓁蓁的手卻又是一緊，語氣鄭重而又懇切。

“往后葉家就只剩她一個人了，你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她。”

“不，葉家只是被流放，沒有只剩她一個人。”

歷史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就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家走向滅亡而不能插手其中一樣。

仇珠夫人臉上終于有了表情。

她瞪大了眼睛，語氣中有些難以置信：“流放……怎么會是流放？”

沈尉遲沒有否認，“我看到的史書里面是這樣寫的。”

野史也是史書。

“并州……一定是并州?！比~軒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他已經從仇珠夫人斷斷續續的話語里猜到了些許。

明皇朝對流放有一定的制度，南方人去北方，北方人去南方。

他是北方人，按制度應該流放到南方，但西南邊陲是葉家鎮守了數十多年的地方。

皇帝當然不可能讓他去南方享福。

所以流放地一定會是——

一個吃不飽，穿不暖，以及離葉家祖地十萬八千里的地方。

而在北方。

只有并州，完全符合夏林帝那極其狹隘、惡劣的報復欲。